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8:21am 04/02/2020

羊老贼／《Patrick Melrose》（浮生若梦）探讨性侵被害者心理

作者: 羊老贼

由奇异博士Benedict Cumberbatch和《黑客帝国》史密斯特工Hugo Weaving主演的《Patrick Melrose》（中文名《浮生若梦》，也译作《梅尔罗斯》）是一部探讨被性侵儿童心理阴影面积的英剧。原作是爱德华·圣·奥宾（Edward St Aubyn）的半自传体小说。这个系列的小说共有5本，剧集也拍成5集，加起来共超过5个小时的剧情。在制作团队的精心策划之下，不只还原小说的人物情节，故事的脉络以紧凑、细腻、丰满的姿态重新呈现在荧幕上。每一集独特的拍摄风格更足以单独成为独立小电影来观赏，给与观众极大的惊喜。

创伤后展现生活的极致荒诞

男主角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一名医生，娶了继承家族财产的母亲之后就没有再工作。这个只有3个人组成的家庭却散发着一股诡异不安的气息。有一次男主角踩破庭院里掉落满地的无花果，被在二楼的父亲目睹，立即以严肃的语气召唤男主角进去他的房间。于是缠绕男主角一辈子的阴影就此揭开了序幕。

男主角被性侵后变得诚惶诚恐，向母亲求助不果。长大后他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身边不乏美酒、香烟、美女，甚至染上极深的毒瘾。作为观众，我们清楚认知他会有如此的生活是归咎于不愉快的童年回忆。当他接获来电，被告知他需要领回父亲的遗体，他当下的生活状况和童年那一段生活时光连接上了，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他的一生是如何被摧残。

坦白说，《浮生若梦》的剧情不讨好。如同日本文学《人间失格》，它探讨的是被扭曲的畸形心理。男主角酗酒、疯狂吸毒（以至于第一集仿佛是毒品百科全书派式的入门课程），他的行为得来他人的异样眼光。只有他心里知道，他要摆脱的是如鬼魅般不时浮现的童年阴影。

这部英剧充满很多意象。在一次聚会上，父亲曾经命令母亲将地面上的无花果一颗颗吃完。当时在场的朋友将这件事告诉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她随即就以猫的姿态趴在地上口衔一颗无花果。在庭院的闲聊之中，她又挑衅般地在父亲的面前剥开无花果，慢慢放进嘴里咀嚼。过了不久幼年的男主角脚踏无花果解闷，被父亲逮到机会编了一个借口趁机性侵了。由此可见，无花果开启了剧中的情色意味。

心灵上的解脱与重新开始

另外，偶尔出现在墙上的壁虎是男主角挣扎求生的意象。在他进入父亲房间的当儿，镜头停留在一只滞留不动的壁虎。成年后的男主角在一次噩梦惊醒过来，他的眼光也捕抓到天花板上的壁虎。几次显而易见的镜头并不是故作玄虚的手法。男主角在一次晚宴上和好友倾吐一切童年阴影的当儿，透露了他是多么渴望变成那只壁虎，让他得以从缝隙逃脱出去。我个人认为壁虎的意象可以有另一种解读，也就是男主角希望将如同身体一部分的童年阴影如壁虎的断尾决裂。只要他痛下决心，他就可以切割那一块不愉快的部分，然后他未来的生活就可以重生。

还有一处的意象让我印象深刻。父亲要性侵男主角之前要他将房门关上。房门关上后，镜头就停留在那道门，接着渐行渐远，最后停留一条深邃走廊上。四周安静无声，仿佛门的另一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可我们深知在里边，一颗脆弱幼小的心灵正遭遇不幸的事。在母亲死后，男主角又回忆过去。那时男主角拒绝坐在床上父亲的身边，含泪怒吼“谁都不应该这样对待他人！”镜头紧接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镜头也停留在一条走廊上，不过彼时的走廊光线充足，背景伴随愉悦的音乐。这两段镜头是呼应彼此的，表示男主角从黑暗中成功救赎自己，迎向阳光的人生。

权威鄙视与反抗对父亲的痛恨

正当我们为男主角不幸的遭遇而痛骂丧心病狂的父亲，母亲的一句话瞬间扭转了整个局面。自从男主角成家立室后，他已经慢慢从阴影脱离出来。然而在他对一直漠不关心的母亲敞开心胸时，她淡淡说了一句“我也是”。原来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父亲有变态的心理素质，也知道男主角陷入可能的危机，然而她没有做出改变，也没有保护孩子，以致于导致了后来的悲剧。男主角得悉真相后，情绪再度失控，继而又开始自暴自弃，差一些破坏他美好的家庭生活。

这部英剧的氛围很沉重。它深入探讨性侵受害者的内心世界，毫无保留地为观众开启不为人知的潘朵拉之盒，容易引起观后窒息感。我们尝试站在现实层面来思考，现实生活何不似浮生若梦？就如那道静谧的门后面，我们不断谴责报章上报导的社会败类，其实是否知道隔壁或者楼下的房间正在发生惨不忍睹的悲剧？悲剧发生了，最痛心的不是我们无法为受害者讨回公道，而是我们不能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悲剧的开端，挽救一个人可能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希望有更多的观众可以关注类似题材的剧种。傻甜白剧情可以让我们从压迫的生活松一口气，可沉浸太久会麻木我们对这个社会的认知，误以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乌托邦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