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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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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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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10/11/2020

【对话专栏.弯女直男】弯女L/悲观的生活模式

作者: 弯女L

“我们不可以生大病,不然就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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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母亲把我当印石,篆刻在心底的话。但我始终觉得,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真正意识到家里与其他小朋友不一样,是小学毕业前把参与毕业旅行的表格递给母亲那天。纸上的旅途终点是新加坡,长途巴士开过新柔长堤,夜晚入住四人一房的廉价三星酒店,隔天会到那年新开的环球影城。我们转头把表格传去后座时便已讨论好,谁与谁在巴士同座,四人房如何分配,以确保在那极度害怕落单的年龄,身陷三天两夜的旅途中,不至于变成多余的单数。有幸作为双数的其中一员,我恒常肩负一份“合群”的责任感,于是当母亲把回条处空白的表格递回给我时,我竟有点不知该如何,与即将因我而缺了一角的群体交代。

毕竟才小学的我,尚不理解,这世上是没有谁不能被谁取代的。

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一直要收我做干女儿的补习老师听班主任提起,我是班上唯一没有报名的那位,她竟从抽屉拿了几百块钱,叫我拿去缴费。那大概是第一次,我拿着一笔不属于自己的钱填补欲望的深坑。母亲知道以后,除了打骂,还要苦恼如何拿出那笔钱,抹除过分的人情与耻辱。也是这个缘故,长大后我对她保持一贯生疏的“老师”称呼,竭尽所能也叫不出一声亲昵的“干妈”。

如果当年的毕业旅行去的不是新加坡,我会不会如此任性地接受了那一份馈赠?新加坡这个国度,是我们家怎么努力也去不了的一个地方。各司其职的演绎,我扮演好一位女儿——上进、刻苦,还有选择相信我的父亲。当我这样做时,我想家里的其他人也会一样努力吧,比如父亲将对多次给出的新加坡家庭游的承诺全力以赴。但后来的我们再也没有全家人一起去过什么地方,唯一那次是阿嫲的丧礼,我们才终于有了久违共同进退的模样。而很久以后,在母亲不断告诫我“不要相信你爸爸”的周期中,我才愿意把父亲的失信理解成,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一再失败了。

如今每每经过小镇那排老旧的金铺,我总会想起小时候母亲带着我们几兄妹光临的时刻。那是一个还无法深刻体会不舍的年龄,每次临出门,母亲都会从梳妆台的抽屉选出一些金器,好像还会用双指把两条金项链垂挂,在我面前摇晃,问:哪一条比较美?我指去左边的,于是她把右边那条放进一个红色锦囊似的布袋子,扣起来,如终结一段往事。在母亲把嫁妆变现以维持生活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比很多人更早知道916与999黄金的差别,以及那些微不足道的重量所能换取的安逸时日。那时的我还无法替母亲承担一份不舍,但我如今也终于晓得,负面情绪其实是无法分担的,并非二除以二便能得一,解决悲伤的唯一路径竟是漫漶的乘法。

一份悲伤在五个人的家庭里,就会得出五份溶解在影子里,很久都无法摆脱的负面生活模式。说得再具象一些,当父亲在节日因欠债而与母亲争吵离家,母亲埋头楼梯间哭泣,原本在做功课的长子不得不叫上弟弟安慰母亲,剩下还不懂得悲伤的妹妹在一旁观摩被贫穷支配的人类,如何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同与日俱增的悲伤共处,然后渐渐把自己的心消磨得尸骨无存。

我大概没能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去金铺是哪次,因为那喻义着能够变卖的金器已经完了。但其实还有更乐观的解释,即我们的生活已逐渐有起色,但在悲观生活模式中成长的小孩应该没有办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以往常常在车上,父亲没有喝醉的前提下,他都会主动说话。谈论他那群拿督朋友的近况,哪个与我年龄相近的女儿又去了国外读书,得到怎样的荣誉……然后他便开始暗讽我们家的贫困是因为母亲没有在外工作,数落我的平庸与无法让他骄傲的地方。在一次次陷入车后座,避开望后镜的折射强忍泪水的委屈中,终于我后来所拥有的荣耀,已全然无法与他分享。

天气一般,偶有预报,有时父亲会开口问穿着小学巡查员校服刚放学回来的我,“可以借爸爸50块吗?”

“可以啊,但你要还我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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