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豪.政府大学直接入学管道的前生今世

2018年，笔者就曾经遇到一个在泰莱学院就读A水平，但是过后却通过直接管道进入理大就读牙科系的学妹，理由就是当时候的理大就算必须给全额学费，也比私立大专便宜。由此可见，这种大学自主招生其实也赋予政府大学更大的弹性、竞争力和人才覆盖层面，在大马高等教育发展史算是一个不小的正面发展。

当然，凡是有利也肯定有弊。政府大学很快就发觉这个自主招生制度是一个很方便的财务工具。对于长期政府拨款不足继而陷入财政困境的政府大学而言，直接招生可以获得全额的学费，完成一个学士课程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和大学中心单位线上系统（UPU）入学的学生四年总学费还不到一万相比，大学对于增加直接招生的名额，根本就无法拒绝。

这里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政府给予大学的拨款会不足？为什么大学会陷入财困？除了每年总稽查司提到的管理不善和资源浪费，更关键的问题是，管理大学的费用增长往往比财政拨款的增长来得更为快速，最后是入不敷出。这个现象在2013年就开始显露，并在接下来的十余年间急剧恶化。此外，这并不单纯是马来西亚政府大学的问题。英国的政府大学，包括著名的学府如爱丁堡（Edinburgh）大学、纽卡斯尔（Newscastle）大学，都面对同样的困境。它们解决财困的办法，也是广招支付全额学费的国际学生，和马来西亚的政府大学还真的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政府大学自主招生演变到这个阶段，其带来的财政资源已经成为决定性因素。此外，政府大学还进一步把这个自主招生制度，扩大到其开办的大学基础班（asasi），把原本一年不到1000令吉学费的asasi，在自主招生之下演变成一年超过一万的开放学额。平心而论，以政府大学眼下的财困情况，除非政府大幅提高大学拨款，否则自主招生只会继续一路狂奔。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连维持大学的运作都有问题，所以站在大学的立场而言，自主招生实在是性命攸关。

回到自主招生到底是否公平？会否压缩其他由UPU管道进入大学，尤其是STPM考生的机会？这里我们必须从几个维度来探讨。最首要的问题是，当大学自主招生过后，留给UPU管道的学额是否有减少？对于这个疑问，在没有（也不可能有）完整的数据下，我们很难得出全面的结论。不过笔者还是倾向相信大学会选择“扩招”而不是“顶替”，因为毕竟这是生财工具，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则全都要。笔者从一个现在就读国大（UKM）法律系的学妹得知，国大法律系为了应对直接入学的学生，其实个别开办多一个学习班。就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重整看来，这个热门科系很可能是扩招了。

但必须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科系都可以扩招的，尤其是有专业认证，又必须上实验室或有大量临床学习的科系，如工程、医科等。这些科系的专业认证委员会会严格制定教授对学生的人数比例，以确保学生获得足够全面的督导。此外，这种科系的扩招，也会受限于实验室等硬体容量（capacity）的限制。因此，这些科系如果进行无序的扩招，其将导致UPU管道的学生被直接入学的学生挤出去，这就坐实了公众对大学“金钱就是硬道理”的指责。就这个问题，高等教育部有必要设置一个自主招生的顶线，以防大学典当UPU学生的教育权益。

有趣的是，大学自主招生整体上看起来对UPU学生好像很不公平，但其实这主要只限于申请著名研究型大学（马大、理大、国大、博大、工大）的UPU学生。因为很多被分配到非研究型大学的学生，最终选择通过自主入学管道逆袭进入这五所研究型大学。这么一来，反而腾空了其他非研究型大学的名额，让其他学生更容易获得这些大学的科系。UPU申请者，尤其是STPM考生，在这些非研究型大学的申请中反而获得巨大优势，不知道应该感到幸运还是自叹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