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1:00pm 09/02/2020

武汉作家胡发云：中国没有单纯的天灾，背后都是人祸

胡发云：“今天的很多情况，对比SARS当年，可以说是一部大片的翻拍重演。”（互联网照片）

（武汉9日综合电）71年的人生里，知名武汉作家胡发云第一次没在家乡过年。原本订了1月20日的机票回故乡，但接到大量国内亲友传来的“疫情严重”讯息后，他退掉机票，留在欧洲。半个月过去了，胡发云听说了不少直接、间接认识的人，疑似了、确诊了、往生了，他马上冒出的念头是：“去世的许多都不在官方的统计数字之中，和SARS时一样。”

在中国，胡发云的名字未必像一些通俗作家那样众人皆知，但在严肃文学圈内，他的长篇小说《迷冬》、小说集《隐匿者》等，被公认为相当有分量的作品。而在这个病毒肆虐的初春，很多人又一次想起了他的代表作《如焉@sars.come》（后简称《如焉》）──中国唯一一部以“非典型性肺炎”SARS为背景的小说。

胡发云记得很清楚，2003年SARS在中国爆发，疫情渐渐平息后的12月中旬，以往擅长中短篇的他，开始创作自己第一部长篇小说《如焉》，并于3个月后脱稿。

他去世的第一任妻子李虹是一位资深编辑，当时已因胃癌病重住院。妻子看了《如焉》的书稿，确信这是一部难得的好小说，但也担心恐怕很难找到地方出版。当时胡发云也做好了“深藏山林、留待后世”的准备。

1949年出生的胡发云，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1968年还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高中毕业，去了湖北天门县插队。1970年回城后，他当过工人、企业干部，上了大学，1984年开始专业从事创作，后又退出中国作协、湖北作协和武汉作协，特立独行地奉还了各种头衔。胡发云之前的写作题材包括“反右”、“文革”等众多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中的敏感议题。当SARS疫情爆发后，胡发云把目光聚焦在了当下发生的重大事件。他说：“写《如焉》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样一次瘟疫，不仅仅是一次卫生事件，更是社会事件、政治事件。”

2月4日，《报导者》独家专访了胡发云。

记者问道，对比2003年和现在的两次肺炎疫情，情况有什么相同和不同？胡发云答说：“今天的很多情况，对比SARS当年，可以说是一部大片的翻拍重演，连许多细节场景道具都是一样的。”

记者又问，《如焉》之前的很多作品，都是在写1949年后的历次政治运动，尤其是文革。这些政治运动和SARS、2019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吗？

胡表示：“最关联的地方在于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意识形态。可以说，所有的天灾背后都是人祸。如果不吸取教训，灾难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1998年长江水灾是和生态被破坏有很大关联。2008年汶川地震造成那么严重的死伤，和建筑的偷工减料有直接关系。”

“作家们如果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转过身、闭上眼，装作它们不存在，那中国文学永远都是伪文学、帮凶文学！”

另一方面，为了解武汉市内的实际情况，网易新闻《看客》采访了一位武汉的外卖小哥。

在封城的日子里，三十多岁的外卖小哥老计每天戴着口罩，骑着自行消毒的餐车，穿行在武汉的大街小巷。

他说，现在的武汉，不是一座死城。每户房、每扇窗背后，都有人。封城后，武汉街头只剩下交警、清洁工和外卖小哥。

老计还表示，和所有武汉人一样，在1月20日钟南山发表讲话前，他都不觉得疫情有多严重。1月21日那天就不一样了。一大早，便利店的单子突然变得特别多，打开一看，全是买口罩的。

送单途中会路过许多药店，门口大多都挂着断货的牌子，更狠的是写着：温度计、消毒剂、药，全都断货。

他本身现在每天最少换两次口罩，用酒精消毒液给餐车消两次毒，用酒精片擦拭骑行手套。在我看来，最重要的防范方法是和别人保持安全距离，尽量不交谈不接触。

而大家最关心的，肯定是医院里的情况。他也趁着送外卖去看看，是不是像微博上说的那么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