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陈金英 已故 ●儿子:王振成 43岁
妈妈教会我的事:“疾病面前要懂得和身体相处,了解身体当下的情况,在有限的生命里去实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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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家中幼子,哥哥们婚后各自离家组织家庭,家里就剩下我和妈妈两人住在一起。妈妈生前性格爽朗且活泼,她打太极、教太极,还参加很多康乐活动,我们也一起到寺院共修。
她有家族遗传病,心脏先天性少一根血管,导致心脏无力,体检时报告显示身体无恙,医生却让妈妈服用心脏药物5年。5年后,也就是2008年,她下腹部突然疼痛,初时怀疑是尿道生石,直到撑不住才求医。
医生说她罹患卵巢癌,要刮子宫黏膜做化验,可妈妈年事已高,即使化验出来也不能做手术和任何治疗,家人不愿意让妈妈在身体上承受不必要的伤痛,于是,往后的日子只能尽量减缓妈妈的疼痛与辛苦。
那时候,主治医生坚持要让妈妈知道自己的病况,所以由她来告知妈妈——“末期子宫癌,还剩下半年时间。” 并告知妈妈到最后需要靠吃吗啡来止痛,可她由始至终没有用上吗啡。
自此,妈妈经常进出医院,她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拒绝朋友来探访,我后来才知道她希望专心养病,不想亲友来探访时还要花精神去应酬。幸运的是,宗教信仰的寄托让她能够与疾病好好相处。
她以前经常跟我们说,将来万一生病的话,不要拖延时间,也不想让我们受累,所以,她只愿让身体承受一两个星期的痛楚,这期间就由我们照顾她,她就要离开了。
虽有女佣仍亲自照顾
奇妙的是,那半年她一直能在生活中自理,直到临终前的一个月开始出现双脚无力。面对妈妈,我感到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让她舒服一些。当时虽然有女佣,可我还是想自己亲自照料,可妈妈顾虑到女人的东西不想让儿子碰,所以心里并不愿意由我照顾。
家里没有女儿,我跟妈妈是最亲密的,所以,我就该像个女儿那样照顾她,陪伴她。我跟她解释道,“我是从你的身体出来的,虽然你是女儿身,我是男儿身,但你是我妈妈,我不介意。而且,我能够伺候你的,也仅剩下是这一小段日子了。” 妈妈听了才愿意让我替她擦身体。
上班前,我先准备食物给她吃,每天晚上回来陪她吃晚餐,然后一起诵经、听经。我觉得自己应该要照顾她,是因为将来我很可能也有需要被照顾的一天。届时,伺候我的很可能是个女护士,而妈妈是预先给了我一个心理准备,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局限,当他日面临被不同性别的人照顾的时候,无需感到别扭,因为届时我仅仅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而已。
虽然医生宣判只有6个月时间,但我希望有奇迹出现。既然西医认为不能久活,我就用自己的方法让她好起来,甚至,我不想听到人说她“日子不多了”。于是,我上网找资料、到处去找治疗癌症的草药。
哭着预先准备身后事
那段日子,见着面的时候我是感性的,心里希望她能活多几年,可没见到她的时候,我却是理智的,心里清楚她迟早会离开。所以,我开始着手准备妈妈的身后事,问佛友如何处理遗体,并做檀香包、设计灵堂……妈妈生病后已来不及拍车头照,我唯有从家人合照中选她妆容最好看的那一张裁剪出来,放大成车头相,可她和其他兄弟并不知道我在准备这些事情,甚至,连讣告都由自己设计,且是边做边泪流满脸。
我没想到死亡会来得那么早,妈妈在我开始筹备葬礼的两个月后离开,她确实在宣判癌症后的半年就去世了。妈妈离开那天,是中秋节晚上,她躺在床上,双手就像握住佛珠,走得很安详。
那天,她像是等着二哥从美国回来告别。二哥凌晨十二点多到,叫妈妈时,她还会睁开眼睛叫二哥的名字,凌晨4点左右,她慢慢吐了最后一口气就往生了。
出殡归来当天,我一个人流着眼泪吃着早上的剩饭,才知道妈妈真的离开我了,从此以后,我便是一个人吃饭。
至今,妈妈已离开我 11年。
而今回想,在她有生之年我们都住在一起,相互陪伴着对方。直到她生病时,我能够照顾她,且一手包办妈妈的葬礼,这过程让我圆满了孩子的责任;纵使离别时无法避免的,可母子间的一生相伴,便是最好的道别,且降低了死亡带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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