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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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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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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25/09/2020

【香港点心系列Dim sum in Hong Kong】银发踱港 / 陈旭辉(亚罗士打)

作者: 陈旭辉

近百年历史的春秧街,原来与春天插秧无关,源自开发商名字。春秧街是香港特色街市,叮叮车驶入狭窄街道时,不断响着叮叮,提醒行人闪避。
近百年历史的春秧街,原来与春天插秧无关,源自开发商名字。春秧街是香港特色街市,叮叮车驶入狭窄街道时,不断响着叮叮,提醒行人闪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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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到,就要离开。

而留下的人,需要旷代的勇气,将所有缺角修补好,让绵密的亲情血脉,赓续拔河。

在父亲骑鹤西去后的第11个月,我和妈妈在足够的沉淀后,决定赴一次洗涤心灵的旅程。我们避开心上秋变“愁”的萧萧落叶的国度,语言不通、热狗汉堡包披萨度日的国家,也在首轮名单中淘汰,在宝岛与港九最后二强势均力敌的角力战中,仅用了很短时间,拣选了路线较有把握的后者。微凉的11月,我们挤入喧哗的泥水森林,两个人三颗心在弹丸之地闲庭信步。

去香港,最需要的就是脚力,对银发族来说,是严峻的考验。在出发前的5个月前,只身飞过去香港,撰写一款寻寻觅觅声声慢的旅游地图,在快捷的城市鹄望自成慢调,我喜欢这一种逆向的冒险。

北角的春秧街,一直是我寻找下榻酒店的首选,因为这里是北角叮叮车总站,在英皇道与北角道之间的路口,左拐入春秧街后,再往前到糖水道即达总站。最早,听到糖水道,立即精神大振,仿如看到整条街小店林立,都在卖琳琅满目的糖水,实际上只是一条不长不短的普通街道,驰名的翠苑糖水店与福元汤圆在远处另外一角漠不相关。

春秧街街市好风光,但距离地铁站的路段不太理想,北角站是港铁系统中第二深的车站,一共有7层,当步入了地铁站,还需一路往下搭数次遥遥无期的扶梯,才能望到地铁的身影,因为这个恼人问题,最终只好割爱,转向下一站鲗鱼涌,虽然远离了北角,但这里仍有一间叫北角海逸的酒店,一颗星值100大元,所以四星级的价码算得出一晚需要多少钱,而雀屏中选的原因是走出酒店穿过交通灯后,步行一分钟期间看到星巴克、美心,再穿过七姐妹道,看见Subway和一间专卖早餐的西饼店安抵地铁站,而且只需一个扶梯就可以上车了,往前直到中环,往后到柴湾,同时也是港岛线和将军澳线的转车站。

咫尺之遥的便捷,让我往后忠贞不二地入住,摸熟这一带之后,连香港朋友也觉得不可思议,问我为什么要找一间如此“隔涉”(偏远之地)的酒店来住,但对我而言,这里有我和妈妈一段段漫步的记忆,无法向他人一一赘言解释,酒店后端的海滨花园,亦是靠海的宠物公园,夜晚面向无敌大海景,对岸灯火格外璀璨,所有的美好只有自己最明晰。

妈妈的观察力向来敏锐,第一天抵达香港,走了几条热闹的街,吃了四季煲仔饭,在佳佳甜品店点了宁波姜汁汤圆、芋茸莲子西米露和香滑糯米麦粥,妈妈冷不防的说了一句,“我发现香港人的体型都偏瘦,还没有看到肥人。”我即刻心虚,感觉妈妈的诠释是香港没有肥人,大马就一箩筐的意思吧,禁不住微弱地问自己,胖子有资格在夜间厚颜地喝几碗糖水吗?

味蕾沾甜安稳入睡

妈妈在别人的领地,喜欢观察人们一举一动,她说:“香港人不是搭地铁、叮叮车就是巴士,家里成员都是各自出门,很少看到阖家同行,不似大马人,都是一家几口驾车出去吃饭、走街。”而我认识的好些港友,下班后,很少会直接回家,家里空间不大,所以“走街”打发时间,把节目排到满泻,找朋友吃饭,续摊再喝糖水,总之要到夜最深,最后一班车,甚至搭通宵小巴,才拖着疲累身躯回家,所以不管多夜,我们走入糖水铺,都需要拿筹排队,在香港一个星期,临睡前喝糖水是我们的指定动作,味蕾一旦沾甜,都会睡得特别安稳。

一场短暂之旅,记忆却是隽永,当我们捧着烧鹅左脾,还有肉厚甘香油脂少的腩位,我们没有说出口,但心里浮现爸爸的脸,这些就是他最爱的味道,3颗心用美食串连起来,有一刻是确切不移的真实。

一场短暂旅行,妈妈最大得益,就是对“老人”两字,有了全新体悟。在叮叮车上,妈妈看到许许多多独自出门的银发族,他们自主,所以快乐,不用依赖他人,想出门,就往前走。妈妈的70岁,相比于他们的80、90岁,还需要站起来让座,“我不老,可以到处走。”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觉得老人出门就是负累,把自己当成老态龙钟的耆老。

在这一场踱步中,妈妈的脚步越走越轻,原来想像的艰难,身体力行时或有人同行,并非如蹈水火。

时间一到,熨贴离开。

“我不老,可以到处走”,用坚韧的脚步,走到陌生的土地,听见同音接触差异文化,盛放内心美好的花朵。
“我不老,可以到处走”,用坚韧的脚步,走到陌生的土地,听见同音接触差异文化,盛放内心美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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