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大马“Rojak”精神 反思香港语文教育尴尬

■梁彦和/思哲研究所亚太区域青年研究员 剑桥大学中国研究硕士毕业生

香港多年来以“两文三语”自居，矢志打造亚洲首屈一指的国际都会，期望市民能说流利的中英双语。然而，事与愿违，香港倡议的是人均有优秀的“双语”（bilingual），结果却产出一批“无语”（non-lingual）新世代。何解呢？不妨从香港中学文凭试（HKDSE）的现状入手。

文凭试是香港学生入读大学的主要门坎，每年考生数以万计，分1至7级，其中5级以上是5*、5**；1级以下则有U级（unclassified），中英文均为文凭试必修科目，两科需达3级才符合本港大学入学要求。当然，高分不一定代表语言能力卓越，毕竟不少高分考生依然不能以流畅的语言与人对谈；但低分不免反映基础语文能力的缺失。参考2024年香港考试及评核局公布的数据，竟有53.8%的考生语文未能达标！其中，中文达标但英文不及格的考生占18.4%。据笔者观察，原因是青年缺乏英语对话的契机；至于英文达标但中文不及格的考生亦占7.9%，有关现象更是耐人寻味，尤其是考虑到这批考生并非少数族裔或刚移居香港的外籍学生——他们一般毋须报考传统的中文科，证明在土生土长、以中文为母语的香港华人中居然也有不少中文不及格者。笔者就读香港某英文中学，班级里也有1/6同学中文科不及格，许多同学甚至无从书写流畅的中文。这是港人过度推崇英文的结果，许多香港家长自子女入读幼儿园起，便全力栽培其英语口语及阅读能力，认为好的英语水平能够换来较好的前途。也因此，纵然他们的英语也未必流利，亦坚持在家中以英语与子女沟通，也就忽视中文教育。家长的判断，多半是基于自己的职场经验，以往精通英语的港人确实较易进入管理层，确实算是一种殖民传统的延续。

应打造语言环境多元

撇除上述现象或者本地中英文考试较难的情况，中、英文两科皆不达目标考生在港终究是高达27.4%，在两文皆取得5级或以上的考生仅占3.7%，不禁令人质疑香港的双语教育体制亟需改革。在笔者看来，香港应向语言环境多元的马来西亚“取经”，为此港府可以观察当地社会氛围如何促进国民的双语甚至三语能力。

笔者身边的大部分马来西亚华人朋友都能在中、英、马来语之间切换自如，这是因为在家中或华人社群内，他们主要用中文；而与马来、印度裔交流时，则顺理成章地以英语或马来语作为共同语言。反观香港，虽是国际大城市，但本地的中学欠缺多语、多元的氛围。除非特意走进外籍人士或少数族裔聚居区，否则香港青年依旧没在日常生活使用英文的必要。追根究底，香港的少数族裔学生大多集中于英文学校、国际学校，华人学生较少机会接触他们，而且中文学校还是远较英文学校多，即便是在英文学校，同学在课余时间也大多通过粤语交流，以致香港青年普遍缺乏与同辈在英语课堂外使用社交英语的机会。此外，课堂英语往往侧重于词汇而非地道的社交英语，更让青年的英语对话能力受限。即便部分中文学校有部分少数族裔学生，但他们往往自成一角且只用英语交流，华人学生难以打入他们的圈子。可见，香港在族群融合方面不足，导致港人的英语能力受限。

鼓励港人走进非华语小区交流

然而，将少数族裔学生分配至更多本地学校创造语言交流环境的做法也不切实际，因为这必然会影响到学生的选择自由。所以笔者认为港府应鼓励港人走进非华语小区交流，而与外国人交流以及学习外文与对国际交往的兴趣是密不可分的。笔者回想起中学时代，耶稣会的神父每逢周三下午便带领学生外出参访，当中包括九龙清真寺等，学生在这些地方与外国人对话不仅能练习语言，更能认识不同文化，学生因此萌生对国际交往的向往。香港的教育界也应该积极考虑这种语言交流为重点的小区实践活动，例如安排华人学生在港东南亚社群以中英文双语进行互动，打破语言隔膜。事实上，港府既然希望推动与东南亚的合作，就必须制造东南亚人与本地青年对话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