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静心之旅，舞出禅意人生

日期 25/10/2019

作者: 本刊特约叶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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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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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静心之旅，舞出禅意人生

作者: 本刊特约叶伟章

《四面观音》里的面具来头不小，结合了本地画家罗木来与印尼面具大师Pak Pono 的心血。李瑞强对创作的用心，由此可见一斑。（摄影：Joyce Leong）

那时窗外雨下得滂沱，噼哩啪啦的仿佛正张牙舞爪肆虐着一座城，午后刚被阳光猛烈曝晒过的城。我们仨坐在星巴克里，把喧嚣与狂暴隔绝成如电影镜头般的对比，在咖啡香里安静的谈着表演、谈着艺术、谈着过去，谈着一些生活的零碎。

是的，我们仨，本地知名舞蹈家李瑞强、“灵魂震动”艺术总监陈俊杰和我。

舞蹈家。我对“家”字的使用颇为谨慎，术业有专攻者谓之家，当中佼佼出类拔萃者谓之家，在舞蹈界里耕耘了数十年且风格独树一帜的李瑞强，自是名副其实的“家”字辈人物。

时间往回倒一些，时值上世纪80年代末，那时的李瑞强还是吉隆坡美术学院的学生，念的是纯美术系。某日他因为观赏了一场现代舞演出而深受震撼，“那一天晚上我失眠了，因为肢体的美，因为那浓烈的生命力。”从此，他一头栽进了舞蹈的世界。

他跟了许多名师习舞，他学现代舞、学芭蕾，对于舞蹈，全情投入。后来接触到舞踏，从此打开了他的另一扇门。

“这样的表演形式，让我惊为天人。或许因为我个性比较极端，因此特别喜欢这种强烈的风格。”为了舞踏，他甚至连夜赶去新加坡，就只为了观赏一场演出。他在有限的资源里，摸索着、学习着、努力着，然而却始终自觉“不正宗”。如此这般，耕耘了10年；2008年，他去了一趟日本，觉得自己对舞踏确实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才敢替自己“正名”为舞踏手。

同年，他举办了马来西亚有史以来第一个以舞踏为主题的舞蹈节——“2008寿板舞踏祭”。

增设舞踏艺术成长的空间

第一届的寿板舞踏祭，在吉隆坡中央艺术坊的附设空间Annexe艺廊举办。当时友人建议，既然瑞强每年都会办好些演出，何不把它集中起来，以系列的概念出发？瑞强觉得似无不可，寿板舞踏祭由是诞生。

“舞踏祭其实真的很小型，不过我还是会尽量维持着三四个活动，两个演出、工作坊及摄影展。

“我几乎每年都会从日本邀请舞踏手前来工作坊公开授课，毕竟舞踏源于日本，我们就有更多的学习和交流机会，我认为这是非常可贵的。

“舞踏祭并不囿限于舞踏，而是以较开放的心态结合不一样的艺术形式，譬如和舞团、戏剧工作者、音乐家、装置艺术家、画家、摄影师、设计师等艺术家合作，并以各自的专业来完成作品。”

李瑞强以舞踏祭之名，给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增设了空间，寻求不同的可能性与火花。

2019年，第12届吉隆坡寿板舞踏祭的两个剧目，分别为《四面观音》以及《李尔王之亢龙有悔》。

值得一提的是，这届舞踏祭邀来的舞踏手，是日本国宝级舞踏团体“山海塾”的首席舞者松冈大，可谓分量十足。

有别以往，如今李瑞强的作品更强调身心灵的成长，希望观众可通过表演艺术体验静心，更从容面对自己与生命。

藏在重要地标里的艺术新场地

观世音菩萨，三十三相，观其音声，闻声救苦。李瑞强以此典故，创作了《三十三观音》，于2017年首演。如今的《四面观音》，即是以《三十三观音》为蓝图，再加入不同的元素，致使格局更显宽广。

“我这几年一直在探索面具的表演。几年前，我找了本地一位画家罗木来，我很喜欢他的画，我们用了一年的时间，创作了4种个性的面具，然后我还去了一趟印尼日惹，请当地一位面具大师Pakpono为我雕刻。于是我就用这4张面具，来进行创作与表演。”

除了面具的使用，《四面观音》的演出地点也是一大特色。许多吉隆坡人都拥有共同回忆，苏丹街老建筑柏屏戏院（Rex Cinema）。柏屏戏院曾是吉隆坡的重要地标，但随着时代的变迁，风华不再，终于在2002年走入了历史。去年杪，几位建筑师与电影制作人将这老建筑置予新装，改造成社区艺术与文化中心，并将之命名为“丽士杂锦”。

“我很喜欢环境表演，这是一个有历史的空间，在这样的场地表演，也就是和这空间的一次对话。”另外，李瑞强也邀来了“灵魂震动”鼓团，为《四面观音》注入了全新的元素。

放大其它感官专注当下

灵魂震动，本地知名鼓团之一，成立于2014年杪，创立之初即声名大噪，短短两三年就凭借《击时行乐》夺得了本地重量级艺术奖“Boh金马仑艺术奖”的“最佳制作奖”（2017）。

灵魂震动与李瑞强并非初次合作，去年《地藏》的愉快合作经验，让艺术总监陈俊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李瑞强《四面观音》的邀约。

“与其说是合作，还不如说是让我们鼓团有学习的机会。”陈俊杰笑着说。

“我之前有个演出，叫《无无明》，创作灵感源自《心经》。我当时用了很多元素来叙述一个概念，但我看李瑞强老师在排《地藏》时，才惊觉原来可以那么简单，却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从中学习到了许多。”

对于陈俊杰而言，他所学习到的，又或者说他所需挑战的，是如何让击鼓变得“安静”。《四面观音》是一场“静心表演”，而向来予人感觉“热闹”、“节庆”的击鼓表演，也必须转换成“静心之鼓”。

“我们的其中一个难度，是必须蒙眼敲击，而我们的乐器又很小。但它是好玩的，因为抽掉了我们所习惯的感官，就会相对放大其它感官，同时也必须更专注于当下。”

专注，当下，觉察，能量，职是之故，禅意顿生。

跨界表演，以舞踏入戏剧

2019年吉隆坡寿板舞踏祭的另一个剧目，是《李尔王之亢龙有悔》。

李尔王，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与李瑞强合作的，正是本地知名剧团“吉隆坡莎士比亚演员”（KL Shakespeare Players）。

李瑞强早年曾参与戏剧演出，然而，真正让他意识到演员的“美”与魅力，则是在上了当代戏剧大师菲利蒲‧歌利耶（Philippe Gaulier）的工作坊以后。于是，李瑞强也试着从剧本切入，以舞踏的形式来诠释戏剧。

“3年前，莎士比亚400周年纪念，吉隆坡表演艺术中心（KLPac）找我，让我用舞踏来表演莎士比亚的作品。后来我就想到找懂得莎士比亚的人来合作，于是便与‘吉隆坡莎士比亚演员’合作了《理查三世》。”

这是一个契机，打开了李瑞强与“吉隆坡莎士比亚演员”合作的机会。次年，他们再次合作，创作了莎士比亚的另一名著《罗密欧与朱丽叶》，打破了观众对这部剧的刻板印象。今年，三度合作，以舞踏诠释的李尔王，又会是什么面貌呢？

灵魂震动的鼓手（黑衣者），参与了去年的《地藏》演出，缔造了是次《四面观音》的合作契机。（摄影：Joyce Leong）

采访手记

第一次看李瑞强的演出时，我还是一名中学生，印象中他的作品实验性极强，且风格极其强烈。后来再看，就已是风格更强烈的舞踏了。

舞踏源于日本，是上世纪60年代战败后的新兴舞种，一反过往奉西方舞蹈为圭臬的信念，独创了东方人身体的美学观，追求形而上的心灵解放与自由。由于视觉上多全身涂白，动作扭曲，主题上亦多谈讨死亡、痛苦、性别倒置，因此普遍难被大众接受。但随着时代的变化，舞踏在80年代以后在国际间大放异彩，与碧娜·鲍许的舞蹈剧场及美国后现代舞蹈（Postmoderndance）并列为当代三大新舞蹈流派。

对李瑞强而言，不知死，焉知生？从舞踏这极致的艺术中，反而可以看见生命的状态。

而在不知不觉间，李瑞强的作品似乎又多了些其它元素，譬如瑜伽的精神、禅的意象。

“这几年来我一直想体现身心灵的成长，我们每个人都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所以我会选择以佛教的经典作为题材。

“我希望观众可以通过表演艺术，来体验‘静心’的概念。”

静，静而生定；定，定而生慧……

说说陈俊杰吧。我和陈俊杰曾有一面之缘，这次采访我对他着墨不多，因此他很多时候都在旁安静听着。倒是采访结束后，我们私下聊了许多。他的故事，足以让我再写一篇特稿。下一部吧，他的下一部演出，我希望自己是有机会专访他的。嗯，期待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