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35am 27/04/2020

蔡有维／Lee Konitz《Frescalalto》酷派爵士萨克斯风手

作者: 蔡有维

形容词frescal形容添加少量盐腌制，以保存接近100%未经加工处理过的新鲜度。李·康尼兹（Lee Konitz）吹奏alto中音萨克斯风，两个字拼凑在一起成专辑名字《Frescalalto》，如解释为稍微调理后仍旧新鲜的爵士音乐，这其中的调理应该是指李跟Kenny Barron三重奏合奏拼出的火花，以及录音制作这两件事。

在专辑首曲〈Stella by Starlight〉中，每人首先按照这顺序单一独奏：李吹中音萨克斯风、Barron弹琴、Peter Washington弹低音贝斯大提琴、Kenny Washington打鼓。萨克斯风吹出的旋律悦耳响亮，接着听见跳跃流畅又些许调皮的钢琴声，再来如细语般跳拍的贝斯，还有涟漪般连绵不断的鼓声，就像用各自的乐器跟听众逐一自我介绍，然后才一起四重奏合力从容地打造曲子的休闲情愫。

音乐对话宛若味醇陈酒

如果将工作暂时放一边来个小休，稍微放多些心思聆听，仿佛听见每个成员在用乐器对话。在〈Thingin〉曲中，萨克斯风首先嘹亮地跟其他人说出某个主题然后静下来，钢琴继续铺陈，跟着大提琴好像提出质疑，萨克斯风再次嘹亮杀出，这次轮到鼓一连串对答，直到尾声萨克斯风的独奏跟其他乐声声量渐小到消失，像是对话结束一样。

爵士著名歌曲〈Darn that Dream〉由Eddie De Lange填词，许多爵士名音乐人曾经翻唱或演奏该曲。专辑中也收录此曲，除了演绎萨克斯风，李还“滴答滴答答……”哼唱，低沉的歌声听起来诡异，若说古怪却完全没有违和感。李也在爵士标准经典曲〈Out of Nowhere〉中尽情哼唱，还有〈Kary's Trance〉活泼的律动摇摆，〈Gundula〉的温和轻柔，〈Invitation〉不咆哮的激进乐句，最后〈Cherokee〉律动优美的流畅，听完感觉清凉舒服，既能松弛身心又不失活力，重点是轻松得来没有催眠作用，当作工作时的背景音乐还蛮合适的。

李20岁开始跟随Lennie Tristano学习，跟同门师弟次中音萨克斯风手Warne Marsh相当合拍。师徒开创了独树一帜的爵士风格：重音错置、长度不守规则、用音诡奇的旋律，其中六重奏演奏曲〈Wow〉和〈Crosscurrent〉至今仍让人津津乐道，获得很高评价。李也参与了Mile Davis划时代作品《Birth of the Cool》录音，对比咆哮爵士所谓的酷派爵士cool jazz因此定名。

沁人心脾的清新美声

李获得好评的专辑包括1957年跟上低音萨克斯风手Gerry Mulligan、小号手Chet Baker 合作的专辑《Konitz Meets Mulligan》，以及跟鼓手Elvin Jones、贝斯手Sonny Dallas合作的1961年专辑《Motion》。在那个很多乐手都在争相模仿Charlie Parker的40年代，其风格对他影响甚微，反而是恩师Tristano倾向抢拍、长串不间歇音符等等的钢琴风格对他有深远影响。李之后的风格也产生变化，原先如恩师般连串紧实的旋律开始松散，演奏中常常运用休止，让节奏更加多样化。他不但经历爵士时代的花样年华，也是现代爵士中最具创作力和最多产的艺术家之一。

爵士中的即兴演奏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不但是乐手的创作，也是跟其他乐手的火花对话，更是常年累月不停玩乐的实力呈现。歌手可以对嘴演唱pop流行歌曲，打碟DJ可以预录EDM电音舞曲在体育馆办大型派对；即便爵士也可录音推出专辑，但听众还是会经常讨论，乐手某年某月某日某地跟谁的现场演奏如何拼出神奇的火花。这就是爵士的精神和魅力。1927年10月13日生，2020年4月15日逝，一路走好，李·康尼兹，你在我们的记忆中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