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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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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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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04/11/2020

目送/郑玉表(吉隆坡)

作者: 郑玉表(吉隆坡)

龙应台在她那本《目送》里这么写到:“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 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台湾已故作家三毛的父亲陈嗣庆先生在为她的《闹学记》写序时,说到三毛决定远走他乡到西班牙,送机时的一幕,“上机时,她反而没有眼泪,笑笑的,深深看了全家人一眼。登机时我们挤在望台上看她, 她走得很慢很慢, 可是她不肯回头。这时我强忍着泪水,心里一片茫然,三毛的母亲哭倒在栏杆上,她的女儿没有转过身来挥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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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两段文字,我心戚戚焉,虽然那时我还没有为孩子送别的经验。

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我跟孩子也不是没有分别过。中学时代,他们好多次在外地露营或参与学校活动,可那不过是三数天。我在他们5岁时,也曾撇下他们到台湾参加为期一个月的课程。放得下,走得开,因为那时我有个极疼爱他们的家婆,还有一个能干的女佣。他们念小学二年级时,我更为了追逐自己的理想、一圆大学梦,狠着心肠只身到怡保去上9个月的课程。当时,我那忠实可靠的印尼女佣不告而别,我高龄的家婆躺卧病榻,幸得先生的姐姐答应前来拔刀相助。

决定暂别他们为自己圆梦后,看着他们可爱、仍旧写满童真的脸庞,我愁肠百结,心里有着许多的忧虑与牵挂。还记得临走那天,我送孩子们到校后,目送他们蹦蹦跳跳跑进校园的背影,我的眼泪飒的飙了出来: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他们是否还能这般无忧无虑活泼快乐?我流着眼泪开车,久久不能自已,不住问自己: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那时我们母子最亲密

那9个月每个周末,像其他有家庭的同伴们,我归心似箭的奔赴家门。孩子迎我以他们因看到妈妈而雀跃的笑脸,争着向我报告这5天里发生的大小事件。他们说,姑姑喜欢吃辣,连清蒸鲳鱼也放小辣椒,结果他们也被迫吃辣;早上姑姑叫他们起床准备上学,他们仍没醒,姑姑就不管他们,结果帮我载他们的老师的车子来到门口了,他们还在睡梦中……听着,我脸上笑着,心中却有一点痛楚,告诉他们姑姑是在训练他们……

那段日子我们母子最亲密、最温馨的亲子时间是晚上临睡前,母子3人躺在床上,两兄弟各躺在我旁边。我们在黑暗中谈天,哥儿俩争着把我的脸转向他们那边,听他们说话。后来为了表示公平,我告诉他们我的脸一定要朝上,兄弟才肯罢休。他们是这般眷恋与我相处的时光、我是这般的被他们需要着、爱恋着……我当时深深的沉醉在为人母的幸福中。我想,若干年后,当他们已长大独立,当他们已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永远缅怀这一刻,正如我当年在知道自己怀着双胞胎后,那种乍喜还忧的9月怀胎情怀——既为一索得双子喜悦,又担心孩子的发育成长会否因是双胞胎而受影响,整个妊娠期不无忧心。

临盆时,哥哥乐乐顺利出生,弟弟征征却因头部尚未转下、心跳缓慢而需要接受紧急剖腹生产。折腾了一整天,当我从万分疲惫中悠悠醒来,护士正以双臂抱着我的两个孩子,走到我面前让我看看至今仍未照面的宝贝。此刻,其中一个正闭着双眼睡觉,一个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实则初生婴儿视力仍未完全发展),然而我却感觉咱俩的眼神互相交流;我怔怔的望着孩子一双晶莹的眼睛——孩子,这是我们母子之间心连心的交会啊!历经无数劫,修了多少世,我们得以来人间结这场母子缘啊,我的一颗心怦怦跳着,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我后来常想,到底是哪一个,哥哥或弟弟,在知道我历尽生产的痛楚、忍受手术麻醉药后遗症的种种不适,回我以这一个眼神来抚慰我受苦、煎熬的身心?今生我将永远找不到答案,因为当时我错过了问问护士手臂中的两个宝宝,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是谁赐我这个似有真意的一瞥?然而我随即释然——我不需要知道,他们两个都是我心上宝!

每年他们生日的那天,这一幕总会出现在我脑海,历久弥新。不曾向任何人提及,一直躺在我心底。多少日子过去了,至今依旧感觉奇妙、甜蜜、感动。

9个月奔波在南北大道的时光结束,我回到吉隆坡继续在大学深造。日子在不知不觉中飞逝,孩子也一天一天长大了。他们小学毕业,进了中学,每天为功课为课外活动为补习忙。他们已长成有主见有性格的大男孩,当然也学会了顶嘴。然后他们考完大马教育文凭,乐乐被抽中到古晋接受国民服役。当时我不断坚持征征写信申请入役。我希望他们哥儿俩一同入役,可互相照应。可是得到的答复是自愿申请者将编入第三批,而乐乐是属于第二批,入役时段不同。那只好作罢。

乐乐在大马教育文凭试成绩放榜后几天就得入役。我在帮忙他收拾行囊当儿,倏地明白孟郊〈游子吟〉里头的慈母心: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原来不论古今,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孩子必将离家到外

担心着,担心着,那一天终于来临。集合时间是下午2时。我和先生送他前往集合地点。我俩在前座,他在后座,一路上尽是叮咛。快到目的地时,突然,我的鼻头开始酸了眼眶开始湿了。一下车,看到许多父母与孩子已在树荫下等候,满地的行李,一家家在话别。看到这一幕,更明确知道孩子就要从我身边飞走了,我的眼泪流得更急,简直就如滂沱大雨……理智告诉我不可在众多父母面前失态,然而感情上却完全无法制止,我不敢抬眼环顾,不知其他父母怎么看我,这种鸵鸟心态在此刻完全显露。当时先生和乐乐是否有说些什么我听不见也忘了,只是忘情地流泪。接着他俩去登记报到,留下我在树下车旁继续掉泪。过了不知多久,乐乐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支冰淇淋,说:“妈妈,吃冰淇淋。”我接过来,在泪眼中吃着冰淇淋,那种滋味……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儿子上了大巴士,我们也得离开了。眼泪何时停止,我也忘了。

这样凄惨的送别,过后觉得好笑。两个月后,轮到要送弟弟到北马就读预科班,还是伤感,但是至少没有哭得这样鼻红眼肿。

我细细思量为何两个儿子同样是首次离家,而且时间相隔不久,为何我的反应差别不小。原来很多事习惯了就好,包括离别。有了第一次,我较能接受征征的离家了。乐乐的离家令我那般难过,是因为当时他咳嗽得很厉害。许是双胞胎关系,早产3星期的他出生时体重只有1.98公斤,而我读过篇报导,说体重不足2公斤的早产儿常有呼吸道毛病,乐乐小时就比弟弟容易咳嗽,甚至有轻微哮喘。这一次,他远离家门,又不断咳嗽,听着他想忍却无法忍住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叫为娘的我柔肠寸断!我就在他咳嗽未愈中放手让他飞去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要接受严酷的体能训练,教我如何不牵挂?

岁月如歌。他俩大学毕业后,也分别到东马二州实习、工作,我也能欣然放手让他们高飞了。如今孩子们已近而立之年。乐乐结婚那天,我与先生为他披上西装大衣,知道我的乐乐真的长大、成人了。

著名诗人纪伯伦在《致我们终将远离的孩子》 中说了:父母是弓,子女是箭。是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他们如箭在弦,必将离家到外。身为父母,虽然不舍,但也要拼尽全力,让弓弯曲,让箭乘着我们的爱一路飞翔!

当年,我的父母还不是一样放手让我背井离家出外追寻理想?这是人生常态啊。

孩子,咱们母子一场,谢谢你们让我凝视生命的庄严与美好。即使只有今生,也是缘深情厚啊!纵使我和爸爸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你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纵有不舍,也是满心欢喜、感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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