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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30am 22/03/2021

梁靖芬/《有翡》有翡如匪才叫恣意江湖

作者: 梁靖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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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红女演员赵丽颖产后复出的第一部剧《有翡》口碑不佳,编剧还莫名删减了原著小说《有匪》中的核心秘密,后半段故事线草率而急着收场,让对那故事很有期待的观众大呼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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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和影剧我都看了,失望不至于,遗憾固然有,但愉悦感也不算少。至少影剧版守住了小说中的光明磊落,守住了人物飒爽,守住了快意江湖——当然,最钟意它几乎依足原样守住了女侠周翡老打不死的独步刀光。

三脚猫小毛孩终成大器的大侠养成记,这样的故事其实耳熟能详,差一点点就要泛滥成浆,读过几本武侠小说看过几部武林电影的人闭眼掩耳恐怕都能搭建出基本场景来——必有师门考验,必有山洞历险,必有高人点拨,必会一路捡宝,再中毒中得死去又活来,狠一点的就给个走火入魔后的终身残疾吧,反正最后还是会有主角光环当头笼罩,跌够了捡够了,洗把脸手一收就又是一身铿锵傲骨迎向山高与水长。要怎样在这些排队亮相的老戏法中推陈出新,我也没有具体答案,或许可以像《有匪》那样努力经营刀式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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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雪刀秘诀处处是玄机

但这意境,小说文字好办,化作声影可就难多了。《有匪》中的好些设定与描述,凭良心讲恐怕拍不出来。且说周翡逐步领会的破雪刀秘诀便好。雷霆万钧的破雪刀一共9式:山、海、风、破、断、斩、无匹、无常、无锋,幼段班周翡下山后每一次动刀,几乎都有武学上的领会与长进,小说语言可以从容描述那领会,例如她气小情人谢允(王一博饰)毒发后不告而别,好不容易路上截住挥刀教训,起初还招招有纹有路,但看谢允一一化解,越打越憋屈的阿翡陡然跑了调,手中的刀从名门正派的山中灵兽直接变身成脱缰野狗,一时间乱砍乱削似无章法,俨然成了疯狗之刀。谢允刻意控制的舒缓节奏就这么被她打断,顿时有些错愕,心道:“真这么生气啊?”然而也很快发现,这刀法里隐合了破雪刀的“断”字诀,看似没章法,却又处处是玄机,原来这就是破雪“无常”的关窍所在——外在能千变万化,内里却万变不离其宗。以上吧啦吧啦一大段,小说让看客能如周翡谢允一般恍然大悟,但转到连续剧上,大概就只能看到飞刀乱舞外加谢允的那一句“真那么生气啊”罢了。这样的例子还有好些,然而发现影剧会用什么方法去趋近原话也就是了,看人狼狈也算经验,能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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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有些时候,与其说我们爱看故事,不如说我们爱看谁演、怎么演。影视版也不是没有优势的,这优势就是愉悦感或赏心悦目的由来。《有翡》的人物外形比小说灵活,可能到底是活生生有骨感的人,赵丽颖演的周翡似乎比小说描绘的更有神采灵气,还真“吾见之甚为心折”地让人成功忽略剧情犯悖之处(那些上一秒背着刀,下一秒刀就不见了之类)。王一博的粉丝大概该庆幸《有翡》没有依足小说来演,否则后半段恐怕就没他什么事了。因小说写他毒发在蓬莱山洞一躺就躺了3年;3年,阿翡可是还在外头东闯西蹦啊。为了流量市场考量,这改动怕也无可厚非,毕竟片酬都付了。

海天一色的秘密宝藏

《有翡》还有一处改动较大。小说里众人追寻的“海天一色”秘密,其实不算有形的宝物(这秘密是故事核心,姑且不表);影视版中,那秘密却具象化成满坑的金银珠宝,外加一本药书和炼铁术,气魄与意境硬生生内缩了许多,这是遗憾。但原版那海天一色的秘密攸关社稷稳定,影视版虽简(陋)化了,到底也借谢允的口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宗旨,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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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作品对权力平衡的解读很有一套,可我更喜欢它对“杂学成器”的宽容。四十八寨原就是个门派大熔炉,各式武学不拘一格,寨民只要有心都能自由去学。寨里长大的周翡之所以能成大器,靠的也不仅仅是家传的纯版破雪刀,而是东一鳞西一爪的高人绝学一路点拨,融会贯通后才把一刀无常耍至极致。它有名门正派的自持,也有兼容并蓄的气度,这两点原是小说的高度。小说名“有匪”,源自《诗经》:“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暗示了一帮人物的德行与志趣,“匪”虽作文采斐然解,但未尝不能通“贼气”,山匪与君子共生,故其代表人物周翡有恣意不羁的匪气,也有海纳百川的胃口与聪慧。

影视版似乎并不特别在意这两点,反而更舍得给人物换衣服塑造型,舍匪而取花,美是美的啊,这当然是条更功利且好走的路。是以将“有匪”改作“有翡”,怕也是编剧们有了自知之明吧——这世道,能自知已算不容易。而既然编剧决定这样省事走,我等看客不如就大方给它一个礼貌又了然于心的姨母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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