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左右（完结篇）】“哈哈，你看美国也有很多问题”/牛油小生（新山）

二十多年后，一名刚转信伊斯兰教不久的拳手，因为媒体和对手不肯使用他的伊斯兰名字，用坚定的口吻和迅雷不及掩耳的拳速，捍卫着自己的身分认同。那是1966年，Martin Luther King博士发表“我有一个梦”演讲的3年后，拳王Ali断然拒绝美军的征召，不参与越战。“我跟越共没有仇”“他们当中没人叫我黑鬼”“我为什么要为强大的美国去射杀那些贫困的人？”——这为他换来3年禁赛，连番法律审讯，也换来拥戴。

越战、Black Power运动、政治暗杀，美国内外风起云涌。1968年10月2日特拉特洛尔科之夜，墨西哥军警射杀示威抗议的群众，以便10天后墨西哥城奥运会能够盛大举行。这个奥运首次以彩色直播，Tommie Smith打破世界纪录，和美国队友John Carlos包办了男子200米决赛金铜牌。两人决定脱下鞋子，戴上黑手套，在颁奖台奏起美国国歌时举拳表达诉求；银牌得主澳洲的Peter Norman也戴上人权徽章默默支持。国际奥委会剥夺了他们的奖牌，把两人赶出选手村，更讽刺的是媒体竟称他们的抗议行动是“种族主义”。即便Norman创下澳洲短跑纪录，却被澳洲奥委会排挤，直到2012年澳洲国会才通过议案向他道歉。不过2006年Norman心脏病发逝世，没有机会听到那迟来的道歉，而Smith和Carlos出席了葬礼，为当年坚定站在他们身旁的盟友抬棺送别。

快转到2016年11月美国总统选举，Hillary Clinton虽然赢得多数票，但在选举人制度下败给Donald Trump，无法成为美国史上第一位女总统。就在同一时期，旧金山49人四分卫Colin Kaepernick开始在赛前国歌礼单膝下跪抗议美国制度性剥削少数族裔。隔年Trump就任总统，摇动白人至上大旗，体坛收紧球员的抗议自由，而坚持立场的Kaepernick丢了工作，可是单膝下跪的姿态却成为新的抗争符号。

从举拳到下跪，抗议的符号已经从外向阳刚的出击来到了沉思者的形态，公民运动本身也在进化。美国黑人运动员以他们的抗争提醒我们，族群政治与社会流动有其复杂的脉络，种族歧视与贫困一样，都是陷阱，像一个个没有出口的迷宫迫使人在里头转圈圈，而掌握资源和话语权的人，可以更快地扩充他们的资源和话语权。

要改变，或许同理心是个很好的起点，可惜有些人选择以“哈哈，你看美国也有很多问题”幸灾乐祸的方式去嘲弄别人的苦难。从大航海时代的奴隶贩卖到今天，黑人运动员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体育竞技的舞台，加上Peter Norman和西洋剑手Imboden等许多其他族群运动员的支持，平权运动已经不仅限于单一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