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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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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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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30/10/2020

陈政欣/独立那一天

作者: 陈政欣

时间是1957年8月31日星期六早上11点3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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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槟城乔治市康华丽堡前市议会的大草场。

35岁的刘俊坐在大草皮场边的树荫下铁椅上,平视的眼光在大草坪上游移着。绿油油的草坪显然为了这一天国家的重要庆典而在前些日子有过一番修饰整顿,周围边缘地带还挂列着一些彩色布条或小旗帜,在近午的灼热空气里微微挥动。前方正中背向市场议会大厅建筑的仪式板台,及讲台左右和后方受邀观礼贵宾的众多椅座,都已是人群散尽,一片寥寂落寞。

重要的人物都被邀入市议会大厅,出席国家独立大典的礼仪餐会。

刘俊华没有受邀出席餐会。同样没受邀的还有武吉镇上华文中学的副校长李子平,及县长署内公众卫生组主任许崇明。刘俊华是武吉镇英文中学的英语课主任。一同从武吉镇到槟城乔治市大草场出席国家独立庆典大会的还有县长署的办公室主任穆迪。武吉镇共有7个人被官方正式邀请出席独立庆典。穆迪说奉县长的指示,可以出席独立庆典餐会的武吉镇代表只有县长、县警长、县医院院长及办公室主任穆迪4人,所以其余的3个人在草场宣誓的国家独立仪式后,都各自在人群中散去。李子平和许崇明说他要到康华丽堡去参观地战堡的大炮。刘俊华眯瞄了一下浮泛在草场上的热气,说我就在树荫下等着,记住12点前回来这里集合。

早上6时,刘俊华、李了平和许崇明就到武吉镇县长署前与穆迪集合,并在穆迪的领导下,4人浩浩荡荡地骑着脚车从武吉镇出发,经过两三个小时八九英里的乡间小路行程,直达北海的码头后,一起乘坐渡轮过海,赶在8点半前抵达乔治市的草场,以便出席9时正举办的国家独立庆典。武吉镇获分配7个出席见证庆典的名额,除了5位是县署的官方代表,就只有刘俊华和李子平作为镇上学校的代表出席。县长是向武吉镇上的华、英中学校长派发邀请函,并声明代表的交通费用和膳食费都由县长署负担,但校方必须将庆典仪式与官方的发言内容,在学校的周会上向学生们传达。刘俊华和李子平这才被各自的校长指派,而出席了这场8月31日的国家独立庆典。

从1955年以来,武吉镇的县长一职就由马来人出任,战前已在县署当文书的印裔穆斯林穆迪就被委任为县署的办公室主任。这次到槟榔屿出席国家独立庆典的代表,就由马来县长领衔,并在马来警长和印裔医院院长的陪同下,乘坐县署的官方轿车及马来司机载送下渡海抵达庆典草场。县署办公室主任穆迪、卫生组主任许崇明及两位学校代表只能以脚车代步。县长答应补贴交通膳食津贴给出席者,所以这3位没有获邀出席餐会的华人代表,也就理所当然地在庆典大会散场后,毫无怨言地在树荫下等候办公室主任出来,引领他们搭乘渡轮回武吉镇。

这时,李子平和许崇明已从康华丽堡的炮台走来,直到树荫凉快处坐下,不约而同地冲着刘俊华问同样的问题,只是用不同的语言表述。李子平说的是潮州话:“那吉灵仔还没出来?”许崇明用的是英语:“那印度人还没出来?”

刘俊华只能以这两个人都能听得懂的武吉镇方言潮州话回答:“里头的餐会有吃有喝的,能待多久还不待多久?”

许崇明和刘俊华都是武吉镇上英文中学的毕业生,日常工作上都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在交流沟通,居家与日常用语则是武吉镇上的潮州话和其他方言。李子平年近50,是吉隆坡一间华文中学的语言老师,4年前来到武吉镇的华文中学就职,不懂得英语,在武吉镇上的用语也是潮州话或方言,在思维与交谈上都和穆迪、刘俊华和许崇明甚少互动。

这时,李子平拿着一张宣传文告类的纸张,皱着眉头,像是不知所措地苦苦思索。

“刚才槟州首席部长致辞时,我看到王仕利就站在首席部长的后面。”许崇明瞅了瞅刘俊华,不无揶揄地说:“你是跟他一同毕业的,他都已经是部长的办公室主任了,你还在学校浸泡浮沉。”

“他命好,有机会去伦敦读了个律师专业回来。他老爸王成就有钱又能攒,现在也是执政党的副主席。你刚才没看到?两父子都在庆典台上的正后方,都是独立后政府的实权人物。”刘俊华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

想当年日本侵略军投降后,他与王仕利同时到县署上班。过后王仕利到伦敦读法律系,他爸也一头投入建国政治运动,与一批受英文教育的政治人物一起跟英殖民政府争取国家独立。从今天的独立开国庆典台面上的人物成就评估,还有那也是武吉镇上出身的首席部长在庆典台上振臂三呼“Merdeka, Merdaka, Merdaka”的气势,刘俊华不由得承认,还是那批受英文教育的武吉镇民,不论是经商的,或是从政的,就凭那三两句英语和几行英文平坦顺畅横行,在政治和经济层面皆有收获。就说这比他年轻3岁的许崇明好了,他英文中学毕业后走入县署,并参与武吉镇上的地方政党工作,几年间,也在县署里当上公众卫生组主任。而自己的父亲,前天晚上还跟他要了20元,说是购买一些粮食与药品,偷偷送上武吉镇后的大山,接济困顿在山上的马来亚人民解放军。

“国家都独立了。”刘俊华一想到自己父亲和一些父辈们这些年来偷输运送接济品的悲情,不由心中有气,没头没脑就向许崇明吆喝道:“你也该懂得满足。”

许崇明不明所以地回瞪,无语。

李子平局促不安地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捧着一张印有蓝色华文字的纸张。刘俊华瞥瞄一眼,是那张刚才在独立庆典上分发给群众的传单。

许崇明双眉微皱,以潮州话向刘俊华发问:“我不明白。这是张官方颁发的独立宣言,上面注明的日期是1957年8月31日,吉隆坡,还有这个国家首相的签名,但我找不到马来亚联合邦的正式名称。”

这潮州话是3个人的共同语言,所以许崇明也不由转过头望向传单上的字眼。刘俊华微笑着说:“我不会华文。上面写些什么,我看不懂。”

“我读给你们听。这四个大字写着的是“独立宣言”,下面的是“大慈大悲,灵光普照,颂扬天主,世界之主。”李子平的手指沿着字迹一字一行地检视,然后抬起头望向两人:“就是没有马来亚联合邦的华文名字。”

“怎么可能?”许崇明惊异问道。

“英文名是Federation of Malaya,马来亚联合国邦。”刘俊华用英语念道,再用潮州话拼读。

“没有,没有。”李子平双眼在传单上巡视。

“Persekutuan Tanah Malayu 呢?”许崇明在旁边用马来文问道。

“也没有。”李子平喃喃地念着,突然惊讶地尖叫:“难道是这‘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是的,应该就是这几个字了。我们这独立国家的华文名字是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

“霸思古端……”刘俊华还啐着牙嘴用潮州语音尝试拼读着。

许崇明一巴掌扫在刘俊华肩膀,说:“用马来文读‘Persekutuan Tanah Melayu’不就很方便和通顺?”

“为什么是丹娜马来由?为什么不是马来亚?”李子平疑惑地瞪视着两人。

刘俊华苦涩地说:“丹娜马来由就是‘马来人的土地’的意思。”

许崇明不以为然地向李子平说:“你不要乱想。你只要知道这个国家今天已经独立,就可以了。”

李子平还不愿放弃地呢喃:“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就是我的国家。”

刘俊华也不愿在这话题上纠缠,抬眼处,正好看到穆迪手里拿着十几支纸制的马来亚国旗,笑吟吟地向他们挥手走来。“不说了,不说了。穆迪的独立庆典餐会已经结束,我们也可以启程回家了。”刘俊华站起喊道。

过后,这4个人就在烈阳酷热的笼罩下,浩浩荡荡骑着脚踏车上渡轮,回到对岸武吉镇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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