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00am 01/05/2020

【东盟专题．细感越南／03】大马人在越南．留连难舍越南人情味

作者: 白慧琪（副刊记者）

位于胡志明市中心的统一宫，见证越南跌宕起伏的历史。她原称为诺罗敦宫（Norodom Palace），于法国殖民时代1868年开始兴建，1887年至1944年是法属印度支那的总督府。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败后，法国重返殖民地，开启法越战争。1954年法国撤走，越南依日内瓦协议，沿着北纬17度南北分割。隔年，南部越南国总理吴廷琰废黜君主保大帝，成立越南共和国，诺罗敦宫改为总统府“独立宫”。越南战争历经20年，直到1975年南越在独立宫里向北越投降，隔年越南正式统一，独立宫改称统一宫。

●报道：白慧琪
●摄影：黄冰冰
●影音：彭愉雯

统一宫附近也有一座战争遗迹博物馆，特别展出越战时期的文物，尤其是美军介入越战时对越南的破坏。而越南近代经历的最后一场战役是1979年中越战争，说起来越南进入和平只不过40年。也许大部分越南人都是经历战争或是战后一代、二代，性格上还保留十分强悍的气质。

在越南发展8年的林勇光，是外派到越南的兽药公司行销经理。长期与越南同事相处，他感受到他们乐于助人、热情之外，还有强烈的自尊心，不能当面指责他们。另外，指示越南人工作要讲清楚工作内容，还要讲明会有一些突发情况或额外事务待处理。“如果没讲明白，有突发状况时要求他们处理，他们会拒绝你。”也许马来西亚人听了会觉得这是计较，但那在越南很正常。“很多人说越南人爱钱，可是想想，他们经历过战争，从一无所有慢慢爬上来。”他的很多同事都有兼职，希望趁年轻多赚钱。

回想当初，公司问谁想去越南发展，十个有九个不肯去，林勇光就是第十个。他考虑到越南仍在发展中，会有很多良机，2011年决定前来闯一闯。“当时同事觉得越南是共产国家，才刚刚开放，去‘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嘛！”现在回马和同事聊天，大家想法不一样了，反而认为越南未来5年经济成长会很好。

身为行销经理，林勇光每个月至少有18至20天在外地工作，走遍北中南越见顾客，介绍和推销产品。“越南有58个省和5个直辖区，总数63区，我应该跑了60个区，每次回到胡志明市处理好文件又出发。”越南腹地狭长，海岸线超过3000公里，有时花上5个小时车程，只为见一个客户。每次外出谈生意，公司都配给林勇光司机和兽医担任翻译员。其实，林勇光已经掌握基本越语，但介绍药品时还会碰到一些疾病相关的专有名词，需要专人在旁翻译。

越南南部是金融中心，以胡志明市为主；北部河内是首都，是国家行政中心；中部则在发展中，发展旅游业，靠海的岘港是中部最大的城市。林勇光很喜欢岘港，往南一点有会安老城，北上是古都顺化，既有现代化发展，又具历史气息。根据他走南闯北的经验，中部人最勤劳，因为资源最少，又因南北越历史盘根错节，南北部人互相瞧不起。就连谈生意，他也得识相地，不在南越人面前说北越的好话，或相反之。

不过，整体而言，林勇光仍觉得越南整个国家的发展充满活力，吸引他继续留下，愿意做到退休为止。若有天离开越南，他最舍不得越南同事。“他们都很照顾我，有次生病到医院看医生，同事一直陪我，排队就等了4小时。”原来越南街上只有西药店，没有诊所，生病要到私人或政府医院看病。若要以英语沟通，就得去很高级的医院才行。

林勇光舍不得的是越南的人情味。

越南人很勤劳，但不喜被控制

来自霹雳实兆远的林峰是国际顾问公司的工程测量师，独自在越南发展11年，太太和3个女儿则留在马来西亚。每天他都会和妻女简讯或视讯聊天，每个月也至少回去一次，陪伴家人。

拜访林峰时是星期天，他如常提早到教会帮忙设置音响。那是一所国际基督教会，成员都是外国人，包括新加坡、柬埔寨、菲律宾、美国、澳洲、尼日利亚等。他们有的是做生意、工作，或者发展多年后落地生根。

相较不同国家的人，林峰觉得马来西亚人拥有多元文化背景，比较容易理解他人的文化，更容易适应异国生活。他看过很多外国人不适应越南，觉得交通那么乱，过马路都要骂人，态度不是很好。

“其实越南的车速都很慢，过马路慢慢走就可以了。”林峰坦言，越南的生活和工作步调不像吉隆坡那样紧张。工作上，他也会给予越南同事较长时间去完成，有些同事则是一到来就对越南同事有很高期望，变得处事急躁。“其实沟通是双方，只要跟越南同事讲清楚期望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还有截止时间，时间到了再去追问。”他强调越南人也很勤劳，只是工作文化稍不同，不喜欢被控制，因此交待任务时要特别精准指示。

林峰当年考虑经济因素，来到越南工作，因此和家人分隔两地。现在，他的大女儿已经19岁，考完STPM后准备念大学；二女儿16岁，明年考完SPM也要升学了。他计划把妻子和最小的女儿接来越南生活，就读国际学校。“我错过了两个女儿的成长阶段，剩下最小的，我不想再错过了。”他在越南持有工作执照，把家人接过去不成问题，只是担心太太能否适应越南的生活习惯。

为什么不回马发展呢？林峰直言，已经45岁了，在越南多年已建立起人脉，若回马得重新开始，缺乏动力了。“回去就是退休的时候吧，大概再过15到20年。”

有车有房，为何要来越南？

从胡志明市驱车1个半小时就进入隆安省，是越南大型的工业区，知名运动品牌的工厂也坐落在此。这里也有马来西亚企业的工厂，就是家喻户晓的食品品牌A1许氏企业。

负责人许清德是创办人许雅权的侄儿。来到越南的A1工厂，不是先品尝肉骨茶，而是麝香猫咖啡，俗称“猫屎咖啡”。越南是世界第二大咖啡产国，A1在这里加工生产咖啡。另外，A1的鲍鱼面及婴儿食品系列也已经在越南打开市场。

许清德曾被叔叔派往东马和印尼开发业务。2006年他们到越南实地考察后，觉得这里政治相对稳定，市场充满活力，圈定在此拓展业务。隔年，他把太太邱素菁也接过来，夫妻俩一起打拼。现在，两个女儿跟着他们在越南上学、生活。

“那时30岁，满脑子想的就是创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叔叔在背后也非常支持。”许清德记得，刚到来时语言不通，越南人的英语水平较低，很难沟通。夫妻俩常常忙到凌晨一两点，才骑摩哆返回住处。

有时星期天，夫妻俩骑摩哆购买生活必需品，下雨时非常狼狈。“太太会埋怨，在马来西亚有房有车，为什么要来越南骑摩哆，还要淋雨？”许清德总会安慰她，告诉她创业一定有舍有得，夫妻俩一起坚持下去。

在异乡，哪有不怀念家乡味？

人到海外创业，可想而知面对很多人事、政策等问题。许清德一开始把马来西亚那一套管理方式直接套用在越南公司上，结果不成。“一定要融入越南的社会文化，再调整适合这里的制度，慢慢和越南同事交心。”

问题出在语言不通，难以沟通。他请了同事的邻居，一位七十多岁的越南华侨当越语老师。可是，从幼稚园程度学起进程太慢了，他干脆请老师担任翻译。“这样就快多了，大概半年我开始听得懂，1年左右就掌握基本对话。”老师鼓励他看越南文报章，多读多问，他也和越南员工以越文短讯通话。语言问题解决了，他们与越南员工的距离也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