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8:00pm 24/03/2020

宋明家.喝水能排走新冠病毒吗

作者: 宋明家

卫生部长阿汉峇峇日前在TV1的节目，提出“温水排病毒”妙招，宣称“只要趁病毒在未进入肺部前喝温水，就能把病毒从喉咙冲到肚子里，再让胃酸‘杀死’病毒。”

不晓得部长从哪里学到这绝招，但我怀疑它来自最近广泛流传的一个网络讯息，中、英版本稍微不一样，但大致上都提到：“病毒还没来到肺部之前，它会在喉咙部位存活几天……如果能尽量喝多温开水及盐巴或醋，就能把它冲到胃里，胃酸就能消灭病菌。”

当网民、医生、政治人物都在狂骂部长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从科学角度来理解和评议部长的妙招，以及辨别该网络讯息的真伪。

这个据说是“日本医生对治疗COVID-19的劝告”的讯息，主要提到两个重点：“喝水把处在喉咙的病毒冲走，以免它进入肺部”，和“胃酸能杀死病毒”；此篇先谈前者的“喝水冲走病毒论”。

这种“民间秘方”比较难找到科学证据，但最接近这方法的、已经被正式发表在学术期刊的，是日本人日常惯用于预防“上呼吸道感染”（upper respiratory tract infection；例如普通感冒、流行性感冒、喉炎、鼻咽炎等）的方法：漱喉（gargle）。

很多人把这英文单字“gargle”译为“漱口”，但和漱口不同的是，漱喉时“仰头从喉底发出‘咕噜咕噜声’”，让漱口水触及软颚、扁桃体等咽喉的软组织，把喉头的异物冲走（to move a liquid around in your throat without swallowing），而不是“漱洗后把它吞下肚子”，所以也不是如部长所说“把病毒从喉咙排到肚子里”。

部长这个“秘方”我从来没听说过，更没有相关科学研究发表在学术期刊。

但“漱喉预防感冒或流感”的理论，过去至少有两个研究团队进行过相关研究：

（1）日本京都大学研究团队把受试者分为3组：用水漱喉（122人）、用含碘漱口水漱喉（132人）、没有漱喉（130人），发现每天用水漱喉至少三次，能降低上呼吸道感染机率约36%，含碘漱口水则没有作用（参2005年11月《American Journal of Preventive Medicine》学术期刊的论文）。

（2）加拿大McMaster University研究人员比较“用水漱喉”（256人；每天使用约30 mL自来水漱喉两次，每次30秒）和“没有漱喉”（236人）对预防上呼吸道感染的效果；和2005年日本团队的研究相反，加拿大团队的研究结果显示：用水漱喉无法减少上呼吸道感染的发病风险（引2014年5月《BMC Infectious Diseases》期刊的报告）。

以上这两个研究方法都稍有差异，比如日本团队使用冬季（感冒流行的季节）受试者的数据，而加拿大团队的数据采自秋季。

另，德国Labor Prof. Gisela Enders MVZ GbR实验室团队的“体外实验”（in vitro）发现，含碘漱口水能抑制诸如SARS-CoV、MERS-CoV、流感H1N1等病毒，因此含碘漱口水可能对这些病毒产生抗疫作用。德国这研究是由Mundipharma制药公司出资研究，团队里的学术成员来自Philipps University of Marburg，但没有采用志愿者进行漱喉实验（见2018年4月《Infectious Diseases and Therapy》期刊文章）。

若依据以上日本的研究来推论，每天用水漱喉，“有可能”可以有效预防上呼吸道感染，不过至今科学界仍无法确切证明这个方法的有效性。

更重要的是，日本团队的研究存在一些缺陷：（a）被测试者知道他们使用的漱喉液体是什么；（b）这实验成果还没有被重复证实，比如加拿大的研究人员就得出相反结果。

其他的疑点包括：如果每天3次的水漱喉能够降低上呼吸道感染机率，那为什么喝水未能达到类似效果？就算那么神奇的把喉咙上千上万病毒都“冲洗”干净，那鼻腔的、眼睛上的病毒还是在那里逍遥自在、还是可以造成感染啊！？

因此，不管是“漱喉冲走病毒”，或是卫生部长的“喝水冲走病毒”妙招，目前都是尚未被科学研究证明的民间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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