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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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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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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9/12/2020

曾真/窗里窗外

作者: 曾真

图/Anastasiia Iakusheva
图/Anastasiia Iakush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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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喜欢绿意满满的窗户。看风动,叶子动,心也快乐摆动。

他或许早就知道,所以主动在有框的地方布置了大大小小的绿方格,像要为我打开由内往外展开的缝,为我们搜集一幅幅大自然的百纳被,安顿我于一所封闭的房子内。我欢喜顺从,选择了田园花色的布帘相衬。早晨,独自坐在绿格子窗边,咖啡杯就会闪出许多俏丽的金发少女,即使在暗色的舞池里,也能踩出不断旋绕的小碎步,活泼地散漫一室暖暖香气。一高兴,我还会像个在生活中收集小确幸的女子,拿出新买的青色菊花小瓷碟,欢喜地盛着一份水果、几块饼干或小餐包,犒赏空了一夜的胃。

只是,我们很少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他喝咖啡,却没吃早餐的习惯。小时候,母亲为一家生计,天未亮已顶着煤油头灯入胶林,只来得及在枕边留下玻璃樽,里头是冲泡的微热的奶。后来他把奶换成浓烈的即溶咖啡,宣誓长大,再后来点上一根烟。一切的瘾和忙,是启动思考与求取生存的姿态,他说。我习惯坐窗内,他习惯坐窗外。我的早餐必须均衡健康不受污染,他的早餐却一缕一丝,缥缈如天边云雾,任不明物质融进黎明的背影里。我们似乎说服不了彼此的世界,却因窗的透明而如此靠近。他嘴边闪动的火光一暗一亮,那是母亲日夜辛劳的延袭,还是无法阻断的自我燃毁?很久以前已不再过问,他会皱眉,或笑着说没事,烟灰却不小心就弹到我新栽的绿叶上。

离开房子前,他亲吻我,在刷牙后。我闻到淡淡熟悉的薄荷与烟草。他会担心在我的唇上留下难闻气味,比如昨晚刀光剑影的血腥,或即将漫布的烟硝味。也可能,只是担心我厌恶地转开头,令他难堪。其实我并不抗拒。有些火光不能熄灭,譬如天上火种、人间温暖,一暗一亮的,都会前仆后继将生命逐渐燃成灰烬,这才是我感受到的彼此的必须与哀伤。他也很懊恼吧,我们都无法将细微的感受或情绪整理清楚,只留下耐人寻味。那些缝,他打开之后并没打算从那里进来。而我,也从没想过怎么出去。

我们还是微笑,隔窗互望。

到了艳阳大盛的下午,若没风声,室外一对对绿茫茫的小眼睛会安静闭合,带人来到浅眠的迷宫花园,安排找寻一场命运的出口。我经常不小心就赤着脚找起路来,却因路径不断重复或被地上缠绕的蔓藤绊倒,吓出一背脊汗湿,无功而返。窗内的工作不比窗外清闲,全世界一再为家庭主妇肯定价值,赋予它爱的勋章。言重了,其实我们需要短暂午睡,才能在夜里窃取多一些清醒。午睡却是一天中令人最难拒绝,又无以适从的昏寐游戏。有时,居然担心自己终于找到迷宫出口,踩进另一个世界从此不再游戏。于是谨慎局限,守着规则不张望、不跳高俯视,继续窝在迷宫不断找寻。鸟鸣把我惊醒,忽觉一天已过大半,心绪惆怅更感疲惫,只能侧躺不动,眼睁睁看绿窗外自在变幻的浮云形态。

倘若午后起了风,疏密错落的叶片们则飒飒呼应,不久就下起一地绿凉。这光景,总让屋内的我睡意全失。

此时绿叶不在窗外,它们成了春天摘下的第一朵嫩芽,带着露水揉捻成茶,落入热壶浮浮沉沉,访我。茶带来香气,香气带着回忆。有时是儿时的铁观音,沉稳地饱含神明祝福与香灰古味;有时是怀念的高山,遥远地唱起茶歌,冲泡岛国动人的热情。这两味最动心。但我其实粗俗,不懂茶也不太辨味,只贪茶汤各颜与温度的陪伴。一人胡乱啜饮,满腔热气酣畅淋漓之际,会直接回赠一肚子诗意或文字。不小心打了个莫名的嗝,我便窃笑,这成了一天中最忘我响亮,最有力道的举杯共饮。别羡慕了,我不是个有时间品茶的人,闲人哪需处理柴米油盐?锅里热着米饭,灶炉上闷着一锅肉骨茶,青菜切好备着未下。只是把时间拖拉着,眼前的茶怕放凉了,失去温度一切就索然无味。“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喝下最后一盏,我想也许该买个温壶的小火炉,再添些茶杯,无论窗外的他有没有功夫喝茶。

每到夜里,绿意全是,只听见叶片低声呢喃,我才会知道自己仍旧喜欢绿意满满的窗户。没有它们,就无法知道我们在哪里。

抽不抽烟、咖啡或茶、忙不忙碌,窗里窗外……其实都一样,差别只是:清风起,竹叶动,我的心能否不动,坐看时间逐渐凝固,一切无有分别。到了那天,也许才能和你并肩而坐,相视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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