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 “无人机从窗外飞过” LDLU副主席与死亡擦肩而过




“我住在基辅,住在8楼。当空袭警报响起时,那时的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没有去防空避难所,我继续坐在家中看书。当我转头望向窗外时,我看到伊朗制‘见证者’(Shahed)无人机从窗边飞过。幸运地是,它不是朝着我的方向,而是朝着别的方向。”
“这架无人机也会发出很可怕的声音——那是一个很像小型摩托车的声音,但当你听到那一刻,你就会意识到你可能会死于这个可怕的声音之下。”
“只是这样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就很有可能因此而死亡,因为它是如此之近——就像是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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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入侵早在2014已开始
俄罗斯于2022年开始全面入侵乌克兰,但对于乌克兰人来说,俄罗斯的入侵早在2014年便已经开始。
上述故事是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LDLU)副主席菲朵托瓦的亲身经历。菲朵托瓦分享这段经历时,语气极轻极淡;在说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时,甚至笑着说千万不要学她,但这段经历的种种,无不让听者心惊。

乌克兰人都有类似经历
而这也只是其中一名乌克兰人的经历,每一名乌克兰人都有类似的经历,细节或许不同,却都一样需要背负战争带来的创伤,以及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翻阅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的脸书,可以看到他们曾经发布成员的死讯;已故乌克兰知名社会运动人士罗曼拉图什尼,也曾是他们的好友,而他牺牲于俄乌战场上时,只有24岁。

反战情绪持续高涨
俄乌爆发战争后,反战情绪持续高涨,针对第三次世界大战是否已经来临的讨论至今仍未消退,但此后的世界似乎更为混乱,也冲突不断。
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于5月底率团前来吉隆坡展开拜访行程并接受《星洲日报》的访问时,讲述了战争的残酷与可怕。
同时,她们也在本地民间社会组织的安排下,向大众分享她们在战争中的亲身经历,以及其他国家包括马来西亚应从中汲取的教训。
信息平台成另一战场
在她们的分享中,除了提及无人机已是在现代战争中展开进攻与防御的关键,也提到了信息作战的重要性。

这是因为在如今这个信息时代,战争不再仅局限于正面军事冲突,信息平台早已成为另一个不见血刃的战场。
马幕杨:乌前车之鉴
信息战不容忽视
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东亚办事处代表马幕杨指出,在俄乌战争中,乌克兰饱受信息战带来的负面影响,因此,她们希望能以乌克兰的经历来提醒其他国家包括马来西亚,信息战不容忽视。

她强调,无论是哪个国家进行信息作战,其目的只有一个——在内部制造紧张关系,以及减少外部对某个国家的支持。
她以乌克兰为例,表示俄罗斯对乌克兰实施了大量且成功的信息特种作战,也成功塑造了许多叙事,而这些叙事不仅在乌克兰境内传播,也在世界其他地区散播。
制造内部紧张减少外部支持
“在乌克兰,他们通常会试图在不同的民间社会之间,以及在民间社会和政府之间制造紧张关系。但如果是在海外其他地区散播的虚假信息,其核心目的则是为了降低(对乌克兰的)支持。
“我想强调的是,无论是哪个国家进行这种信息作战,其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在内部制造紧张关系并减少外部的支持。”
被俄入侵后对抗宣传见成果
马幕杨认为,乌克兰在2014年无法获得足够的支持来阻止俄罗斯的第一阶段入侵,正是因为俄罗斯在海外进行了非常成功的信息战。
“但从2022年开始,乌克兰创建了许多用于对抗宣传(propaganda)的流程、项目和机制。尽管我们之前也做过类似的工作,但我认为,在被全面入侵前,我们做的远远不够,甚至可以说是严重不足。然而,在被全面入侵后,我们取得了巨大成果,在反宣传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功。
“不过,在现阶段,我不能说我们在网络信息战中取得了胜利。我们必须明白,在信息战中,绝不可能取得绝对的胜利,因为随着社交媒体、网络、电视等渠道的普及,宣传将一直存在,而我们只能专注于对抗它。”
她指出,过去3年,乌克兰成功制止了许多俄罗斯多年来传播的叙事,但不幸的是,乌克兰邻国如波兰、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却开始相信其中一些叙事。
“不是因为他们冷漠,而是因为我们作为一个国家、民间社会和政府,我们在国外对抗宣传的工作做得不够。
“因此,此事带来的教训是,当许多组织和政府项目试图在国内对抗宣传时,我们也绝不能忘记国外的宣传。因为无论你的国家有多么强大,你都需要盟友。而国外的宣传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增加对你的国家的支持,增加你的盟友数量。”
率团访马促进双边关系

她表示,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此次率团拜访马来西亚,正是为了增进彼此间的了解和探索合作的可能性,以促进双边的伙伴关系。
马幕杨与其他代表团成员皆坦言,乌克兰和马来西亚对彼此之间的了解都太少。
“我们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寻求帮助,而是希望能有互惠互利的合作、成为伙伴,并让马来西亚人更了解乌克兰,了解战争,以及了解我们的日常生活。
“我们相信,世界上每一个与我们拥有共同价值观的国家,或至少愿意倾听我们、了解我们和与我们合作的国家,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
菲朵托瓦:应与印太加强合作
菲朵托瓦表示,乌克兰与印太区域仍有很多合作的空间,安全议题也是如今经常被讨论的课题,因此加强与印太区域的合作极其重要。

“而且,就人口而言,大多数人都生活在这里,因此如果乌克兰人想要成为全球社会的一部分,我们就应与印太区域合作。”
乌为价值观自由而战
马幕杨也表示,如今在乌克兰发生的不仅仅是俄乌之间的战争,更是一场为了价值观和自由而战的斗争。
“如果一个相当具有侵略性的大国战胜那些保护价值观与民主的人,这将会是这个世界上非常危险的先例。”
“而且,一场战争很有可能引发另一场战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而战,还要为那些正在受到这种威胁的国家而战。”
不过,在这场抗争中,乌克兰也并非孤军奋战,她说,乌克兰得到了许多国家和盟友的支持,包括物质、信息、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支持。
目前,乌克兰约20%领土已被占领,她指出,随着战争仍在继续,战场前线也在持续变化中。
“数百万人失去了家园,数百万人逃往到国外或流落到乌克兰境内其他较为安全的地区,还有数百万人仍处在被占领地区内。我们无法获得太多有关于后者如今的情况,但我们掌握到的一些信息是令人恐惧的。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面对重重困难,我们仍要持续战斗。”
她表示,在面对更加强大的对手下,乌克兰人正遭受着不同的苦难,包括被困于被占领地区内,以及经历着超过3年或甚至是11年的苦难,“他们都是我们社会的一部分,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令他们陷入困难、可怕的境地之中。”
菲朵托瓦:盼过上正常生活
面对多年的战火,菲朵托瓦表示,在这11年中,乌克兰人别无选择,只能保持高度灵活性,适应和习惯现实。
“给予我希望的是,乌克兰社区内存在着团结精神。在不同的年龄层中,你能感受到大家都希望结束这场战争,希望国际公认的乌克兰边界能够恢复,希望所有人和领土都能回归。
“我们只是希望能过上一个正常的生活,一个繁荣、乌克兰人的价值观获得捍卫的生活。
“这样的团结精神,是每天支撑着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不会在某一天感到沮丧或力不从心。”
曾在家中亲眼目睹防御系统试图拦截超过150架无人机对基辅的攻击的乌克兰自由民主联盟秘书长赛叶表示,其他国家和区域如欧洲和亚洲伙伴给予他们的支持,亦为他们带来了希望和动力。

“当你听到一些鼓励的话,比如‘请坚强,我们与你们同在’等,虽然这不是武器和金钱上的支持,而是精神上的,但这也很重要,这些都会给予我们希望。”
咖啡馆邮局照开 乌生活未停滞
菲朵托瓦也透露,乌克兰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停止运转,大家都在努力如常生活。
“乌克兰的生活并未停滞。你走出家门,咖啡馆仍照常营业,邮局还照常运作,国会也如常开会……尽管处境艰难,我们仍然努力继续向前走。”
赛叶补充,尽管乌克兰还在战时,但一些乌克兰企业依然在坚守,甚至努力将乌克兰品牌发扬至海外,“当你看到乌克兰企业这样努力不放弃,你又有何借口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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