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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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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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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00am 27/04/2021

冰谷/小城渡头的旧日风貌(上)

作者: 冰谷

图/NONO
图/NO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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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乘汽船溯流到小城

割胶被看成粗活,主要是三更半夜便点灯出门,风来雨去,在虫蛇活跃、野兽潜藏的野地里拼搏。不过,我们也有操劳后的余闲,带着欢欣去卖胶片。在我窘困的童年生活中,心灵充满对卖胶片的期待,那标志着欢乐与幸福,也是辛酸后的回馈。

每月胶片出售一两次,我都有幸参与——做母亲的跟班。

那年代陆路交通未普及,沉重的物产都靠河运,促成江水漾漾的霹雳河四五十年代的繁盛和热闹、独一无二的交通枢纽。沿岸的树胶和土产全靠穿梭河上的汽船输送。小园主没能力建造熏房,都卖白胶片。太阳晒干后,胶片用竹竿吊在通风的室内,防生霉菌,出卖时才折叠捆扎,方便搬运。汽艇都在早上逆流逐浪,因此卖胶趁早,把货物送往渡头。

卖胶日年轻力壮的堂哥特忙,他把砍来的“观音竹”(一种长在沼泽地带的低矮植物)削成竹篾,用来捆扎胶片。堂哥对整理胶片工夫纯熟,胶片对折,叠至约两呎高,把垫底的竹篾拉上来,交叉成“田”字形,在弯角处扭折几下,将突出部分塞进胶片里。每捆都以相同模式扎稳后,再用父亲的老爷脚踏车推着下斜坡,送到河岸的渡头。父亲的脚踏车平时置闲,用时会在铁链和踏板处滴些滑机油,较动车胎,才推出门槛。堂哥将胶片扛上脚踏车后架,父亲按紧扶手,在后头的堂哥搀扶,几趟去来才把胶片载完。至于树胶的副产胶丸和胶丝,也于晒干后装进麻袋里,与胶片一起出售。

我则闲逸待劳、袖手旁观,趁早换好衣服,心情畅快地跟着末班胶片到渡头。汽船来自不同区域的甘榜,都是马来人掌控。每天早上7点至9点之间,从霹雳河下游逆流启航,下午两点至4点顺流回程。乘客来去同船是常态,也不至于回航把乘客遗漏。

汽船泊岸时,堂哥把撂在渡头的胶片胶丸扛上船。那是桩颇考脚力的搬运。叫渡头不称码头因没有任何设施,用锄头随地势凿成的泥级,舵手用木板架到岸上,上下船如履薄冰,肩负重物得身手平衡,才不致意外。构造简单的汽船,船身约长15呎,船舱两旁设木板座位,舱里置放重物,诸如树胶、香蕉、椰子最普遍。水果成熟季节,多数看到榴梿、山竹、红毛丹,偶尔我还尝到新鲜的免费水果。

汽船沿岸徐行,螺旋桨和引擎置于船尾,引擎“啪啪啪”震响,舵手火眼金睛般注意河面漂来的浮木,还要留神河岸渡头的动静,随时随地要作接待乘客的准备。沿河各处都有渡头,有乘客向汽船招手。

从我们的渡头溯流到江沙镇,约一小时的乘风破浪,凉风拂面,两岸的近树远山,翠碧含烟,无限的迤逦风光。偶而还见到村童泅水嬉闹,和妇女“笃笃”的捣衣声浪。沿岸甘榜居民的生活形态,浓缩于一片安详和蔼的水色山光里。

经历过半世纪的云霭漶散,童年乘船的图景依然在我心萦绕。

也许那年代联邦政府勤于挖矿、疏于建设,傍河的江沙皇城也没有码头设施。每天十多二十艘汽船、汽艇、舢舨来回穿梭,悉数在霹雳河与江沙河交汇的三角洲,把船锚抛在沙渚里,让船艇停泊。小舢舨轻便,靠近沙滩时舵手将撑篙向沙堆奋力一插,稳住舢舨让乘客下舟卸物。但是,脚下浅滩依然波纹荡漾,乘客得挑鞋涉水,马来妇女拈起裙角,蹭脚跣足而行。那些近乎原始的渡河场景,紧扣时代的脉搏,深沉而难忘。

小城江沙不愧为霹雳河岸的商业城镇,没有码头设施,渡口仍凝聚为商家荟萃之地。每艘汽船泊岸,不顾沙陷水深,商家即蜂拥而上,绕着船舷与卖主交易,天天都上演连场商业比拼。有时两三艘船同时泊岸,买家卖家人影杂沓,唤价的声浪有如拍卖行,连绵不绝。

“等下,等下!” 在一片众声哗然之下,母亲淡定自若,曼声推搪,常常价比三家才敲定买家。这时刻,我信步涉水走上沙滩,到马路上张望那条街巷,剥落而陈旧的建筑,竟然是小城的商业核心,树胶收购店特多,五金店和金铺也有好几爿。这条商业街原名拿督街(Jalan Datuk),在母亲嘴里却成了“河边街”,华人都这么叫。

记忆里,胜利树胶店经常是我们长期的买家,出价较合理吧!议价妥当,胶片和胶丝的搬运不劳我们动手,由挑伕背到马路边,再用鸡公车推进树胶店。经过磅称评估,计算完毕,单据分别给母亲和园主。母亲领了钱,牵着我横过马路,马不停蹄向着地标的大钟楼弯左走去大街(Main Road,现在改叫Jalan Kuala Kangsar)的杂货店,准备采购粮食了。

2、与门牌7号杂货店结缘

看去不见尽头的大街建筑规模比河边街亮丽,除了店铺结构新颖,门面走廊也颇为宽阔,体现了现代化趋向。从大钟楼方向数下去第七间店铺,门牌7号就是杂货商广荣丰。江沙是广西人的福地,不少福建潮州人都以广西话交流。这里也出现不少广西商店,或基于怀乡心态,他们的招牌都以“广”字领头,你看到广荣丰、广德利、广生隆、广联兴、广什么的,非广西门面莫属。

广荣丰杂货店是母亲长期进出的采购门户。每回卖胶片,我也跟进跟出,看伙计给母亲又扎又包的匆忙服务。长期供应我家的粮饷杂货,原本平常的粮食供应商,竟也是我家钱银进出的“银行”,稍后更成为我的“邮政局”。回顾我从童年至少年,到我高中毕业北上述职,才切断了与广荣丰的情结。切断是无奈的离开,离开试探更美好的路程,却也成了我的漂流之旅。

 广荣丰之成为母亲银款的出纳,因为那年代很多城镇都没有银行,江沙自不例外。母亲就将每次买货的余额存在店里,雨季多或旱天,有时胶价萎靡,即可动用的存积款额。谢店主用555的小册子记录进出的数目,双方也没签名或打手印,就凭“诚信”两个字。店主记录好交母亲过目,母亲也没拿副本。这样的互信互惠,只在纯朴笃诚的年代里生存!

广荣丰商号再下去有间合记酒家,为江沙顶级茶楼,包点烧肉都著名,但我和母亲都不曾上座。合记隔壁的洋货店广联兴与广荣丰有姻亲关系,这座店面比两边的高出好几级,形成鹤立鸡群之势。再过去低下的一间为觉民书报社,是孙中山先生当年到来所创办,也成为后来我的阅报中心。

广荣丰隔条马路的对面街,有洋服、五金和中药店,亚超洋服为江沙这行业的领航,业主刘氏就靠剪刀量尺供养6子女,并培养他们各成专业人才。我中学时与刘家大小姐同班,经常在洋服店进出。天生丽质的刘大小姐就是著名诗人淡莹,现与夫婿王润华教授移居新加坡的刘宝珍。因亚超洋服属高级制作,我从未与亚超洋服有过交易;我的校服和穿着都是河边街后巷的无牌阿姨缝纫的,包括母亲的衣着。

辗转搬迁,抽离了霹雳河泱泱的水声,在崇华小学背后的甘榜寄居时,我初识之无就跟潮流广交笔友 ,霎时间香港、越南、柬埔寨、婆罗洲、印尼、泰国……书函缤纷飞来,门牌7号成了我的邮件收集中心。到读高小时更不顾浅陋,学人习文投稿,我出入广荣丰的次数更频繁,书本或函件,几乎每次前去从没空手归来。

与母亲进入广荣丰采购,初期我因环境陌生总腻在母亲身旁。隔邻的商店一店二用,半爿理发另半爿为脚踏车修理。理发是每月的必须,而杂货店客如过江之鲫,母亲办货一呆两三小时,我径自去理发;两张旋转椅,两个高个子耄龄的理发师傅,我年稚人矮,要在理发椅的扶手架块木板,把我抱起坐上去,才调到剪发的顺手高度。两个理发师傅叽哩咕噜的沟通我像听印度话,半句都不入耳。我总是在剪完付上4毫子转身就走,没与他们交谈过。回到7号杂货店,继续挤在人群中等待母亲点点数数,那些米粮盐油酱料之外,榨菜、梅菜、江鱼仔、罐头鱼、花生米、三牙咸鱼,现成药品驱风油、风痧丸、疮伤药693、牙膏牙刷、割胶刀、磨刀石等等,杂货店真的够杂,琳瑯满目,百货齐全,看得我五目晕眩。(待续

小城渡头的旧日风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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