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网
星洲网
星洲网 登录
我的股票|星洲网 我的股票
Newsletter|星洲网 Newsletter 联络我们|星洲网 联络我们 登广告|星洲网 登广告 关于我们|星洲网 关于我们 活动|星洲网 活动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副刊

|

星云

|
发布: 7:25pm 24/09/2020

旧旧的台北/鱼儿水中游(柔佛再也)

作者: 鱼儿水中游(柔佛再也)

我跟姨登上桃园机场专属的捷运时,只觉得我们来的地方不是台北。

银灰色的机场捷运上播放色彩斑斓的动画,几个可爱的虚拟人物用华语、台语、英语、日语反复提醒我们该怎样置放行李在双层行李架上而不让它跌落。车上正好一个洋人面孔也没有,清一色亚裔,大家都说着华语,倒不像是一个机场捷运该有的感觉。几座高山陆续出现,山下是一排排的工厂,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影,只有夕阳无差别地照耀着所有建筑,晕染出淡淡的光圈。我模模糊糊地抓着栏杆,几栋老式红砖建筑闪过又消失,打了个哈欠,踮脚企图伸展因为坐了太久飞机而酸痛的腰,只觉得这儿的山是山,不是油棕园。

ADVERTISEMENT

几经波折后终于来到了热闹的西门町,从一个挂满最新手机游戏广告的捷运站走出来,往左拐,就是西门町的入口。半圆的黄色塑料充气拱门在冬天的寒风下瑟瑟发抖,街上到处都是皮卡丘新活动的宣传横幅。而在塑料拱门下方,几个穿着黑色短袖上衣和牛仔裤的中学生齐声喊着:欢迎大家来XX高中的毕业晚会,我们有XX和XXX的嘉宾出席,为我校的毕业晚会进行表演,她们每隔10分钟就呐喊一次,身后就是一排排的粉色娃娃机、白色奶茶店、红色扭蛋机和褐色顶棚的文创市集。我买了一杯柠檬红茶加珍珠,看着一群女生在10分钟的间隔里聊天,谈皮卡丘,谈那个来他们学校唱歌的明星嘉宾,谈XX没来一起宣传是因为在筹委竞选失败而离开了宣传组。

西门红楼远远的,被隐藏在日流韩流的文化冲击中摇摇欲坠。一个金发外国人拿着相机,似乎在捕捉这栋被商店霓虹灯反射得已经不那么红的西门红楼。我们伫立了一阵,然后走进去逛了逛,木的家具和地板,琳琅满目的昂贵复古纪念品。绕了两圈,还是到一家安利美特(日本最大的动画游戏周边销售连锁店,在台北和台中各有一家分店)去买了一本尚月地的画册、一套云田晴子的漫画、一本由台湾漫画家合作的漫画合集……姨站在店外等我,看着两层楼高形形色色的海报和上百种不同的扭蛋机叠高,有点茫然失措,第一次知道原来二次元的世界可能比三次元还精彩,也更赚钱。

我们所住的青年旅馆也有扭蛋机,还有二十几台复古的街霸台机,专门放在休息室给外国旅客拍照做纪念。我坐在街霸台机前,手摸上摇杆,尝试玩了一局。第一次玩,以前都是玩一些太鼓达人,或者投篮机,很少玩如此高难度高技术的东西。休息室静悄悄的,double kill的响声惊扰了一位在吃泡面的背包客,但他不瞪人也不理人,放下泡面来,眼神漂浮游离在贴满旅客合照或留言的布告板上,等待我打完一局街霸。

假装光鲜亮丽

哪儿都有扭蛋机,哪儿都有珍珠奶茶店,但没有白先勇的《台北人》里复杂交织的大宅小户邻里家常,没有骆以军散文里九曲盘旋的巷弄和隐隐绰绰的神秘故事。大家拿着手机和环保袋,走啊走,双眼无光而黯淡,时不时露出满肩的疲惫。便利商店店员问,有零钱吗?然后客人点头掏出两枚10元给他,店员说谢谢,把咖啡饭团小熊饼干和荞麦面放进袋子里,让下一个人到前面来。

坐在前往淡水的捷运上,一位老阿嫲用别扭的华语与姨聊起天。“台北不一样了,对吧。”那阿嫲说道,“每年都在变,尤其是那些年轻人多的地方,但改变是挺不错的。”

“是啊,跟几年前来的时候差了很多。”姨用一种马来西亚人独有的夸张咏叹调回答,“玩的地方进步了点,是不错啦,可就是这儿的房子实在太旧了啦,你们的市政府应该好好规划或者考虑重建,一直涂上新油漆来掩饰,实际上水管系统啦还是建筑结构啦都已经很旧了,说不定一个地震来什么都没了。”

姨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两天来她对这个城市的观察。谈话中,她刻意强调“啦”这个字,句子中有外国人经常调侃新马华人会出现的语病,而老阿嫲附和点头,整个人愣愣的。我看着捷运车厢里一首诗,说车厢就像鲸鱼肚子,人像被吞的小鱼在鲸鱼肚子里翻滚挤压,不自觉地笑出声,剩下的谈话内容再也没有听进。

我知道姨的抱怨和失落从哪里来。在小小的,故作时髦而漆成黑黄相间的青年旅馆中,我们拖着行李,在光滑如年轻女人肌肤的黄色地板上蹒跚前进,推开707的房门。小小的玄关,一个晒衣架,一张双人床和一台电视,在有限的空间里跳跃着寻一个落脚处打开我们的行李箱。拥有银灰色头发,还打着4个单边耳钉年龄不明的接待员对我们说:“热水只可以用半个小时,太晚的话有时候也会用完。”然后转身离开,我与姨快马加鞭地去浴室洗脸刷牙。半个小时不小心过去了,热水还是源源不断地来。

天花板矮得只要直立在床上伸手就能碰到。上面有着神秘的龟裂痕迹,好像说着它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或岁月的摧残,墙角凸出来的地方布满了细微的霉菌和跌落的白漆,楼上传来东西跌落的巨响,几粒灰尘好像掉了下来,抑或者这只是我的幻觉。姨躺在床上,肥硕的腿因为运动过度而细微肿胀,她唠唠叨叨地抱怨着,台北是假装光鲜亮丽的,张牙舞爪如伸展台上的模特,但你只需要钻进厕所,或者晒衣间,就能瞧见这群时髦美人的大腿上布满老化的橘皮组织和肥胖纹,甚至不需要高超的观察技术。她不停喃喃着,不需要激光眼,你就走进去,和她攀谈几句,就能瞧见她愚蠢又荒芜的心,死死抓着不再辉煌的过去,这是老旧又失落的台北。

打开全文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你也可能感兴趣
 

ADVERTISEMENT

点击 可阅读下一则新闻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