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生的困境01／等到热血都快冷却了,实习无期医生路结霜

不久前，本地最顶尖的马来亚大学（UM）针对2019年医学系毕业生做了一项调查，发现马大这一百多位医学系毕业生，平均等上12至14个月才获得卫生部分发到医院实习。在这十多个月的等待期间，有的人只好去当电召车司机、咖啡师、教师或收银员，还有为数不少的人赋闲在家。马大医学院院长拿督阿迪芭卡马鲁查曼（Professor Dr. Adeeba Kamarulzaman）不讳言，这种漫长等待容易使毕业生技艺生疏和失去动力，只怕有的人会因此变得意兴阑珊。

如此长时间的等待，对近年的医学系毕业生来说几乎已是新常态，但问题不是他们不够积极努力，而是因为实习名额有限，卫生部无法在他们一毕业就马上安排他们到医院当实习医生（Houseman或House Officer）。

一切顺利最快也要9年

说到这里就得先解释我国医生的养成之道。根据我国制度，医学系学生必须先在大学完成医学系课程（通常5年），然后接受卫生部安排，到政府医院实习2+1注年，之后成为住院医生（Medical Officer），完成两年的强制服务。唯有完成这最快也要9年的训练过程，医学系毕业生才算是完全符合资格的医生。

如今问题在于，医学系毕业生必须面临一段相当长的空窗期，才终于等到实习机会。马来西亚医药协会（MMA）名誉副秘书黄唯善认为，这问题要追溯1990年代到2000年这段时期，当时政府鉴于医生不足而希望有更多医学院培训医生，导致医学院在十几年间如雨后春笋地冒起。截至去年为止，我国有大约34所医学院，这数量比英国和澳洲都还要高。

正当我国大学培养越来越多医学生之际，我国每年还有许多学生到留学费用比较低的国家，例如俄罗斯、乌克兰和印尼学医。这些学生除非已在海外受承认的机构实习，否则他们回国后一样必须到本地政府医院实习。

2005年，在本地实习的医学系毕业生总共有1049人；来到2018年，这数目已飙升至4924人。（请见图表一）

黄唯善说：“早在2007、2008年左右，我们就已经预测当来到2015年的时候，就会出现医生太多、政府医院职缺却有限的情况。”果不其然，僧多粥少的问题在前几年开始浮现，而且情况逐年加剧，渐渐有越来越多毕业生挤在一块儿苦等实习机会，形成今天的局面。

注何谓2+1年实习？

根据现行规定，医学系毕业生必须到政府医院实习两年，他们在这两年期间会到医院6个不同部门实习，每个部门各待4个月。

不过，由于考虑到有些人未能在两年内完成实习，因此政府放宽条件，允许有需要的人将实习期延长最多1年。

黄唯善透露，粗估约有70％实习医生能顺利在两年内完成实习，其余30％需要延长期限，但这些需要延长期限的人，多数只是延长几个星期或者1个月，只有少数人需要更长时间来完成实习。

延长实习期的原因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补班，把之前请假的天数补回来；另一种是因为能力有待加强，所以需要延长实习期。一般而言，第一种情况比较普遍，第二种情况仅属少数。如果3年内还无法完成实习，那只能说抱歉，因为政府给予的上限就只有3年。

实习医生太多 

个别磨练机会相应减低

黄唯善曾是马来西亚医药协会底下一个关注实习医生、住院医生和专科医生问题的小组（SCHOMOS）负责人。他2007年5月从大学毕业，同年7月1日就到医院实习，不像现在的学弟学妹必须熬过漫长的等待。

僧多粥少的问题除了可能影响准医生们的士气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也非常值得关注，这问题关乎实习医生的培训素质。

目前，政府已经尽量增加更多职位，好让毕业生能尽快到医院实习。然而，实习医生增加，却意味着每位实习医生需要负责的病人相对减少，他们能够得到的磨练也相应减低。黄唯善当年还在实习时，实习医生对病人的比例大约是1：20，可是随着实习医生涌现，目前这个比例已下降至大约1：4。

他虽然明白卫生部目前采取的是一种折中做法，但还是担心会有隐忧。他说：“要知道病人也是我们（实习医生）的老师，你照顾越多的病人，即表示你可以累积越多的经验，而现在的比例1：4，这明显不是一件好事。”

阿迪芭也说，当太多实习医生同处一个病房时，“实习医生就无法像我当年那样得到一对一的督导，所以（现在的）督导素质会降低，其他像动力、沟通能力和信心也会受影响。”

院方不敢放手 

实习医生缺乏动手机会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认为，实习医生的训练素质跟实习医生照顾多少病人有直接关系。今年初刚完成实习的S医生就表示：“没错，现在实习医生接触的病人可能不像以前那么多，但是恰恰因为病人少，所以我有更多时间了解我的每一位病人，从他们的头到脚我都了解，还包括会照顾他们的心灵。因此，我不认为因为见的病人比较少，就意味我们接受的训练不足。”

如果真要说实习医生的训练素质降低，他认为原因是现在的院方过度小心谨慎，为了避免招惹麻烦（要知道现今很多病人以为有钱就是大爷），很多事情都不敢放手让属于菜鸟的实习医生去做，以致实习医生没有太多真正动手的机会，能吸取的经验自然也有限。

不仅如此，他说，如今那些刚入职的实习医生更“轻松”，因为像他以前实习时，每周平均工作八九十小时，但现在的实习医生据他了解，每周平均工时只有六七十小时，能累积的经验就更少。

等待未必是坏事

另一方面，针对医学系毕业生必须经过漫长等待才获得实习机会的问题，他倒有另一番体悟，觉得利用这段时间去体验其他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像他在2018年毕业，当时等了8个月才等到卫生部来信，而在那8个月的空窗期，他去打工和尝试医学以外的领域，过得其实还蛮开心，甚至于觉得那8个月是人生中一段很宝贵的时光。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有他，他说当时有些同学也有一样的想法，觉得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做其他有意义的事。“无论如何，同学当中当然还是有一些人是想要赶快实习的，他们不希望花太多时间在等待上。”

虽然他觉得等待不尽然是坏事，不过有一点确实很为难，“那就是你永远不知道需要等多久，所以你不敢提早安排其他事，担心万一卫生部突然来信，要你几天后去医院报到，那么之前的计划就泡汤了。”

有人气馁放弃当医生

今年初，这位S医生已经顺利完成实习，但这不代表所有困难就到此为止，因为还有另一层问题等在他前头。

目前，S医生是一位住院医生，有些跟他同等资历的医生已经转换跑道，原因是觉得前景黯淡且得不到应有待遇，不如干脆从事其他工作，即使这会辜负他们当初想要成为医生的梦想。

住院医生跟实习医生面临的问题不太一样，但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僧多粥少而引发连带效应。这个问题若没有得到解决，受影响的不只是医生个人福利，还包括我国整体医疗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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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的困境02／合约医生进修路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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