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7日综合电)最早公开武汉疫情的“吹哨人”李文亮医生因新冠肺炎病逝的消息传开后,全民哀悼,但有更多人矛头指向武汉政府,要求当局道歉,更罕见出现争取“言论自由”的呼声,也掀起了这波疫情爆发以来,中国全网民最大的一次舆论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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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亮为中国新型冠状病毒疫情8名“吹哨人”之一,早于去年12月30日,在同学群中发了一条关于华南海鲜市场爆发SARS疫情的信息,及后被医院监察科约谈,并因“在互联网上发布不实言论”到派出所接受训诫并在训诫书上签名。
他接受当地媒体访问时解释,公开讯息是希望医护人员注意。2月1日,李文亮在微博上公布,自己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消息。此后,其微博再无更新。
周四晚,他在确诊6日后不治的消息传出之后,网上一片哀悼声,有网民说:“武汉市政府欠李医生一个道歉”。
李文亮得年34岁,留下怀孕的妻子和一名5岁的孩子。
包括《人民日报》、《环球时报》、《新京报》、界面新闻等多家中国媒体周四晚报道了李文亮于晚上9时30分心跳停止的消息。世界卫生组织(WHO)也第一时间通过官方推特网页对李文亮去世表示哀悼,感谢他在“此次疫情中所做的工作”。
但中国官媒在宣布李文亮去世后的两小时内,网上众多相关帖子遭到删除。多家中国媒体甚至纷纷改口称,李文亮“仍处于抢救状态”。
武汉市中心医院周五凌晨零时38分一度透过微博称李文亮“正在全力抢救中”,过后再次发布消息称,“我院眼科医生李文亮,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工作中不幸感染,经全力抢救无效,于2020年2月7日凌晨2点58分去世,对此我们深表痛惜和哀悼。”
有网民因李文亮病逝消息出现混乱,而质疑官媒意图延报。更有许多网民不满湖北政府防疫行动太慢,试图隐瞒疫情,浪费保贵时间,以致疫情失控大爆发成全球卫生危机,而愤怒批评当局。
“疫情吹哨人#李文亮医生去逝#”的贴文一夜间登上了微博热搜榜榜首,李文亮从“造谣者”变成了全民“英雄”,引起逾15亿人关注。众多网民除了悼念李文亮之外,不少网民也提出撤销训诫书,为李文亮讨回公道,或是发出向李文亮道歉的呼吁。
网民的留言包括:“谁来给他一个公道”、“最早发出警报的医生这样走了!!!那张耻辱的训诫书耽搁了多少生命!!!”、“在谎言遍地的年代,肯说真话的人弥足珍贵,并要求官方平反”、“希望能平反追勋,给正义一个交待,武汉市政府必须出来道歉!!”“武汉领导下跪道歉 为他平反!!!不止为他为所有因为他们的不作为不重视而导致疫情蔓延 感染的群众过世的人民群众 向全国人民道歉!!!
《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账号“侠客岛”周五早也在微博发布李文亮的照片,并打上“他们欠你一个道歉,我们欠你一句谢谢。李文亮医生,一路走好!”,但没有解释“他们”指的是谁。
部分网民更是不满有关李文亮死讯的热搜贴文被删除,网上罕见出现#我们要求言论自由标签,部分留言称:“请不要再我们禁言了,总有一天受不了你们的欺压,又会是另一个朝代了。” “这世道,好人总是没好命,我们失去一位说真话的英雄”。
有一些帖文无点名提及李文亮,但透过图片借意表达,包括引用李文亮一句说话“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只有一种声音”的制图。
还有网民仿效香港示威者留言称:“五大诉求,缺一不可:撤回对李文亮的训诫;撤回所有删帖命令;撤销所有因言获罪的指控;成立独立调查委员会,彻底追究涉事官员责任;立即归还人民言论自由。”
网民还直言,李文亮的去世令更多市民对政府失去信心,希望某些官员在生命面前,不要只顾玩政治
有属名“一个人、一个中国公民”的网民发动社会“讲真话”运动,呼吁大家在悲痛之余,反思避免此国公民沦为第二个李文亮。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及传播学院教授展江在微博帐户呼吁立法保护像李文亮这样的人。
他贴文说:“我倡议制订一部以李文亮命名的吹哨人法,落实宪法第三十五条和第四十一条,保护所有以良知向公众讲真话,透过迷雾揭示真相的人。
在同学群发疫情预警
最初不知是新病毒
李文亮是武汉市中心医院一名眼科医生,他最早于去年12月30日,在一个150人左右的同学微信群组中发布疫情预警,称“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在我们医院急诊科隔离”。
李文亮因为看到一份病人的检测报告,显示检出SARS冠状病毒高置信度阳性指标,出于提醒同为临床医生同学注意防护的角度,他发出了警告信息。李文亮的提醒被群友截图流传。
其实,他当时有所不知的是,那并不是SARS病毒,而是一种全新的病毒。
上月1日,武汉警方发布通报称,一些网民在不经核实的情况下,在网上发布、转发不实信息,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公安机关经调查核实,传唤8名违法人员,并依法进行了处理。李文亮便是其中一人。
公安局对他提出严厉警告,训诫他如果不听从劝告和悔改,继续从事违法活动,将会受到法律制裁。
但随着病毒疫情的发酵,死亡和感染病例的与日俱增,武汉实行了前所未有的封城计划。没有人再说这8名“吹哨人”是造谣者。
李文亮遭训诫后并未被吊销执照,1月8日,他疑因接诊一名眼疾老妇时受到感染,10日他出现咳嗽发热等症状,同月24日至31日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呼吸内科重症监护室接受治疗。
他之前的几次测试都是阴性,但最后的一次测试终于确诊。
1月31日,仍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的李文亮曾通过社媒讲述了他被公安传唤的经过。他还上传了一张武汉市公安局下属派出所让他签字的训诫书的照片。
生前受访: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只有一种声音
李文亮后来接受中媒访问时说,当时发出疫情预警只想提醒同学,并没有想那么多,截图被传播后还曾一度生气,但体谅公众出于担忧公共卫生也就释然了;是否给他平反已经不那么重要,因为真相更加重要,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
“今天核酸检测结果阳性,尘埃落定,终于确诊了。”2月1日,李文亮在微博上表示,自己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将进行隔离治疗,还希望康复后重返第一线,“现在疫情还在扩散,不想当逃兵”。
有人形容他是一名英雄,但担心李文亮的经历所反映的中国国情。“将来,如果医生发现传染病的迹象就更害怕,不敢提前预警了。”还有人评论说:“中国需要上千万个李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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