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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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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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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17/03/2020

【我的人间观察报告】不因为过度的追求幸福而变得不幸福/魏雪仪

作者: 魏雪仪

大学毕业后不久,朋友拉着我去算命,我非常不愿意。也许算命像中学玩碟仙一样,是一种让人神往而需要壮胆的事情,万一有什么不幸,我就是那个一起死的无辜好朋友。

算命先生住在一个花园住宅里,朋友说她“很准”。大概就和《小王子》里那位命令太阳落山的国王一样准。我们首先得和其他的人一起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像看病一样,命运咳嗽了,要吃药。在等待的时刻,我感觉我们变得无助且无力,需要被经过的船打救的样子。算命先生的助理会来叫号码,慎重地告诉你需要注意的事项,悄悄的耳语暗示了一种令人敬畏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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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朋友的命了,因为我的命真的非常糟糕。算命先生说我有人养,好像我是一只动物,不是一名动物。我不喜欢这种被强行解释的感觉。

然后她语重心长地接下去:“年尾你会有一个大劫,很难过,我化不到。”

在那之后的很多个年末,在飞机上,巴士上,路上,或是山上,年末佳节气氛总是会轻轻地提醒:时候到了。

那个诅咒,应该算是算命先生给我的吧。

但当然也有其他,是我自己给自己的。

因为研究显示早睡早起吃早餐是一件很健康的事,早餐要吃得像皇帝,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我为此努力了很多年。

和家人出国我们也喜欢找早餐很丰盛的酒店,后来才发现我真的吃不下。

想要而不可得,有时我们谓之梦想,有时觉得苦涩。是那个得不到的祝福,让我变得苦涩。

《早餐之书》里面有一个有趣的推论,大意是人类在新石器时代之前是不吃早餐的。新石器革命开始人类才逐渐驯养谷物、动物和学会贮存食物。所以后来的人类才有条件主宰进食的时间。在那之前人类都是靠采集野果和狩猎为生,比起吃早餐,他们是去遇见早餐的。

为了成为一个健康的人。我买了擦果酱的小刀子,和装牛奶的象牙白色小瓷罐。把面包放进烤箱里烤,用平底锅煎火腿,用牛奶炒鸡蛋,再佐生菜和小番茄。

当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烤箱里的面包常常不是烤得太过变硬就是冷掉了变硬。

把两盘早餐放到桌上时,我已经感到一些慌忙后的倦意。

常常我都是看着A吃,自己挑着吃一边把食物移到他的碟子里。

好几年时间,我们都用着French Press法式滤压壶来冲咖啡。这是最最简单的方式了。把磨好的咖啡粉放进壶里,冲热水,搅搅搅,再静置几分钟,就有一大壶的咖啡可以喝。

那才是我早晨最喜欢的部分。

喝一杯咖啡,大地焦香的气味一点一点变成身体里流动的血。

但不知为什么,我们用坏了好几个French Press。我想是我搅得太用力了,最后那个是从壶身开裂的……但我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

后来我们买了一个Moka Pot摩卡壶,因为我觉得它样子很好看。这是一名意大利人Bialetti先生发明的。咖啡从土耳其传入威尼斯后,意大利人就再离不开她了。往这个铝制的壶底层冲热水,把中间的咖啡槽填满,放在炉子上小火煮开,咖啡就会因为蒸汽压力慢慢往上喷发。那时Bialetti先生是看见妇人们用这个原理洗衣服,才发想出这个蒸汽咖啡壶的。从1933年初稿开始,咖啡壶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除了内部细件改良,外观都没有改变过。

A煮的咖啡比我的好。所以就变成了早上他煮咖啡。

几年下来,我早上就是吃不下东西,做不成一名新石器时代后的健康人类。餐桌上也再没有华丽的早餐。剩下简单的面包果酱,他吃,我喝咖啡。

放弃“一定要吃早餐”后我觉得轻松,比起早餐我更喜欢吃早餐的时光。

青峰不是说过:不因为过度的追求幸福而变得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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