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诚·婚宴

“不行啊，阿爸说六婶婆还没到……”他的尾音融进背景音乐，素仪虽只看见他的嘴唇张合，却也知道他没辙。

“到底是谁结婚啊？我不管，我去叫厨房上菜了，已经迟了一个小时了！”素仪皱著眉，转身径直向负责人走去，阿航只得又换上一副不自然的笑脸，招待亲友去了。

“阿航！阿航！带素仪过来！”一把带著兴奋的咽喉桑从远处传来，只见阿爸猛烈挥手，当年中了彩票都没今时这般喜悦，人影交错中见著一道不高不矮的身影。他知了，那个让宴席迟迟不能开始的人来了。阿航牵著满肚子气的素仪走向六婶婆。

只见她一身贵气，十根手指头戴满宝石戒指，金质的头饰、明珠耳环、珍珠项链，几套金手镯……

素仪礼貌性地唤了声六婶婆后，将自己那枚不大不小的白金婚戒放到后背去。

“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迟到了。哎哟，阿航都那么大了，当初抱你才那么丁点。恭喜你们。”

阿航露出苦涩的笑容，实在想不起和眼前长辈有过任何接触的画面，好在六婶婆并不是阿爸自己的凭空想像。

“不要紧！你今晚不来，我们就不开始！来来，我带你到主桌那去！”

六婶婆优雅地踏著红地毯，在各方灯照下，全身的全带闪烁，望久了不觉眼睛有阵刺疼，各座嘉宾都明白，自己迟迟吃不到食物，就是拜眼前这个比红包还红的老女人所赐，排场比新娘还来得隆重。

第一道菜在六婶婆坐下的瞬间就端上，她还为服务员的用心赞赏不绝，乐得将手放到嘴边，遮去她的张嘴咧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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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堵车啊！我刚刚听到她说迟来是因为大家都不会准时开始！所以选择迟来！还能被众人瞩目！好过分！我爸爸他们都饿了好久了！”素仪带著哭腔大声在小房内对著阿航说。

“等结束后我会亲自和爸爸妈妈交代，先入席吧，今晚是我们的大日子，别生气了。”其实他的交代无他，只能是道歉。

在不知道第几回的“饮胜”后，阿航已被开始对著素仪语无伦次。

“阿航！来跟六婶婆敬茶！”家翁忽然嚷道。

“爸，阿航感觉快不行了，就免了吧。”

“不行！她是六婶婆！一定要敬茶！”

素仪搀扶著神智不清的阿航，加上几个兄弟扶持，半推半就完成敬茶仪式。

“你这个老女人，你到底是谁，害我在大喜日丢脸……呕……”

一阵恶臭让在场的嘉宾都捏了鼻，唯独素仪在缓解阿航的不适感。

“你这个小鬼……”六婶婆边咒骂，边狼狈地向厕所快速走去，现场徒留一片尴尬，明眼的，连甜品都顾不及，便匆匆离去，一桌桌的杯盘狼藉是服务生的梦魇。

“喜帖上不是说准时开席的吗？我饿了好久，下次别那么早来。”几个来宾踏出拱门时低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