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蕙／母亲，你在何方

母亲的光阴故事平平淡淡，在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然在孩子们心目中，她在平凡中有其不平凡之处。她身上最大的特点是逆来顺受，接受所有临到自己身上的境遇，从来不作无谓的挣扎。命运之神似乎对她不太好，可她知道坚守本分，静待花开……

5月是感谢母亲养育之恩的日子。可惜我的母亲已经不在，深切体会“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想起50年代顾媚原唱的老歌〈母亲你在何方〉，歌词说尽思念母亲的情怀：

雁阵儿飞来飞去白云里／经过那万里可曾看仔细／雁儿呀我想问你／我的母亲可有消息／

儿时的情景似梦般依稀／母爱的温暖永远难忘记／母亲呀我真想你／恨不能够时光倒移

对我而言，母亲是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小时候父亲在外地打拼，我与祖父母在吉隆坡同住。所谓三岁定八十，我想我受祖父母的影响比亲生父母多。

8岁那年，双亲接我去芙蓉团聚。读完高中我返隆工作，两年后赴台念书，大学毕业一年多结婚，迅即随夫出国。回首一看，前半生和母亲聚少离多，加上我不爱串门走亲，久而久之亲情的羁绊也就淡了。

母亲生于1935年。30年代全球经济大萧条，三餐温饱都是问题，极其考验人性。因原生家庭太穷，她被亲生父母卖给人家当养女。不久养母怀孕添丁，延续了香火，从此不待见她。童年吃了不少苦，养成她遇事隐忍，委曲求全的性格。18岁嫁给我父亲，先后诞下三男四女，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在她的陪伴和守护下，我们七兄弟姐妹得以健康成长。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1978年我从台湾毕业回来，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因生意失败及重病缠身，他选择投河自尽。那年母亲44岁，经不起精神冲击而一夜停经，自此郁郁寡欢。2011年，76岁的她带着遗憾撒手尘寰，结束了苦多于甜的一生。

母亲的光阴故事平平淡淡，在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然在孩子们心目中，她在平凡中有其不平凡之处。她身上最大的特点是逆来顺受，接受所有临到自己身上的境遇，从来不作无谓的挣扎。命运之神似乎对她不太好，可她知道坚守本分，静待花开。纵然生活艰辛，依然乐观面对，人际关系处得很好。她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们，深谙再穷不能穷教育的道理，从不阻止我们追求知识，努力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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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以外，她和其他弟妹轮番一起生活，帮忙料理家务看顾孙儿辈，让孩子没有后顾之忧。最大爱好是闲时跟师奶们打打卫生麻将，美其名“为了防止老人痴呆”。她到弥留之际，头脑还是十分清醒的。就这样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了，像极了她为而不争的人生。没有大起大落，寥寥数十语便可概括，只有我们知道她的一生藏有多少的辛酸与沧凉。

母亲的生命并不华美，却仍爬满蚤子。她坚持死后不立牌位，骨灰洒入大海，回归自然。就像一颗流星从浩瀚的天空掠过，也像一滴雨水落在无垠大海，迄今不知魂归何处。母亲，我们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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