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主义不是不讲道德只讲利益的无耻主义。无耻之徒到处都有,不管这个人有没有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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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惯常把世界分成东西:西方指的是欧洲和美国,东方指的是中国和印度。分类法没有一定的标准。读者同意这个分类法吗?
我是同意的,但这只是一个极笼统的分类法。因为笼统,所以留下了很多必须处理的灰色地带。
比如,东方包含日本吗,抑或日本已完全西化,是个处在东部的“西方国家”?又比如,位处亚洲西部、又称中东(middle-east)的阿拉伯世界,又该算西方还是东方?
在我们信口开河,说要“向东学习”、或要推行“亚洲文艺复兴”的时候,最好先搞清楚何谓东、何谓西。
我有一套东西的分类标准。这个标准是:文化。
文化有东西之分——东方文明以中国的儒家及道家思想和源自印度的佛教为主流;西方文明则是围绕宗教来进展,即所谓亚伯拉罕教系(Abrahamic Religion)。这包括了基督教、伊斯兰,及虽少人知但为联合国认可的巴哈伊教(Bahai)。
按此分法,我认为日本可以算是一个彻底的“东方国家”——她是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结合了儒、道、佛三家思想的国家。日本社会从唐代起就由此维系,一路传承,克服了历史的重重难关。当今的日本人,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都独具一格,人见人爱。
向东学习,就应该学这个。我曾说过:“向东学习,学做华人”。
如果我们要“向西学习“,应该学什么?在历史上,中国的洋务运动、日本的明治维新,可谓向西学习。
洋务运动在甲午战争清朝吃败仗后,以失败告终,使中国的现代化推迟了80年。明治维新使日本西化成功,强大到足以发起世界第二次大战,把美国珍珠港炸个稀巴烂;虽然日本失败收场,但他们战后接受美国援助(美国竟肯援助!),很快又崛起成为世界经济大国。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来到21世纪,除了钞票和枪炮(科技),西方还有什么可教?
我认为,西方至少有两点是特别值得学习的。一、亚伯拉罕教系的宗教思想传统;二、以个人自由为基础的政治经济思想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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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宗教思想传统可以教我们什么?在杨巧双被人诬告她利用自传宣教、意图把马来西亚变成基督教国的事件后,不方便说。
要知道,西方宗教的特色是政教合一——政治领袖即宗教领袖、宗教教条即政治法令。基督教成立之初,促成了神权国家。
欧洲人用了1500年,才实现宗教改革。这些改革者称自己作新教徒(Protestantism)。今天我们用“基督教”泛称各个新教派(相对的则是天主教)。
新教徒做了什么改革?答案是,他们拆开了政治和宗教。
从此,西方人有现实的政治生活,也有灵性的宗教生活。往后,西方文明的发展一发不可收拾,先是文艺复兴,再是工业革命,然后凭着船坚炮利,到处殖民,进入帝国时代。
原来,所谓世俗主义,纯粹指:一方面终止将政治神圣化,另一方面大力制止宗教世俗化。分两点说:
一、不再神圣化的政治,需要一套世俗的道德哲学。从此,西方哲学开枝散叶。大哲人尼采更宣称:“神已死,是我们杀了祂”。大哲人这么说,不是欢呼人类获得伟大胜利,而是警惕世人传统价值观受到侵蚀后所留下的价值真空!哲学的用处,就是去构建新的道德价值观。
无论西方哲学在这方面是否成功,把道德从宗教解锁出来的好处,是促成了科学及社会科学的发展。科学虽然有两种,前者研究自然界,后者研究社会,但“科学精神”是一致的。
所谓“科学精神”,就是坚持追求真理、时时刻刻抱着自己“可能错”的态度。
二、不渗透世俗生活的宗教,则应更专注灵性的修养。西方哲学纵然可以提出道德框架,但它们属于“理性”,凡事要讲“理由”;而人生很多事却是不能讲理由的。比如只有女人可以怀孕这个事实,不可能有“理由”。硬硬要找,找到的是那些不伦不类的跨性别主义思想。
所以,就连俗不可耐的特朗普都要说:“Make America Pray Again”,赢得很多美国人支持。可见世俗和宗教可以拆开而并行不悖。不拆开,反而无路可走。
身为东方人,我们结合儒、道、佛三家思想,形成坚固的道德观念。这道德观念是世俗的。
向西学习,最重要学会西方的科学精神。而这科学精神和灵性的宗教信仰没有冲突——科学精神主外,带来科技创新,让人类的生活更加幸福美好;宗教信仰主内,形成坚固的道德观念,让人得以明辨是非,实现公义(justice)。西方的道德观念,是既神圣,又世俗的。
世俗主义不是不讲道德只讲利益的无耻主义。无耻之徒到处都有,不管这个人有没有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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