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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9/2019
Frank Wong/迷宫里的将军
作者: Frank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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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Frank Wong

【可恶的大人】
有人总是说:不要成为可恶的大人。这句话里头,有两个不可能。其一是“成为大人”是生理上的事,那停止不了,也不可逆转;其二就是,“可不可恶”,不是你自己可以说了算的,判断始终在人家的心里。你说自己是“善良”的时候,不总有人会说那是“伪善”吗?所以有些事,只适合做,不好去说。话一离嘴,就显得虚了。

【现实检查】
大人的世界,无聊的事以及有趣的事,恐怕是按着9 :1的比例来分配着的。成年、成家、立业,意味着无尽的责任感以及挥之不去的危机意识。感觉潇洒又自由的大人们,多是孑然一身。他们有他们的哀愁,而你羡慕有误。又或者可以这样说:你看着他,认定了他拥有着某样你憧憬的事物,想像着拥有这些事物的美好。像个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寻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搞清楚,你所寻觅的,根本就不在这个空间里。甚至是那些美好,从来就是道听途说而已。而你后来才想起:从一开始,就忘了要找什么。

【对比】
摄影的醍醐味,在于对比。日子一久,你就会知晓,你无法打动所有的人。要理解对比,观看的人需要一双鸟瞰的眼来对焦,需要注入情感,需要一点悲天悯人的天分。而同时拥有那么多能力的人是稀有的。他们很多都成为了另一个摄影的,写字的,歌唱,写诗,作画的人。他们以灵光跟平庸对比,以匮乏跟富裕对比,以寂寞跟人群对比。但他们也逐渐发现,即使是两个同样寂寞的人,他们看到的也有所不同。原来,不同次元的寂寞,也可以是对比。彼此不相往来。他们的默契是,唯有将孤寂进行到底,才能够超脱孤寂。

【孩子们】
这些曾经在同一间课室里,为同一题微积分三角学高阶代数伤脑筋的人,在若干年命运终于错开了。若脸书是上帝视角,那么每天上演的,就是青春残酷物语。孩子们朝思暮想的,那些无法摆脱的执念,都无所遁形。众人因为很久以前的某些决定,或者不决定,而渐行渐远。那天有一个孩子跟我说,他去念哲学了,而他脸书的墙是沉默的。也许,最精彩又勇敢的,就在那些沉默背后。那些缤纷喧嚣的,才是庸庸碌碌。

【阳光灿烂】
他是多么地接近那开过的巨大货车。从他的身后,我感觉不到一丝畏惧。他还没有理解那“擦身而过的凶险”的能力。也许,往后退几步,就是成年;他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车厢依山坡环绕,开过许多民宅,阳光偶尔照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又一明一暗。他在思考着的,是什么呢?也许,他是什么也不想的。

【迷宫】
童年,可以是个过誉的词。有的人执意要守护它,也有人拼命要摆脱它。有人甚至是获得了成年,才又重新找回了童年。次序可以打乱,自由得很,只是人多数不知。看上一代的人写他们的童年,那股泥巴的味道扑鼻而来,顿觉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下一代看我,却未必有如此感受。有趣无趣,都是对比,而察觉对比,需要敏锐的神经。也许现在的人,是一瞬间就成年的,只是没有人来告诉过他们。说不定有一天他们会发现,似乎被夺走了什么。可那个失落到底是因何而起,却又说不上来。不知不觉,迷宫已经成型,牌匾上刻的也是你的名字。在这里你是主人,也是仆人。你是迷宫里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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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Frank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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