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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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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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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8:00pm 17/02/2020

【我的人间观察报告】囿于一双不合脚的鞋/魏雪仪

作者: 魏雪仪

E发给我一个文章链接,〈想迫害中国女性的XX们,我劝你先长个脑子!〉,关于一档正在上映的中国综艺节目,虽然抄袭了原版《粉雄救兵》,但内容惨不忍睹。

节目的内容是安排几个“生活提案官”,为生活陷入不同困境的人提供再生方案。我打开了中国版的,像车祸现场驻足看热闹的路人那样。第一集是一个独居的女博士,看起来是一个利落坚强的人,当她说之所以会上节目是因为出于独居实际的现实考量,她总是随便打发吃食,她养的花死了,剩下的菜也烂在冰箱里。生活一直重复,已经感觉不出星期一和星期二的分别。这句话听起来真让人感伤。只是节目组的内容更让人感伤,她们帮她化妆,穿高跟鞋,设置一个“男人在家”假象的投影机,最后让她尴尬地穿上婚纱走一段路说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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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集还有一个职业医生妈妈,被儿子嫌弃形象总不变。最后提案官让她穿上了儿子最爱的萤光绿上衣搭黑色皮裙。

看见搁浅的人被安排穿上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迈步,那一幕像一个极具电影感的超现实画面。人们之所以走不下去,不正是因为社会给了她一双不合脚的鞋吗?

接着我去看了Netflix上的原版《粉雄救兵》(Queer Eye)。这挡节目的发想源自制作人有一天在博物馆看见一位太太对先生指指点点,说他就不能像旁边的同志们一样打扮得好看一点吗?可能她动作太大,引起了旁边的同志的注意,他们走上前来友善的给了先生一些穿搭的建议。

原版已经播了好几季,我不禁对中国版有些感谢,让我知道了这一个节目。

你不是个失败者

其中一集的主角是一个腹部中了6发子弹,康复后半身不遂的年轻爸爸。粉雄们来到他的家问他关于他的喜好和愿望。他说他喜欢煮食,想要煮不同的食物,他也喜欢穿得帅气一些。我心里纳闷为什么不行呢?

他们跟他一起出行,轮椅行至邻里的商铺,他把轮椅推到高高耸起的香料架子前。“我就只能够到这个高度。”家里的炉灶还常常烫伤他的手,他想穿得讲究,只是每次外套的下摆都会被卷进轮椅的轮子里。

后来他们把他家的炉灶改造成不烫手的电子炉,帮他把不同场合外套的下摆都裁短了,把裤腰改成了松紧带更容易穿脱。

困囿的泥沼各自不同,有一集也是一个独居的男人,不同的是他喜欢处在人群之中。父母离世之后,他就再没有让其他人进入他的家,长时间生活在工作的俱乐部里。粉雄们到访他的家,家里每一样东西都积了厚厚的尘。十多年了,父母离世前家是什么样子,现在就依然还是那样。

他心爱的狗也死了,而他还留着狗狗的玩具和碗盆。

这间积尘的家就像他的心,外面的树丛任其生长直到人走不进来。

其中一个主持人带他到家和俱乐部以外的一家餐吧,他说:兄弟姐妹们都生活得很好,我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

主持人看着他,很慎重地说:“你不是个失败者。”一遍又一遍。

后来他们把他家里的积尘抹去,带他去领养了一只可爱的狗,他在他的新家宴了第一次客,家人们鱼贯走进他新的,不再充满离开的人气味的家。

锺导的新电影《阳光普照》里面的爸爸不停地嘱咐孩子们“把握时间,掌握方向”,即便讽刺的是他自己在电影里过的是一个失速失控失语的人生。

这句话让我想到“Queer Eye”里的人,或者所有的人,在无法承受的某些时刻,他们假装自己好好的,让人看起来还像是活着的,但其实里面已经感受不到生活里温度和时间的变化。粉雄们把他的手再放回方向盘上,让他开始相信也许自己能够开上一段。

生活当然不是一集节目就能永保安康,但看见一个积尘的人被整理干净,还是非常温暖的。

如果你更重口味一些,可以中国版本和原版交替地看,体会一下菠萝包那种冰火五重天的复杂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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