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菜脚/郭兆堂（梳邦再也）

从团圆饭开始，我家每次用餐时都会特意剩下些菜肴，荤素兼有，供作年初二时煮“菜脚”的食材。年年有余，每年都有所剩余，才不至于一贫如洗，讨个好意头！

冬至后，母亲就着手栽种年“菜”，即其貌不扬的芥菜，却是烹煮“菜脚”这道菜最重要的“菜引”。双亲总爱说道：新春期间，吃自家种植的有机蔬菜，吃自己烹调的年味菜肴，既健康又有过节的氛围。

年年难过年年过。昔日物资匮乏，家里只有在年除夕时才能尝到大肥鸡的滋味。我们一家人6张口，但鸡腿仅有两个，父母肯定不会打其主意，孩子间则难以均分。掌厨的母亲刀起刀落便把鸡腿剁成块状，留着日后烹煮菜脚。兄弟姐妹没有大吵大闹，也不敢有所异议，径自选吃鸡身的其他部分来拌饭。

年初一，我家三餐都茹素。纵使我和家人吃得一口接着一口，惟每道斋菜皆不会吃到精光，彼此有默契地留下一些菜肴，为菜脚做好准备。待年初二开年，久等的菜脚终于上桌，与大家拜年。分量蛮多的辣椒干，酸味够呛的亚叁片和软滑的芥菜是菜脚的特色，再配搭上多日“储存”的蔬菜和肉类，凝聚了各种年菜的精华所在，菜香得让人失去自控能力。此菜热气腾腾，家人吃得热血沸腾，停不了口，也停不下手。其实，单是菜汁配饭已是人间美味，若夹到肉块更是喜出望外！

我家在新春时吃菜脚，寓于年年有余，一直吃到年初七人日，才告完结。这道菜似乎发挥了神效，家境逐年显见改观，子女们算事业有成，这一代的经济状况比上一代好多了。吃菜脚度新岁已成了我家的传统习俗，它像似开运佳肴，带来喜乐和安康。

在村庄，一些村民不屑于吃菜脚，咸认那是众人的“口水菜”，不符合卫生。我倒认为，高温把煮菜脚的锅盖逼得咯咯作响，深信病菌难有存活的几率，更何况一整年只吃几次而已，根本无需杞人忧天。前几年，孙子们要求吃火锅过年，父母从善如流，但他们老人家仍改变不了留下一些佐料来煮菜脚的习惯。

子女返回工作岗位前，父母会煮一大锅的菜脚给孩子带回各自的家去，并千叮嘱万交代记得吃了又煮，煮了又吃，吃到餐盘“美人照镜”才罢休，他们直嚷吃菜脚过新年，才够滋味，也不忘祝福家人年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