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九，是华人喜欢的数字，除了寓意长久、永久和长寿外，加上“9”是数字中最大的一个，也代表了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不过，2019年虽然也有“9”，却未浮现任何全球经济久安长治的明确性，反而黑天鹅、灰天鹅满天飞舞，是瞬息万变的一年，也是挑战重重的一年。

要说明2019年发生的种种，非常简单，3个关键词──贸易战、量化宽松和动荡政局就可完美阐述。

1.贸易战

中美贸易战自2018年开打以来，虽然几度传出好消息，但每次总是反转再反转，发展之曲折离奇，绝对叫人意想不到。

中美贸易战在2019年以暂时休战拉开序幕，双方都遵守两国领导人习近平与特朗普在阿根廷二十国集团（G20）峰会达成90天休战承诺，并持续展开磋商工作。

虽然两国在期限届满后仍未敲定协议，但美国一度宣布已有重大进展，将延长暂停新增贸易措施的期限，让市场满心期待。

结果，等来的却是双方一再地和好，一再地相杀，中美两国都已在赌局中梭哈（Show Hand），将敌方的所有进口项目纳入征税清单内，且不断增加筹码，最终勉强换来两国正准备签署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好消息，但协议何时能够敲定和签署，现在仍是各说各话，市场憧憬的和平仍是遥遥无期。

中美贸易战已重创全球贸易链，结果日本和韩国也爆发贸易摩擦，双方互相限制高科技材料出口，甚至是将对方从信任贸易伙伴白名单中移除，对全球供应链造成更沉重的干扰。

2.量化宽松卷土重来

在一波又一波的贸易摩擦中，全球经济陷入同步放缓的境地，促使世界银行将2019年经济增长预期下调至3%，创下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以来最低。

在中美贸易战第一阶段谈判结果迟迟未出，全球经济下行压力持续的背景下，欧洲和美国的中行开始重启货币宽松政策。以美国来说，当地经济虽持续强劲扩张，货币政策也是走在升息的“利率正常化”途径上，但经济能否延续强势却持续受到贸易战带来的下行风险干扰，迫使联邦储备局今年内三度减息。

随著联储局三度降息，持续向市场投放流动性，迫使新兴市场中行也纷纷跟进降息宽松资金。在彭博资讯追踪的全球57家中行中，逾半数今年来已降息，包括联储局降息3次，欧洲中行也进一步调降已是负值的存款利率，降息带来资金宽松效应还可望进一步发酵，为成长添动能。

3.地缘政治局势

除了贸易战外，今年地缘政治局势也持续紧张，其中香港更被经济学家点名成为当前全球经济最大地缘政治因素。

受今年6月起反送中修例示威活动影响，香港局势持续混乱，而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更加剧地缘政治风险爆发的几率。

贝伦贝格银行（Berenberg Bank）经济学家施米丁日前表示，随著特朗普签署法案，最坏情况已相当明显。若香港局势严重恶化，中国采取强硬的军事干预，美国将几乎不可能与中国达成贸易协议，欧盟亦如是，贸易紧张局势延长，将引起全球工业衰退。

资料显示，2018年中国高达71%外资来自香港国际资金，而香港也是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占总出口的10.92%，充份反映香港对中国经济发展三架马车作用的重要性。

香港固然是今年最意外的黑天鹅，但歹戏拖棚的英国脱欧这只黑天鹅却已经飞了好几年，直到现在还未见落地的迹象。

和往年一样，英国脱欧大戏还是在欧盟点头、英国国会反对的角力中渡过，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为免硬脱欧对全球经济和资金市场造成重大冲击，脱欧时间表从年初延至10月31日，再延到明年1月杪，就连首相也已从梅伊换成约翰逊，这场脱欧的乱局还是未解。

全年经济看淡

看完混乱的全球经济局势后，我们将焦点缩小至我国。大马是小型开放经济体，外围市场的一举一动都将牵动我们经济敏感的神经，而这充份反映在今年走势忽起忽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数据。

受美中贸易战影响，以及投资活动低迷、石油与天然气产能减少等因素影响，我国今年经济从年初就已开始露出疲态，首季GDP从去年末季的4.7%减缓至4.5%。

随后，特朗普在5月5日宣布将中国另外价值约2000亿美元，合共2500亿美元的中国输美商品征收25%关税，更加深市场对全球，乃至我国经济前景的忧虑。结果，国家银行在2天后的货币政策委员会（MPC）挺身而出，采取先发制人措施，2年半来调低指标隔夜政策利率（OPR）0.25%至3%，充份展现国行在全球经济风险升温之际，捍卫国家经济成长的决心。

虽然减息效益无法在短短2个月内全面发酵，但我国被看好是贸易战的受惠国之一，外国直接投资（FDI）大举涌入，加上服务业和制造业两大成长引擎走势强劲，第二季经济成长加快到4.9%，不仅超出市场预期的4.8%，更是东南亚少数次季经济成长加快的国家。

可惜的是，在全球市场需求疲弱的大环境干扰下，我国第三季出口表现低迷，加上国行在第三季GDP出炉前意外下调法定储备金率（SRR）50个基点，更让人对第三季经济表现感到悲观，结果第三季GDP增幅果然从第二季的4.9%减速至4.4%，令市场人士忧虑全年4.7%增长目标难达标。

不过，政府在2020年财政预算案中牺牲财政赤字目标，将财赤占GDP目标从3%提高至3.2%，以祭出适当的财政振兴措施，同时积极落实东海岸铁路计划（ECRL）、槟城交通大蓝图和泛婆罗洲大道等大型基础建设计划来营造更好的内需条件，有望支撑短期私人消费和投资增长。

马币走势反复

国家经济载浮载沉，货币表现自然不好看。马币今年先衰后盛，主要是联储局年初暗示将暂停升息，加上中美贸易战谈判顺遂，大大提振投资者对风险资产的胃纳，马币在外资涌入下，首季兑美元升值1.4%，为区域表现第四好的货币。

然而，马币的好运也就到此而已。踏入第二季，市场坏消息接踵而来，贸易战越演越烈，加上大马可能遭富时世界公债指数（WGBI）除名，导致外资次季从资金市场撤离51亿令吉，重创大马股汇债市，拖累马币次季即回吐所有涨势，兑美元贬值1.5%。

随后，国行陆续祭出多项新措施，以提高大马金融市场游资及加强市场深度，应对富时罗素（FTSERussell）可能将大马踢出WGBI的风险，但富时罗素9月宣布继续将大马债券列在观察名单内，直至明年3月再做决定，除名危机仍未解，马币兑美元一贬再贬，第三季贬值1.1%。

中美贸易战硝烟笼罩，遮蔽了2019年全球贸易和经济的前景。

安联集团（Allianz）旗下保险公司裕利安宜（Euler Hermes）日前发表《全球贸易展望》报告，预计2019年全球商品与服务贸易增速只有1.5%，为近10年来最低，出口商损失更可能达高达4200亿美元。

打了年多的贸易战，近来传出可能达成首阶段贸易协议的好消息，在全球两大经济体贸易战硝烟稍止的情况下，全球经济能否能在2020年迎来至暗时刻后的曙光？大马经济是否也会随之加快？

受到美国、欧洲和中国经济放缓影响，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可能跌至全球金融海啸以来最低。虽然就业市场和消费趋势依旧健康，但固定投资和贸易增长却因中美贸易战打击消商业信心影响，仍持续萎靡不振。

瑞士银行（UBS）表示，从基础个案来看，预期不温不火的经济增长趋势将延续至今年，全球经济可能仅增长3%，并将今年定调为“选择年”，主要是决策者、选举人和投资者都可能面对异常的双想不明朗因素挑战。

“我们认为有3个“选择”将决定今年全球经济，乃至资金市场发展的结局。”

1.坚持还是反转？

2020年是美国选举年，同时英国新一届政府也将在1月走马上任，两国的选举结果都将重塑全球趋势，以及定义领域的输家及赢家。

美国民众将在11月3日选出白宫主人，但美国总统只制定政策方向，如何执行却依赖总统所属政党在国会势力的多寡。值得注意的是，所有众议院也将全部改选，民主党只需4席就可扭转局势，任何的变化都可能对未来政策执行带来挑战。

再来就是美中贸易协议。虽然美中贸易摩擦在去年第四季有和解的迹象，但若特朗普成功连任，未来选举压力将一扫而空，对中国的态度可能越发强硬，不利于两国达成协议。

至于英国，若全国大选成功打破当前的悬峙国会（Hung Parliament）僵局，新国会也顺利在1月31日期限前通过脱欧协议，将缓和市场对英国脱欧这颗未爆弹的忧虑，但专家预料，本次大选可能产生另一次悬峙国会，恐将使脱欧再度无法于期限前完成。

2.有协议，摩擦依然在

中国的经济、科技和地缘政治影响力迅速崛起，对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势力带来巨大挑战。在这个“去全球化”的世代，就算两个经济强国达成第一阶段协议，但后续的贸易摩擦仍可能持续。

不过，两国都有缓和局势的需要考量。若双方达成协议，削减或取消现有关税，并不再祭出现更多贸易措施将有望显著降低全球经济增长的不明确性，从而释放囤积的投资需求，并让特朗普成功连任。

3.货币政策或财政政策？

随著全球利率已逼近零或以下水平，传统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已开始减弱，让我们开始思考财政政策在振兴经济应扮演怎样的角色。

考量到分庭抗礼的美国国会、财政预算吃紧的欧元区，以及中国管理杠杆隐忧，意味著2020年不大可能出现显著的财政振兴措施。不过，在通膨和利率双低的环境下，政府开销、财政协调或货币决策可能显著提振经济增长预期，但这可能需要出现“迷你危机”才会迫使决策者重新思考当前的应对之道。

官方怎么说？

在全球经济不明朗因素笼罩下，大马经济前景是雨是晴，自然令人格外关心。目前，经济界传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你想听哪个？就让我们从说尽好话的财政部开始看起。

尽管海外环境不明朗因素有增无减，财政部预期大马经济依然蓬勃，2019年实质国内生产总值可望成长4.7%，而2020年增速将加快至4.8%，主要国内需求坚韧，家庭开销因人力市场稳定与通膨低落而保温。

2019年的私人投资成长放缓，惟随著基建计划重启及服务与制造业继续推动资本开销，私人投资将重展活力，并抵销公共领域开销减少的冲击。

不过，随著政府牺牲财政赤字目标，将今年财赤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目标从3%提高至3.2%，并将额外0.2%资金用作开销，预见在公共开销增加扶持下，大马经济成长预期有所回升。

受到国际经贸放缓的影响，大马2019年的出口成长放缓，惟预料2020年将随全球贸易活动复苏而逐渐走高，但预期全年盈余则收窄，主要是进口增加及服务及收入户头的赤字扩大。

货币及金融发展方面，调节式货币政策将继续支持经济成长，特别是在低通膨及金融稳定情况下。

市场怎么说？

相比财政部的乐观，现实派的各大证券行则普遍悲观，预见经济增长放缓趋势可能延续至2020年，而当前经济风险平衡的天秤似乎倒向下行的一边。

经济学家认为，国内主要领域料是扶持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舵手，主要是外围可能面对全球贸易摩擦、政策不明朗和地缘政治风险带来更多下行风险。

“国内因素方面，碍于贸易环境不明朗，以及产业市场持续疲弱，我们对萎靡不振的投资感到忧虑。在就业和薪酬增长扶持下，私人消费仍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来源，但私人消费却无法新催化因素。”

他说，虽然政府在财政预算案公布扩张性措施，有望为内需带来扶持，但若执行上出现任何延宕则可能打击市场情绪和增长。

更重要的是，就算国内因素可缓冲经济增长放缓影响，但全球局势仍是最大的摇摆因素（swing factor），将继续对投资和贸易带来冲击。

外围远期周期性指标依旧疲弱，而全球经济也将继续面对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甚至是不明朗贸易政策方向等风险影响，当前全球经济疲态仍未浮现任何短期内好转的迹象。从第三季GDP数据来看，不难发现大马今年经济增长可能进一步减速，恐比去年的4.5%来得更低。

肯纳格研究认同，虽然国内经济活动，特别是政府透过重启基础建设工作来提高公共开销，从而为其他经济领域创造良好的溢出效益，但这些外围因素都可能打击大马经济增长前景。

“有鉴于此，我们相信2020年经济增长将进一步放缓至4.3%。”

考量到全球和国内经济前景不明朗，国家银行可能提高今年上半年减息几率，国行可能最快在第一季减息25个基点，将隔夜政策利率（OPR）降至2.75%。

汇市方面，在国内外因素干扰下，丰隆研究预期马币将延续贬势，但国行可透过外汇掉期或外币贷款、证券和存款等工具来管理货币起伏。

“有鉴于此，我们维持今年马币兑美元微贬至4.15至4.20目标不变。”

【结语】未来，从来都是不可预测的，特别是在当前瞬息万变的国际环境之中。

大摩美股策略长威森（Michael Wilson）在2020年展望报告中指出：“预测未来2个月就已经很难了，更不用说是一整年，明年一整年的不确定性都会持续上升。”

不过，预测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能认识和控制未来的不确定性，看了诸多的市场预测，现在是时候各方在新一年里多多努力，让经济能将荆棘丛生的崎岖道路走成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