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司机见证生死 · 下篇 | 穿上防护衣站在最前线 救护车司机不一样的任务

每次出勤须彻底消毒

陈嘉劲已担任救护车司机10余年，他说，在冠病疫情之前，救护车队员只要从工作岗位回到总部时整理和补充缺少的医疗用品即可。自疫情在我国爆发开始，救护车就需要每出勤一次就要彻底进行消毒，救护员也需要时间更换防护衣，工作准备时间拉长了，出勤的紧急救护次数也就跟着减少。

他表示，一星期他大约出勤3、4天，所承受的压力与医护人员一样，往常日子，回到家还可以先抱抱孩子，疫情开始至今，每次出勤之后回到家都必须马上进行洗澡消毒的工作。

做足防范免影响家人

他说，一些队员是单身且居住，可能没有如其它人与家庭的成员同住的心理压力，但都还是会做足防范措施。

“我们都希望在帮助他人的同时，不会影响到家人或身边的人。”

“疫情之下，没有人不受影响，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否则要怎么保护别人？”

陈嘉劲目前出勤地点，主要是驻守在设于新山柔佛国际会展中心（Persada Johor）的疫苗接种中心（PPV），由于每次出勤前后都要进行穿上或卸下防护衣、整理和彻底消毒救护车的工作，从早上8时至晚上9时驻守时间之外，还需要提早出门、延迟回家，有时候不定时有接种疫苗者迟到疫苗中心，他和同僚都要等到最后一名接种者离开才能返回总部进行消毒工作。

“因此在出勤日，往往出门时孩子还没睡醒，完成任务回到家，孩子也都睡着了，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比之前还要少了。”

彭级耀：疫情期专注非紧急情况

彭级耀说：“疫情之前，出勤多为紧急情况，而疫情期间则多是专注在非紧急情况，非紧急情况包括驻守在疫苗接种中心、载送医院病人转院，以及接载受指示隔离者到医院或亲人灵堂等。”

“疫情初期期间出勤，遇上紧急情况时，无法确切掌握伤者、患者接触面的背景，队员面对更大的风险，因此出勤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需要花时间穿上全套防护衣，任务结束也需要耗时彻底消毒救护车，以及周全处理掉穿过的防护衣。”

“我们的总部备有常在医院专门作为丢弃医疗垃圾的黄色废弃医护用品收集箱，防护衣和使用过的医疗垃圾都必须扔进去，不得随意乱丢。”

“非紧急情况则是负责载送需要转院的病患、驻守在冠病疫苗接种中心。”

“只要是出勤，任务结束后，救护车都必须回到总部进行彻底消毒，把感染风险减到最低，让每名提供义务服务的圣约翰成员都能平安。”

接触隐瞒病患被列受监督个案

在谈及冠病疫情时，同时也担任马来西亚圣约翰救伤机构新山区会行动总监的彭级耀指出，政府于去年3月18日因冠病疫情第一次实施行动管制令初期，全柔8个县属的20多名圣约翰救伤队救护车队成员，在参与转移居銮中央医院非冠病确诊病患行动时，其中一队员因接触到隐瞒确诊冠病病况的病患，而必须在家隔离14天，属于冠病受监督个案（PUS）。

“这应该是发生冠病疫情以来，最让我印象深刻的经历。”

他指出，尽管当时并非他直接接触该名隐瞒确诊冠病病况的病患，但队员们难免会在该院碰面和交接救护车执勤，间接接触下，他也必须被列为受监督个案。

他说，这个消息让他错愕、震惊，从出勤服务社会到退回自己家中的一个房间内进行14天的隔离期期间，他的情绪波动，生气、无奈多过于煎熬。

生气的是，已确诊冠病的人的自私行为；令他也无奈的是，自己在事情发生之前，还来不及为心爱的家人做得更多、更多的保护。

他表示，处在疫情下，志愿服务社会已不是自己的个人事情、一个人的担当，而是会涉及同住的家人。

担心家人比自己更多

“病毒是看不到的，一些队员出勤，担心家人比自己更多，因为担心会把病毒带给家人，这成了服务期间无形压力。”

“在隔离期间，我都呆在有独立厕所的房间内，尽量不接触家人，由家人把一天三餐放在房门外，尽量使用一次性餐具，避免交叉感染的风险出现。”

他说，不久前发生的“沙亚南IDCC疫苗接种中心204名工作人员确诊事件”，更让他感同身受和感慨，因为即使医护人员已接种疫苗，但他们身在室内、空气流通方面不够完善的环境，人流也多，不知道接触过什么人，现场有很多想不到的情况会发生。

他表示，隔离出来之后，至目前都还是持续服务，但会格外小心。

另一方面，他提到，作为新山政府医院后备支援队，新山圣约翰救伤队的救护车服务在疫情期间已转向非紧急情况服务，近期驻守在柔佛国际会展中心（Persada Johor）疫苗接种中心（PPV），所有紧急服务都暂停。

“但我们随时都需要准备接送隔离者到医院或家属灵堂，这些仍是我们目前份内提供的服务。”

蔡明桔：疫情无阻自助助人

“正义感永远都在，不会因为冠病疫情而消失，而人民更为懂得在帮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和对方。”

已在圣约翰服务10余年的蔡明桔，也是新山圣约翰救伤队目前唯一一名执勤的女性救护车司机。

她受访时表示，疫情之前，凡路上发生车祸意外，都会有人出面先帮忙伤者脱离危险情况，但在疫情期间，必须避免肌肤接触的情况下，还是会有人用他们能想到的方式，帮助车祸事主。

她说，尤记得一次非执勤时间，她在路上发现有车祸发生，于是下车了解情况，当时，一名印裔女子虽然不懂得救护方式，也不敢接触伤者，但是却倾力帮忙，把身上、车上能献给伤者的都掏出来，包括把身上唯一的外套献出，盖在伤者身上，这样的举动，让她印象深刻且感动。

她表示，平时到病患家中接载，左邻右舍难免会出来探情况，但在冠病疫情期间，人们对于救护车的出现显然更为敏感，但好奇心还是会因为对疫情的担心而“减小”，最多只是探头看看情况，不会一窝蜂涌到病患家外“看热闹”。

疫情急救方式不一样

蔡明桔也说，因为需要进行彻底消毒和换下防护衣，在此之前，救护车一天内可以接4、5个出勤救援次数，但疫情期间，一天最多只能应付3次紧急救援工作。

“每次穿防护衣大约需要花上10至15分钟，每次完成任务，消毒救护车的工作也需要花上大约10分钟。”

她指出，穿着防护衣进行急救，每个动作都需要多加考虑才进行，以做到防疫的效果，这对紧急救援步骤环节难免造成一定的影响。

蔡明桔表示，疫情之前的急救行动，只要遵守一般的标准作业程序，但疫情发生之后急救方式也有所不一样，除了需要穿上防护衣，任何的突发情况下，都不能对患者、伤者做人工呼吸，而是以其他工具取代人工呼吸的急救方式。

她说，疫情期间，若穿着圣约翰制服出现在公共场合，难免会吸引旁人的异样眼光，有些人还会好奇上前询问“是否有特殊情况发生”，一年多来，她已习以为常，但她强调，自己并没有遇过因此被歧视或为难的情况。

“他们大多数只是基于好奇多看我几眼，或是好奇心驱使而上前询问。”

真切感受奔丧者心情

冠病疫情期间，用救护车载送从境外返马奔丧隔离者送到治丧处的经历过程，尤其是当隔离者或逝者同时也是自己的至亲，蔡明桔亲身经历、目睹，也更能感受到奔丧者与家人不能肢体鼓励、无法宣泄失去家人的悲痛情绪与无奈。

蔡明桔表示，很不幸的，疫情期间，她的婶婶过世了，堂妹从新加坡返家，由医护人员载到灵堂，当下，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从国外返马奔丧的人以及他们家属的最真实心情。

“会为逝世家人千里迢迢回来送最后一程的游子，那一定是他们最亲、感情很深的人，但他们只能在灵堂待上一两个小时，也不能给予活着的家人一个互相安慰的拥抱，也没有家人在他们身边，他们只能靠自己在隔离期间自我调适心情……”

当时守在灵堂的蔡明桔，对于堂妹短暂来到灵堂见婶婶最后一面的场面，特别的感触……说时哽咽。

“那个时候，他们彼此最需要的拥抱和安慰都没办法互相给予，隔离者还得穿上防护衣，不能和家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之外，甚至还得保持一定的人身距离。”

“那时候更能体会到，回来奔丧的人，内心的煎熬，他们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太崩溃，因为只有一个人呆在隔离地区，没有任何家人陪伴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