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我受邀至国营广播电台,讨论有关“20世纪南洋文学与文化”议题,收到了数位听众关于马华旧体与新体文学的相关提问。谈及新马地区的中文文学史,或许我们的文学记忆常追溯回1920-1930年代,即五四新文学时期底下的白话文学创作。然而,还有一些值得我们探索与思考的文学问题是,除了前述时期的白话文书写,若我们循着时间轴线往前推移,南洋旧体文学又是何等风景?且看此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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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十九到星洲,扰扰营营汉子稠。把晤还须福建语,方言普及马来由。机关百种都齐备,社会一行空应酬。麻雀洋烟相征逐,高歌醉舞出峰头。四达康庄真坦途,南洋首屈号名都。”
上述是一首名为〈南游杂感〉的竹枝词节录,完整作品刊登于1924年的《南洋商报》,由方宗汉著。此作品透过南来华人抵达“星洲”的观看视角,描述南洋星洲的所见所闻。有趣的是,这首韵文旧体恰好呈现了中文、马来文等多元语言杂糅的南洋文化现象,属于文学、地方风土文化之间相互对话的通俗媒介。
若我们回溯19世纪至20世纪的报章专栏,不难发现竹枝词的创作、发表率甚高。从《叻报》、《总汇新报》、《槟城新报》等文艺专栏都可寻其踪迹。或许我们已经难以寻找前述停办的报社文刊一探“南洋竹枝词”的面貌,但可喜的是,李庆年先生耗费了数年光阴,搜罗了1880年代至1950年代时期的南洋竹枝词作品,于2012年出版成《南洋竹枝词汇编》一书。此书竹枝词体现了作者们在东南亚区域华人与本体文化交融的观察,也让我们能够窥探旧体汉诗系统如何介入南洋的风物,表现“地方性”的抒情,比如程仰吕的〈星洲竹枝词〉:
“长春不老万千年,信是南洋别有天,热带旅行偏不热,重重树影作云帘。星洲风俗费疑猜,习相成风实。”
此外,李庆年也特别提及该书所收集的竹枝词,体现了南洋中文语言书写的多样性,如邱叔园以粤语书写的《星洲竹枝词》:
“十年人事几翻身,翻去翻来都为银。无奈投机心事劣,不成求富反成贫。财源广进各行皆,白漆辉煌大字牌。”
由此可见,李庆年的《南洋竹枝词汇编》一书,正好勾勒了马华文学的另一番面貌,提供了我们对南洋旧体汉诗系统中语言、文化、地域知识谱系之间的思考。本书虽仍有资料或校对疏漏之处,但作为开启马华旧体韵文——竹枝词研究的首部资料汇编,具有其不可被忽视的学术与文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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