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开斋连休去了趟潮州,既是参加校友会旅行团,也是带祖籍揭阳的老母回乡探亲,而我自己也把握机会,melawat sambil belajar,随团随机做点田野。唯有一个地方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单独前往一探究竟的,便是揭阳的风雨圣者庙。

说起风雨圣者,对新山华人历史文化有兴趣者而言,估计是个既不陌生又不熟悉的神明。说不陌生,是因为如今柔佛古庙里,就有供奉风雨圣者的别殿,不少前辈学人如黄建成、舒庆祥、安焕然等也曾著述谈及风雨圣者的神格典故,及其原曾是柔佛古庙毗邻的一座单独的风雨圣者亭之历史;不熟悉之处则是风雨圣者在新山,几乎没有留下除了1990年代口述和一片1940年代的牌匾以外的任何史料文献,关于其如何及为何来到新山,以及之后的发展的记载也阙如;甚至全马范围内也似乎只有新山有这么一处风雨圣者,成为本地孤例,严重缺乏可参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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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风雨圣者对于新山华人历史而言又是重要的,舒庆祥在比较新山几位已故耆老的口述后发现,这些战前便落户于此的老新山都表示曾“听说”风雨圣者亭比柔佛古庙的历史还要早的说法;安焕然也曾在2007年赴潮州田野调查时发现,在揭阳登岗孙畔村圣者古庙(即风雨圣者祖庙)相邻有间“小庙”——玄天上帝庙,内供玄天上帝、华光大帝和赵大元帅,并认为此景“即与柔佛古庙有了强烈比对,不同只是新山的柔佛古庙格局较大,风雨圣者亭在其旁侧,而孙畔村的则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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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在去年一场中国的非遗学术论坛上,认识了来自揭阳的老师,交流一番后才猛然意识到,从前读书时读到的揭阳登岗孙畔村圣者古庙,其实就在如今的揭阳潮汕机场旁,近的不得了。所以此行就特地联络当地相关人士,并承蒙热情接待,下飞机的隔天就先去实地考察一番,也见到安教授昔日所见之“风雨圣者庙在左,玄天上帝庙在其右”的场景。而我在圣者古庙里,也留意到了风雨圣者神龛前的两位配祀的护法,潮汕本地人称为“护童”或“仙童”的造型,对比柔佛古庙风雨圣者的护法,虽然同样都是童子样貌状,但后者是一位手持锄头,另一位手抱药臼;前者则是一位除了手持锄头还手比剑指,另一位则一手托钵碗物另一手则举剑。
单论造型,圣者古庙的护童造型有更强烈的法术意涵,这也提醒了我要多多关注风雨圣者信仰本身的法术意义。关于风雨圣者信仰与其地方社会历史变迁的研究,中国的陈景熙教授当属权威,在其《孙雨仙信仰研究》一文中综合历代史料,分析了潮汕枫江流域地区从南宋开始便对于雨水的需求剧增,是构成孙雨仙信仰产生的时空背景。而明代的毁淫祠又导致潮汕的风雨圣者庙宇大受浩劫,进而在清代得到派驻当地的士大夫阶层追捧而复兴。
据陈教授分析,现存关于风雨圣者最早文献——明崇祯年间《揭阳县志修载志书》里的〈孙道者史略〉,可能可上追至明嘉靖年间,里面关于风雨圣者孙雨仙的生平圣迹,也成为后来清代各种版本的基础。现读其基础可知,孙雨仙被视为是揭阳登岗孙畔人,失怙,由哥哥抚养,跟嫂嫂关系不佳,常被使唤。从小就有神通力,包括挥斗笠招雨、脚可以替代木材烧火、牧牛时用竹枝在地上围插后,牛不敢逾越等等。十二岁时受官府命令在潮州城里祈了场大雨后,消失在山上,人曰白日升仙也。之后哪里要祈雨,便到山上设像拜他,哪里就会下雨。
综合来看,孙雨仙与哪吒相似,都是神童转化为童神,都有很强的法术味道,并且特化成祈雨的专家。作为清代潮汕地区的雨神、农神,风雨圣者千里迢迢来到新山,或许与潮籍人士的港脚种植有关,但倘若是这样,那又为何在柔佛境内,唯独新山有一处风雨圣者亭,其他地方却毫无踪迹可寻?此乃新山雨仙南渡之谜,不禁让人联想起柔佛古庙游神前后一定会下雨的传说,会不会两者早在信仰层面糅合为一,成为既不陌生,又不熟悉的地方知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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