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20am 28/09/2020

曹杰峰／田馥甄《无人知晓》最轻盈的自由，就是隐形地存在

作者: 曹杰峰

田馥甄是一位幸运的歌手，当年S.H.E陷入低潮期，她率先单飞发展，以“田式唱腔”迎来另一波演艺高峰，也开创自己想走的歌路，一跃为小清新的“文青教主”。演唱卖座电影《我的少女时代》主题曲〈小幸运〉，让她进一步红遍海峡两岸。

为苏运莹在“中国好歌曲”联手合唱〈野子〉，再度借助这首歌推高人气，迅速成为各大节目抢手货，也巩固小天后的不败地位。

就算从没当过金曲歌后，那又如何？她收割新粉无数，以独特音乐定位，建立出鲜明的个人品牌，从2010年《To Hebe》到2016年《日常》4张专辑，将主流和非主流的中和点拿捏得宜，每张必少不了朗朗上口的K歌，也体贴地照顾到小众的艺文口味，做到面面俱圆，又不失充满个人特色的锋利棱角。脱离华研唱片后，她亲自创办了经纪公司“乐来乐好”。久违的五专《无人知晓》发行之前，先以单曲形式一首首轮候发行，再于9月正式推出，也为个人巡唱启航。

透过音乐分享内心世界

当过文艺少女，唱过大爱颂歌，仰望过浩阔宇宙，也细品过平凡人生。她一忽儿是冰山女神，一忽儿是邻家女孩，从高大尚到接地气，其间不断来回飘荡。如今最新专辑《无人知晓》，田馥甄将会升华到怎样一种层次呢？

答案是更隽雅秀气的乐曲、更隐晦诗化的歌词、更深邃内蕴的唱腔。这回单曲一首比一首考究，蕴含着深奥哲思，不只用典频繁，也象喻丛生，暗藏要用心才能剖析的生命密码，而不仅仅是单纯直白的情歌。

这位爱读书的仙女，脑袋装满了鲜为人知的深刻想法，趁可以主导唱片的制作方向，一股脑儿倾注在音乐小宇宙里。它们展翅起来绚丽迷人，却有时又低调地掩映着。

早在6月发行的〈皆可〉，跟三专里的〈无常〉同样肃飒，不过没那么凄冷，反而多了一抹晞微光明。听似随性散漫的音嗓，无可无不可地川流着，当哼出“想要去哪里／偏去了哪里”、“看透了风景／沦为了风景”等字句，才惊悉原来在洒脱底下，还有执念在纠结着。

〈一一〉主题更加宏伟，写命运不停地循环，终点就在起点旁边，快乐则跟悲伤比邻。没有止，便没有始。不懂得伤痛的滋味，就无法察觉欢快的对比。它们全是“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好比兜了一大圈后、终究回返原点的莫比乌丝环一样。所以不要有得失心，因为人人最后都笔直般如一，尽管历尽迂回转折，但皆没两样。看清这个定律后，才能安然释怀，悟出众生平等、天地不仁。返照现今被疫症肆虐的世界，不管贫富贵贱，皆无人幸免。那么过往的计较执着，还梗在心里干什么?

由中国乐队火星电台包办词曲，当头棒喝的鼓拍每次落下，倏地激起Post-Rock不可小觑的后坐力，却又被温柔小号稀释了强度。这种另类摇滚，早已成为她专辑里的必备曲目，也有翻唱〈十万嬉皮〉柔中带刚那股范儿。

〈或是一首歌〉由新生代乐团Deca Joins跨刀，属于慢悠悠的复古节奏。双簧管袅袅飘来时，给人浮荡半空的微醺感。〈先知〉终于撒下一把甜美的糖果，抛开沉重包袱，反而轻盈地弹跳起来。Vocoder的机械化音效，打造出一曲具有未来感的中板轻电音。田馥甄难得声演“傻白甜”，在软萌地吟唱之余，偶尔透出声音裂痕，夹杂一闪而过的颓废气息，更有耐人寻味的微妙之处。

从音乐里去心领神会

终于，最新单曲〈讽刺的情书〉像抛物线般落在地面上的原点，被指唱腔最有S.H.E时代的味道，那生涩青嫩的Hebe恍如又元神归位了。采取抒情曲式，深具主打风范，想起当年〈你还是要幸福〉的舒柔温婉。商业算盘打得十分响亮，如无意外必流量高涨。恬谧调子虽如微风拂面，却是用情伤自嘲的篇章，让人心痛如绞，带来小反差的感觉。

这种笑着唱的悲歌，只有独一无二的“田式唱腔”，才能举重若轻地驾驭──不过分虐，却带感十足。有人说，这就是在“Hebe”和“田馥甄”之间切换的唱腔，听起来也满有道理。

辑名《无人知晓》，可以解读为她剖开最鲜为人知的自我，也可以注释为即便无人知晓也无所谓的淡泊。不浓炙，但可细水长流，想必这就是田馥甄一心追求的“无”之境界。隐形地存在，就是一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