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浮生杂记】老 / 爱薇（蕉赖）

 “所谓依赖别人，是指什么事都靠别人去做。你现在依赖的人，假如能够永远陪在身边固然很好，但人生无常，他有没有可能明天就不在了呢？”

●活着活着就老了

日前将一些旧相片扫描存进电脑，其中有几张正当是青春年华，中学时留下来。一张是与一位同学打篮球时的“英姿”；另一张是与一班同学骑着脚踏车，前往离麻坡二十多英里外的东甲参观菜园。那段挥洒青春的快感，是多么美好记忆呀！看着看着，想起不久前才看完冯唐写的散文集，书名《活着活着就老了》文末的两句话：

“活着活着就老了，活着活着就挂了。天亮了，睁开眼，又赚了。”

得过“茅盾文学奖”的中国第一本探讨老年生活，周大新的长篇小说《天黑得很慢》的文宣就这样写道：

“变老并不是悲惨的事，那像是夏季天黑得很慢”。

说的是。人，是一天天变老的，让你在不知不觉，“活着活着就变老了”。既然变老是不可逆的，只能面对，无从逃避。偏是有人不愿意老。就像这本长篇小说其中一个情节：一个73岁退休后的法官萧成杉，怕老而不认老，于是作者就借一个陪护员（看护）钟笑漾口中来描述主人怕老的心态：

“我最恨别人说我老，那小子犯了我的忌（刚与一年轻人打了一架），你说我哪里老了？就因为脸上的这点皱纹？我的皱纹并不多呀！他不断地把白发染黑，染得很勤，差不多十二三天就要染一次，染得太勤对身体肯定会有副作用，但他不加理会，为了把眉毛变黑，我注意到他拿一把废弃的牙刷，蘸些染发剂往那眉毛上涂。”

记得台湾有位老画家（忘了名字）讲过这么一段话：

“人最愚昧的是，只知道忧心忡忡，想尽办法延长生命，却从未认真地去探讨如何享受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宝贵时间。”这与我崇敬的泽吉老太太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说：“与其为未知的将来惶惑不安，还不如对目前拥有的生活心怀感激。”

有读者看了我前一篇的标题，问我为何你要用“闯关”这两个字？我的回答是：生，你无从选择；病，你无从预料；老，那是必然的行程，最后一关，不用闯，自然倒下！既然有惊无险地闯了前面两关，现在是最关键的一关：老，希望自己能“西线无战事”地度过。其实我是非常认同台湾作家简祯的看法：老年，是人生中最不浪漫的一个阶段，且是最孤军奋斗的一段路。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活到老的

每次听到李健唱的那首〈当你老了〉的歌曲时，我就在想：过去不可追，未来尚不知，最有把握的就是当下的你。说句实话，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活到老的。

老与不老，全看心态。有人老而弥坚；有人未老先衰。

记得多年前邓雁霞访问我时抛出一个问题：老后怎么生活？

我当时的回答是：多爱自己一点。照顾好自己的健康、饮食、运动、睡眠。如果你爱你的孩子，先爱自己多一点，对己对孩子都有好处。

朝霞满天，日到中天，夕阳西下，不仅是自然界现象，也是人生的缩影。变老和怕老是两种不同的心态。所以“老病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需要学习。其实每个老人都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不论是欢快的还是悲凉的，就让我们暂且放在一边，先来一起唱唱宋代无门和尚的这一首吧，相信会舒展一下你的心怀：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