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专栏.弯女直男】直男K/偶尔路过欧的坟前

跟传统墓碑其实很像：圆框而居中的相片、标记在粗体姓名上方的Remembering，往下会看到欧的就学、原乡市镇、加入脸书的年份，还有欧生前精选的几张合照。隔邻是一块让亲友寄语的纪念园地，园地前身是欧经年布置的时间轴，铺满了平面但真实的幸福快乐，不会随着时间蔓生野草，更不用年年丢撒七彩的压墓纸，证明有人来过。这样的转变，应该都是好的。

囿于岛国的年中暑假，我从友人哀伤的个人状态，得知欧的离开。消息像那段格外阒寂的限聚生活，从得知到确定，很安静，很不真实。

边境解禁无期，就连帛金也是拜托弯女L汇的，但011的号码因逾期储值遭到注销，无以转账，款额即使单薄，任谁帮忙归还，都是恶性循环的积欠。类似的无能为力也是，当我看见欧的师友一个个张贴合照字句，给欧，也参与欧的线上追悼会，自己只是侧卧在床，握拿着的屏幕亮了很久，好友搜寻列单上显示着欧，我却无法直见里面的末行信息。基于过去太习惯忽视来讯，所以对话尽处自己是已读还是未读，两个不回的选择，似乎没有其它可能。假设小小的聊天窗都有愧点开，是否意味着无声的追忆和哀悼，都有失资格？

两年前大约这个时候，文学营结束那天下午，学员们纷纷散席回家。在大礼堂的门口，欧送给我一本学院文集，里面夹着一张护身符大小的便条，方方正正的字，写着要健康快乐、继续写下去之类的简短祝愿。彼时跟欧才认识短短三四天，日后也算不上亲。最后一次读见便条是去年3月，在蒲飞路的三人宿舍里，港岛还是自由舒适的冷天。与欧最近的聊天应该也是那一阵子，脸书的生日通知尚未关掉，短暂的对话从欧传来一句生日快乐展开。我粗浅地听欧介绍了好多香港道地冰室和街巷，近似温馨提醒的分享，像是担心半年的交换生活太短，而我未及把握。

谈话也许就此悬空，也许还有后续，但聊天窗一日不打开，记忆的呈现本体便是这般虚浮不明。

当信息不断涌入，漠视成了常态，已读不回和不读不回背后，牵连的往往是我害怕结束，和不知道可以如何结束。不像几个百无禁忌的熟友，对我的已读不读总是直白地丢以一句你又seen鸠我——欧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当前回想，这会不会是欧乐天地觉得，我们还小，余下很多个10年里，我们总会再敲打彼此的窗，下次又下次地不计前嫌。一如我也单方面假设过，和欧两个人相像的部分，是比如欧写便条我写明信片，纯粹的用写字记下易逝的心思；还有个人照片寥寥可算，挂满了集体照的脸书时间轴，那会不会也是未雨绸缪，意识到生活空间越来越狭迫，装不下所有人，唯有善用照片的空间，为每一个亲近的时刻集邮，才能抵御不期而至的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