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丽云 – 侠客情怀

我于2007年游访中国苏州，见有两条路名熟悉的大道：干将路，莫邪路，脑海即幻想了两把上古宝剑的形象。然而，这两把剑至今是何去向，始终成谜。纪念干将之地名于苏州早已有之，莫邪路则要待2003年方弥补上这个“夫妻相隔”的缺憾。

干将莫邪夫妻铸雄雌双剑的故事流传了两千多年，经历各朝各代，留下了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有说是为吴王阖闾铸剑，有说是为楚王。课堂上教学的版本是出自干宝《搜神记》里的《三王墓》一文，三王里没有吴王。《搜神记》属于志怪小说，“志怪”就是“记录怪异”。

汉代以后，佛道两家在儒家之外的盛行使神仙方术之说广为流布，故魏晋六朝以来志怪之书写为多。儒道佛三家的综合在乱世里让人民有了矛盾却又相融的精神寄托，当无法在此家找到精神慰藉时，即可向他家寻求救赎。

《三王墓》故事记载干将夫妇为楚王铸剑三年方成，楚王怒极。干将临行往送剑之际，交托怀孕即将临盆之妻莫邪，说自己必为楚王所杀。若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待其成年，告知他干将雄剑就在门外南山，那棵长在石头上的松树背上。故事没有记载干将要孩子为自己报仇，但情节的铺设，复仇的元素想当然耳。干将果不其然被楚王所杀，因其只献上雌剑。

他们的孩子名赤，成年后依讯获得了干将雄剑，欲杀楚王报父仇之际，楚王那里因梦见一“眉间广尺”者要杀害他，于是下令通缉捉拿。赤因行刺受阻而懊恼悲伤，行吟于山中，偶遇一侠客。侠客听罢其叙述，答应为赤报仇。赤即把自身头颅砍下，连同宝剑献上，无首身躯待侠客信守承诺说了“不负子也”一语方倒地。

侠客提着头颅与宝剑见楚王，说赤之头颅应在汤镬中煮烂。然而，煮了三日三夜，赤的头颅仍瞠目怒视楚王。侠客游说楚王前往汤镬前探看之际把楚王的头颅砍下入镬，随即也一并把自己的头颅砍下。三个头颅于汤镬中煮烂而无法识别，只好齐葬一块，称之为“三王墓”。

这故事存在许多不合现实逻辑却恰恰体现形而上的精神内涵。故事里的干将莫邪夫妇，知道楚王发怒自己必死，为何不逃跑或隐居？楚王得不到雄剑何以不抄家强夺？赤凭什么相信侠客而献上头颅和宝剑？侠客与赤萍水相逢何必拔刀相助还搭上己身性命？这些都值得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