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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约

发布: 7:30am 05/03/2023

性别歧视

陈欣怡医生

3月8日妇女节

女性权利

性别歧视

陈欣怡医生

3月8日妇女节

女性权利

陳欣怡醫生.被漠視的女性

陈欣怡医生

女性很多時候,是處在被漠視,而不是被歧視的環境裡。歧視是顯性的,也因此是脆弱的,很容易引起被歧視者的反抗和歧視者自己的負罪感;而漠視呢?漠視的可怕之處,在於漠視者很多時候不知道自己漠視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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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3月8日婦女節,讓我們來聊聊女性課題。先來個腦筋急轉彎:一對父子在車禍中受傷,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在手術檯上,主刀醫生髮現傷者竟然是自己的兒子。問:“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醫生認錯了?失散多年的孩子?正確答案其實很簡單:醫生是孩子的媽媽。

如果這個故事改成:一對父子在車禍中受傷,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在手術檯上,護士發現傷者竟然是自己的兒子。你是不是就認為很合理呢?這就是常識和默認的恐怖之處。

警察、醫生、科學家……這些都傳統默認為由男性領導的職業。法國學者皮埃爾布爾迪厄有一句經典的論斷,他說:“本質的東西無須贅言,因為它不言自明:傳統是沉默的,尤其無須說明自身是一種傳統。”換句話說,越是在我們不假思索的地方,就越可能蘊藏著可怕的權力。所以,每當我們感到自己無須為任何東西辯護的時候,恐怕才是我們最需要反思的時候。

在英國,有一個做了幾十年的實驗,叫“畫一個科學家”。實驗的內容很簡單,研究人員找來一群小孩子,請他們按照自己的想象在紙上畫一個科學家。在1960年代,只有1%的孩子畫的科學家是女性的形象。而到了今天,這個數字增長到了28%。這已經很讓人振奮了,可它離現實有多遠呢?在英國,攻讀理工科專業的女生已經超過了男生。28%只有實際數字的一半左右。

我會從三方面談現代女性被漠視的處境。

第一,日常生活。在全球範圍內,75%的無償工作(照顧家人、做家務等)是由女性完成的,女性每天花在無償工作上的時間在3到6個小時之間,而男性的平均時間為30分鐘。這使得女性每週的勞動時間比男性多了15個小時。換算一下,職業女性一年勞動的時間比男性多出一整個月。男性有更多的閒暇時間,他們平均每天比女性多看一個小時的電視,多睡半個小時。從20世紀開始,女性出外工作已是不可逆的趨勢。很多人可能以為在現代情況肯定在好轉吧?男人肯定正在逐漸承擔更多的責任吧?事實證明,男性所承擔的無償工作佔比仍然保持著驚人的穩定。隨著女性越來越多地加入職場,男人的無償勞動並沒有相應增加:只是女人的總工作時間增加了而已。職場女性在白天工作了8小時後,好不容易下班,等待她的不是放鬆,而是更多幹不完的活。她不僅要準備晚餐,照顧孩子和各種家務瑣事。這些任務常被認為是瑣碎的“小事”,也漠視了女性為完成它而付出的精力。

第二,在職場上,女性仍然面臨著嚴重的性別歧視。根據國際勞工組織(ILO)的數據,全球女性的平均工資仍然低於男性23%,這意味著女性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賺到和男性相同的收入。即使在我們認為女性權利高漲的歐美國家,女性的平均工資僅為男性的約80%。此外,很多女性為了兼顧照顧家庭和孩子的職責,而放棄高薪全職工作並無奈選擇無保障的兼職工作。

在日本,女性被默認為結婚後就會辭職成為家庭主婦,因此職場上的晉升非常有限。性別收入的差距,無法全職工作都導致女性社會保障福利減少。然而女性的壽命更長,晚年在醫療上的花費更大,這會加劇婦女年老貧困的問題。

第三,醫療研究對女性的忽視是一個長期存在的問題。心血管疾病一直是女性死亡的主要原因,而在心肌梗塞後,女性比男性更容易死亡。導致女性死於心肌梗死的最主要原因,可能是她們的醫生沒有注意到她們的症狀。英國的一項研究發現,女性在心肌梗塞後被誤診的可能性比男性高50%。這部分是因為女性通常不會出現醫學界所說的“好萊塢式心肌梗死”(胸口和左臂疼痛)。事實上,女性,尤其是年輕女性可能根本沒有胸痛症狀,而是會胃痛、呼吸困難、噁心和疲勞。除此,因為在醫療研究上對女性疾病的漠視也導致一些普遍的女性疾病沒有很好的治療方案。大部分的女性有經前綜合症(PMS)。罹患這個病症的女性在經期前幾天會有情緒波動、焦慮、乳房壓痛、腹脹、痤瘡、頭痛、胃痛和睡眠問題。經前綜合症影響90%的女性,但長期缺乏研究。而關於勃起功能障礙的研究則是關於PMS的5倍。然而,雖然有一系列藥物可以治療勃起功能障礙,但可用於PMS的藥物卻很少。

經痛同樣影響了高達90%的女性,美國家庭醫生學會的數據顯示,大約五分之一的女性的日常生活受其影響。女性每個月都會經歷的這種疼痛,其嚴重程度被描述為“幾乎和心肌梗死一樣”。但是,儘管這種情況很常見,疼痛也很嚴重,醫生能夠為你做的事情卻少之又少。現有的處方藥不僅有副作用,而且並非普遍有效。

有位學者說“被漠視要比被歧視更難過,被歧視是用另一套標準來看待我,而被漠視是壓根兒就看不見我,甚至也沒打算要看我。”女性很多時候,是處在被漠視,而不是被歧視的環境裡。歧視是顯性的,也因此是脆弱的,很容易引起被歧視者的反抗和歧視者自己的負罪感;而漠視呢?漠視的可怕之處,在於漠視者很多時候不知道自己漠視的是什麼。我們對某些事物、某些人群的否定已經溶解在了常識裡,就像一把鹽撒進了水裡,無影無蹤的東西無所不在,也因此無可逃避,並且不容置疑。我們必須學會用反問句質疑所謂的常識,反思一切的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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