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麟／快不快乐都是星期天！

托马斯和特丽莎在小镇的酒吧舞池共度一个愉快的晚上后，回到楼上旅馆的房间里，看到床边小桌上的灯罩有一只巨大的蝴蝶，被头顶吊灯亮起的光吓得扑扑飞起，在房里四处盘旋，楼下钢琴和小提琴的旋律犹依稀传来，小说便在这里结束。

但你知道，这还不是最终的结局。结局在小说开始没多久便已借另一个人物萨宾娜的际遇交待了托马斯和特丽莎的最后归属：离开布拉格4年以后，萨宾娜从日内瓦搬到巴黎定居，3年后她收到托马斯儿子从布拉格寄来的信，告知托马斯和特丽莎死亡的消息，宣告她和过去的一丝联系也就此中断了。信里提到，托马斯和特丽莎经常开车到邻镇的一家廉价小旅馆过夜，他们是在途中车祸去世的。

如果不是因为预先知道了人物的最后结局，你对小说戛然而止的当下那一刻的美好也就不会感触那么深。你不由叹了一口气，仿佛和书中人物经历了同样奇异的快乐和悲凉，“悲凉意味着：我们处在最后一站。快乐意味着：我们在一起。悲凉是形式，快乐是内容。快乐注入悲凉之中。”米兰·昆德拉写道。于是你阖上了书本，抬头望向阳台外天空的一片霞彩，华灯初上，彼时正值2020年12月31日，这莫名其妙的一年也就即将结束，但你对现实接下来的最终结局却仍一无所知。

直到写这篇手记时，农历新年也刚过完了，进入了3月，意味着2021年也要过完了四分之一，不由悚然一惊，仿佛听见托马斯和特丽莎站在旅馆房门边隐约传来的楼下乐声！那便是当下，当下即是永恒，生命中的轻盈和沉重、快乐和悲凉，随后便化作明日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