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台北这一个大都市，坐在计程车里，经过大道的时候，觉得不过是身处另一个混凝土、钢铁和玻璃堆砌的大森林，而我们像蝼蚁一样的在泥道里爬着。可是信步走在那错综复杂的小道横巷里时，或许因为感受到人性化的舒适，也没有了城市规划条例里刻板的束缚，自由的台北人在街头巷尾上的自由发挥，尤其是建筑表情上的丰富，实在让我深感佩服。我想，小巨蛋可能不是可以让一个台北人感到回家的地标，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碰到的那些小街巷弄表情，一定是可以让长期离开后终于回家的台北人热了眼眶的风景。

那天接近黄昏才到了巷弄里的旅馆，饥肠辘辘的我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吃，随手在谷歌上划动，看到“胡须张卤肉饭”，觉得不如就去吧！跟着指示漫步，闻到香味，一个转头，有在街边香炸着的鸡腿，不多人排队，就是一位阿姨招呼着，炸锅前的先生好像在自家厨房做料理一样，悠闲地挑拨着油里劈里啪啦的鸡腿。在我们这里，那样巷弄里也不是没有摊贩，都是拉开几张桌子，就把巷口给挡了。台北市政府大概也没有我们宽容，应该也有一些啰里啰唆的条文，说要留下多少地方给车子、机车经过。这东主就靠着街边做生意，只是客人站着捧着盘子，也不好吃炸鸡腿饭，东主把一个活动桌板钉上墙壁，开门做生意时把支架打开，傍晚收工了，把支架一收，桌板就平挂在墙上。墙上就着桌子还有布告板提供当地资讯；为了让客人舒服进餐，和迁就台北多雨的天气，还有可以收放的布棚，看来也不过就一个步口的宽度，小小的空间藏了多少心思？

我在居住的旅馆旁，还有后来去的法鼓山农禅寺旁边，看到了台北人的居住小区。一排十几间三、四层楼的房子或店屋，面目表情张张不同。人家都说台北违章建筑成风气，可这些本来都笨头笨脑一个模样的公寓，在台北人创意的手下，把铁窗花、阳台加建， 还有门口的处理，都随性喜欢的自由发挥，几乎没有底线。回想起我在一间小公寓里装个大门，都得为铁管粗细与方圆和管理层计较的揪心，我突然可以欣赏这种混乱而人性自由的美。也或许因为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反而所有的差异都被圆融了，不显突兀。那时的我站在黄昏的台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然后开始替它们评头品足。

怪不得朋友要我逛这些小街巷弄，走着走着，总有一些有的没的让人驻足的亮点，或许只是两个年轻人蹲着等顾客的烧烤店，或许是夫妻档的小吃，也可能是转角的个性店子，还是那些背着相机的文青们，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被套上各种面貌的公寓。台北僵硬的大都市印象，真亏了这些小区而活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