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的记忆/洪建兴（巴里文打）

那天下午，我和儿子一起在住宅区漫步，到了大草场看见三几个印裔孩子在放风筝。风筝飞得不高，所以，看得出是用旧报纸粗制而成，但孩子们已很满足地欢呼雀跃。

看到风筝，我不期然地忆起儿时岁月。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住在离有“鱼米之乡”美誉的角头约两公里路的马来甘榜。乡下孩子除了爱玩陀螺、玻璃弹珠和橡皮筋游戏之外就是放风筝了。放风筝最好的季节是在稻禾收割完毕，稻田一片空荡荡时。这时候，农民卖稻谷有钱而开心万分，小孩则为有得放风筝而兴高采烈。

我家旁边是一条小河，河上是用几块木板随便搭成的小桥，走过小桥就是一片广袤的稻田。我当时念小学，对其它玩意儿都兴趣索然，只特别喜爱放风筝。乡下住的都是穷苦人家，买风筝也被看成是件奢侈的事。所以，风筝都是孩子自己亲手用竹片、风筝纸、线和浆糊制作而成的。

意在自娱自乐

乡下人几乎每个都会做风筝，有些还会做出如蝴蝶、蜻蜓、鱼、鸟类等造型，并在风筝绘上各种彩图以增美观。放风筝用的线，我们通常叫它“10号线”，这种线比平常的缝衣线粗些。有一些好胜逞强的孩子把风筝线加工制成锋利的“玻璃线”——先把灯泡或玻璃捶碎成粉末，再煮溶一种叫“牛皮胶”的胶块并把玻璃粉掺进去，最后把它均匀涂抹线上晒干即成。这种玻璃线是要在风筝高飞时，飞过去把对方的筝线割断，让其风筝飘去无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有时双方都是玻璃线，各不相让而叫嚣挑衅，结果是来一场风筝恶斗，引来许多观众和双方支持者到现场互呛呐喊。“筝”斗结果，胜者趾高气扬，败者垂头丧气，但不伤和气。

我小时候性格内向好静，从不好胜与人一争长短。我喜欢独自一人放着风筝，把它送上高空后，就坐在田边椰树下，吹着凉风，控制着风筝，让它时而飞左，时而飞右；时而飞上，时而飞下，虽然孤单，但也自得其乐。遇到有其它风筝似故意飞过来，即知对方不怀好意，也就赶紧避开它或干脆收线不让对方有机可乘。因而，常被他们讥为胆小鬼，但我不以为意。当时的我，已懂得放风筝意在自娱自乐，而且玻璃线带有危险，稍微不慎会割伤自己，皮破血流。当时也曾发生过玻璃线割伤路人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