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豪／中国古代第一贵女

谢道韫的一生，是才情与命运的交织。她生于豪门，长于乱世，既有咏絮之才，又有提刀之勇，却因时代所限，未能施展全部抱负。她的故事，不仅是个人的传奇，更是中国古代女性在门阀制度下的缩影……

最近有部中国古装剧《雁回时》正在热播，剧中角色、情节、服化道都有人在网络上讨论，看来应是今年第一季度的“剧王”。打从出生就被诬为赤脚鬼的女主庄寒雁，如何披荆斩棘成为京城第一贵女，如何一步一步实现复仇，正是这部剧的剧情主线。那在真实历史上，又有何人堪称“第一贵女”呢？

在男权主义充斥的中国古代正史中，除了《列女传》内那些被男性社会以贞烈守节禁锢的女性外，依然有着蔡文姬、李清照、梁红玉等值得后世称颂的女性代表人物。而在中国古代灿若星辰的女性人物中，东晋才女谢道韫以其卓绝的才情、显赫的家世和刚烈的风骨，称之为“第一贵女”，当之无愧。她的故事，不仅是一部个人才华横溢的传奇，同时也是一首时代与命运的悲歌。

唐朝诗人刘禹锡著名的诗〈乌衣巷〉写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历史上一度名满天下的王谢两家，一是谢道韫的婆家，一是她的娘家。谢道韫生于东晋时期的顶级门阀陈郡谢氏，其家族与琅琊王氏并称“王谢”，是当时最显赫的士族。谢家人才辈出，如名相谢安、名将谢玄、山水诗鼻祖谢灵运，皆出自这一家族。而谢道韫的才名，早在幼年时便已崭露头角。

根据《世说新语》的记载，在东晋某年的冬日，屋外下起了大雪，三叔谢安一时兴起，就召集子侄一起赏雪论诗。谢安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谢道韫的弟弟谢玄抢着回答说：“撒盐空中差可拟。”这时，年仅7岁的谢道韫则从容地说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听后大为赞赏，年纪轻轻的谢道韫也一举成名，被坊间誉为“咏絮之才”。因此，后世世道亦常将咏絮之才代称才女，比如曹雪芹就曾化用于《红楼梦》中，用来比喻林黛玉的才华。

成年后的谢道韫，才华更甚，名动天下。她精通诗文，擅长清谈，其见识与格局连谢家男子也自叹不如。后世编撰《三字经》时，就曾收录其才名：“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与东汉才女蔡文姬并列，成为古代女子教育的典范。

尽管才情横溢，谢道韫的婚姻却成为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在门阀士族联姻的背景下，她嫁给了琅琊王氏的次子王凝之。王凝之出身书法世家，其父就是大名鼎鼎的“书圣”王羲之，弟弟王献之亦是书法大家，与父亲合称书法界“二王”。在家人影响下，王凝之的草书与隶书亦尽得父亲真传，加上外观端正且出身名门，对一般人而言是一等一的佳婿人选。但在锋芒毕露的谢道韫眼里，这位人人称羡的郎君只不过是一个不思进取、懦弱平庸的平凡之辈。

有咏絮之才，又有提刀之勇

才女嫁凡夫，谢道韫自然是对这段婚姻极为不满。正史《晋书》中就有记载：“（谢道韫）初适凝之，还，甚不乐。安曰：‘王郎，逸少子，不恶，汝何恨也？’答曰：‘一门叔父，有阿大（堂伯谢尚）、中郎（二叔谢据）；群从兄弟复有‘封（堂兄弟谢韶）、胡（堂兄弟谢朗）、羯（七弟谢玄）、末（三弟谢渊）’，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意思是说谢道韫成婚不久后，曾在回娘家时向三叔谢安抱怨，说家族中的长辈和平辈人才辈出，却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么不出息的王凝之。

平庸就算了，当时已官至会稽内史的王凝之还沉迷于当时刚兴起的五斗米道，终日求仙问卜。当时，五斗米道教主之侄孙恩趁机造反，率信众在三吴八郡起义。当孙恩的叛军来到会稽城下时，王凝之非但不攻击不防御，还在那祈求天兵天将相助，最终城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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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的孙恩下令诛杀异己，连婴孩都不放过。王凝之一家亦遭屠戮，谢道韫的5个子女全被杀害。面对如此灭门之灾，谢道韫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是手持利刃，率领家中奴仆奋起反抗，带着唯一生还的外孙出逃。一路上，谢道韫连续砍伤数人，最终力竭被擒。

被俘后，叛军首领孙恩欲杀其外孙，谢道韫厉声斥责：“事在王门，何关他族？若必欲杀，宁先杀我！”孙恩为其气节所慑，最终释放了祖孙二人。这一事迹，让谢道韫成为中国古代少有的以武勇著称的女性，其风骨丝毫不逊于男子。

王凝之死后，谢道韫隐居会稽，守寡至终老。晚年的她心如止水，但才名未减。史载她曾隔帷幔为小叔子王献之解围，以一己之力辩倒众名士，展现了“林下之风”的洒脱与智慧。

谢道韫的一生，是才情与命运的交织。她生于豪门，长于乱世，既有咏絮之才，又有提刀之勇，却因时代所限，未能施展全部抱负。她的故事，不仅是个人的传奇，更是中国古代女性在门阀制度下的缩影。她的“天壤王郎”之叹，至今仍引人深思：若她生于今日，又该有怎样的惊天成就？

谢道韫以其才情、风骨与悲剧性的婚姻，成为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第一贵女”。她的名字，超越了时代，成为才女与勇者的象征，正如后世所赞：“谢道韫有林下之风，激扬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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