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琴‧大约在冬至

在柜台付账的时候，又听见老板娘尖细的声音。我转头一看，老板娘正和那个穿着灰绿色外套的男生说话。她看看我手里的糯米粉，又看看男生手里的班兰叶，细细的丹凤眼突然往上扬。

“你们俩就把东西给对分吧！这样两个人都吃得上汤圆。这糯米粉是四人份，班兰叶半扎，煮一人份是够的。”老板娘喋喋不休地说着，油光的脸在日光灯下熠熠发亮。

最后，我和男生对分糯米粉和班兰叶，然后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小距离，一起走回公寓。

装着糯米粉和班兰叶的塑料袋子窸窸窣窣，把一路的寂静响成尴尬。直至搭上电梯，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脸颊热热的，是刚刚被冷风吹到的关系吗？

我在8楼走出电梯时。电梯门缓缓关上，他什么也没说。我是在期待什么吗？

走在有点冷清的走廊，感觉好像可以正常呼吸，却又觉得胸口闷闷的。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

“可以去你家一起煮汤圆吗？”声音在走廊回响，几乎震晃了每扇门扉。

我转过身，第一次真正望进他的眼睛。

X X X X X X

我转过身，穿着米褐色棉质长袖衣的女生好像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似，只好生硬地点头微笑。那是一张经常都会遇见的脸，好像是同一座公寓的租客。

虽然三不五时在电梯或邮箱区碰面，但从来没有开口打招呼。

她好像也要买班兰叶，而我刚好拿掉店里的最后一扎。应该让给她吗？

我在架子间寻找最后一份材料。

“老板娘，有做汤圆的糯米粉吗？”

“哎唷，你们俩真逗。一个买掉最后一扎班兰叶，另一个买掉最后一包糯米粉。都是要煮汤圆的吧，冬至这天，这怎么着？”老板娘说话的声音有点尖细，而且好像很擅长说话的样子，因为一开口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那个穿米褐色棉质长袖衣的女生在柜台转过头来，老板娘看看她手里的糯米粉，又看看我手里的班兰叶，肥白的手掌用力一拍。

“你们俩就把东西给对分吧！这样两个人都吃得上汤圆了这糯米粉是四人份。这班兰叶用一半也很够味的。你们俩都煮一人份的吧？应该没问题的。”

最后，我和女生对分了糯米粉和班兰叶，然后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小距离，一起走回公寓。

是不是应该跟她道谢？其实刚刚已经道过谢，但她好像很不自在，一直低着头。装着糯米粉和班兰叶的塑料袋子被冷风吹得飒飒作响。其实风不是很大，但袋子的声音却很明显。

应该要说些什么吧。但胡扯的话随口说说会不会被当成变态？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所以直至搭上电梯，我始终都沉默着。

她在8楼走出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我突然感到一阵昏眩，热热的血液冲上了脑袋。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我冲了出去，没头没脑地朝她的背影说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话。

“可以去你家一起煮汤圆吗？”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响，反弹的力度把我也给震退了一步。

她转过身，第一次，那双澄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