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系德／华侨小学对面的“椰花水”

五六十年代，从吉隆坡半山芭“广南隆”（现称Jalan Changkat Thambi Dollah）进去，左边有一条通往燕美路（Imbi Road）的小路，有一处印度人喝椰花酒的地方，那区遂名唤“椰花水”。

椰花酒是以椰花汁发酵而成的半透明奶白色酒类，英文叫Toddy，听来像“陀地”。也许黑帮私会党徒喝了Toddy后去“收陀地”（索取保护费）会格外顺利，因为以酒壮胆之下，可变得更加“声大夹恶”，足以吓到一般升斗小民立时乖乖“过水”——“速速磅，唔敢两头望”！

“椰花水”有一间名叫“华侨”的华文小学，于1925年创立，今年刚好庆祝百岁大寿了！我就读附近的中华辟智华小，小学六年级会考时，正是被安排前往华侨小学的考场应考的。华侨还“有幸”被列入那首拿各学校校名来唱的粤语市井歌谣里，学童都唱得琅琅上口：“尊孔专索油，索到坤成大箩柚，华侨请饮酒，辟智笑开口。”后来不知是否“华侨”两字出了问题，以致该校易名为“燕美华小”；它2016年搬迁至蕉赖大同花园，远离了燕美路，却依然以“燕美”为校名。

昔日华侨学校对面，就是售卖椰花酒的简陋店屋（未有“酒吧”格局），经常聚集着一大群酒客齐齐干杯“饮胜”。他们用来装椰花酒的，是那种粗糙的漱口盅，广东话俗称“𠺘口Mug”。有人几杯下肚，便High到兴高采烈，嘈喧巴闭唱起歌来，正如曹操所谓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十分过瘾！“饮大咗”之后倒头就睡，甚至随意睡在路边地上，恍如从电影中的《愤怒青年》和《最佳拍档》变成“瞓路青年”和“醉街拍档”，醉到瞓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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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喝过椰花酒，据说味道酸酸甜甜，喝后提神醒脑。那儿的椰花酒档关闭之后，原址与前面那座慈善家张郁才的别墅与园林，现已变作成功时代广场（Berjaya Times Square）；“椰花水”这个地名，也恍似从历史上消失，没有人再提起了。

吉隆坡消失的地名不止于此，尚有其他。从前燕美路叫“百六间”，因为建有160间政府高级公务员的独立式宿舍；而我的母校乐园区中华辟智华小的后门，有一条很大的沟渠，每逢下大雨必淹水，那一带便称为“大坑渠”。后来那160间公务员宿舍拆掉，大沟渠也填平改为地底暗渠，如今若向年轻一辈提起“百六间”和“大坑渠”，恐怕他们都会一头雾水，因为从来没听过。

现时Puduraya车站旁边，很久以前是个种莲藕的池塘，所以那区称为“莲藕塘”，据说有一级级的石阶可坐，是市民消闲之处。后来莲藕塘被填平，改建为华人体育会足球场，简称“华体球场”。我小时候乘坐东方巴士下坡，也有见过这深下地面去的球场，如今已不复在。那年代市内还有一个印度人的“吉体球场”，位于太子路（Jalan Raja Muda）一带。但到了今时今日，莲藕塘、华体球场、吉体球场这些过气名称都已消失，新一代吉隆坡人不知道有这些历史地标，可能就此永远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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