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智／《谁是被害者》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

《谁是被害者》在台剧推理悬疑片中确实被推到一个高度，前两集用骇人的溶蚀和自焚画面先声夺人，尤其那溶蚀场面技术之细腻，更显示剧组的认真和用心。接着再用案件中揭发的不同议题与争议，刻画出职人专业与黑暗人性的拉扯。

较为可惜的是，在支线和角色太多的情况下，案件动机到了下半部谜题逐步揭发后反而薄弱了，最后大魔王自动揭发干案动机的设计尤其如此。死亡要有其意义，谁是被害者，谁又是受害者？——那不同价值观的冲突和对话，可以做得更好。

还好，最后男女主角（即张孝全饰演的鉴识官方毅任，以及许玮甯饰演的社会新闻记者徐海茵）铺排的内心戏码最饱和时，两人的演出和角色情感皆挽回了不少分数。

社会底层血腥发声

剧集中3个主角——患有亚斯伯格症的鉴识官方毅任、冷艳多面的社会记者徐海茵以及火爆刑警赵承宽（王识贤饰演），因公因私而卷入一起环环相扣的连环凶杀案。3人各有不同角色、不同岗位、擅长不同的专业知识，但都尽力抽丝剥茧地想找出血腥案件背后的脉络和动机。其实《谁是被害者》有点像TVB巅峰时期的警匪查案推理剧，譬如《刑事侦缉档案》、《法证先锋》系列等。如果你之前才感叹TVB《法证先锋IV》的崩坏，卖弄科技反而失去原来查案的戏剧张力和推理悬疑的话，《谁是被害者》倒是可以找回这推理查案的乐趣。而且整部剧只有8集，剧情更加紧凑，人性却被刻画得更加黑暗。

一开始，这案件就没法单纯的公事公办。因为案件的关键人物是男主，也就是方毅任失联多年的女儿，而女儿自小就对他伤害她和妈妈无法谅解。方毅任因亚斯伯格症没法好好表达爱，却出尽手段保护女儿。女主徐海茵也因为父亲曾带着她和妈妈自杀，无法谅解父亲。这案件中，自杀成了救赎的最好动机。

是的，看似都有刻板形象的每个角色，心中都有个难解的心结，活着的阴影、悔恨的过去、救赎的理由。尤其徐海茵这角色，更和方毅任女儿有个性和阴影的交错，她和大魔头的对话是《谁是被害者》主题的思辨：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重重限制下，找出真相

个人最喜欢许玮甯的角色刻画和演出。看她上一部饰演媒体人的作品是《目击者》，那时候看不出她媒体人角色中的特质，这一回她饰演一个社会新闻记者，在追查新闻中不断转换身分、腔调，不择手段拿到内幕和报道材料。媒体人看媒体人，倒真的看到社会新闻记者的一些细节特质，那种姿态，那种跩，对我来说是蛮有意思的。

而徐海茵这角色，其实也正是整个案件的观察者。她也曾经是受害者，所以有了最终善与恶的对话。剧集对于媒体如何报道骇人新闻已有一番解读：“这个新闻是有渲染力的，生命中遇到低潮困境的人，可能对他们造成影响”、“就算我们不报，其他家也会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只是，看似最无情的徐海茵却有“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的坚持。一直觉得许玮甯不断进步，这次多层次的演出值得掌声。

“被害者”对社会的怒吼

张孝全的亚斯伯格症演出，评价不一，但他加了很多小动作和情绪，却不显得突兀。《谁是被害者》的一众实力派演员，就算戏份不多，但也因出色的演技，为角色、剧集画龙点睛。尤其是丁宁、郑人硕、张再兴、季芹等，甚至新演员李沐都有各自令人难忘的表现。我想，制作团队不只是要拍出一部好看的推理悬疑剧，而是有更大的野心要掀起更多的讨论，更进一步省思不同的议题和探讨更深刻的人性，除此，它还有为弱势群体发声的目的。

林心如在剧集压轴出现，是个重要的角色。她饰演一个外来移工，在最后一个篇章〈伞〉用广东话念着这首诗：“黑暗里，雨是不会停的，只有孤寂，只有坠落；而你的手，像是张开的伞，为这一切撑起一片天空……”《谁是被害者》带出来的议题、刻画描述的力道可以更大，一些议题仅是点到即止。但这些有争议的议题，为弱势群体发声的剧情设计，足以筑起警方、鉴识和媒体“铁三角”的查案模式。《谁是被害者》仍有许多值得开拓和发展的空间，期待第二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