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政宗.重点是援助能否触及真正有需要的人


短期的援助固然是政府体恤民情的善意体现,但更关键的是,人民需要对国家的未来有信心。而这份信心,必须来自政府清晰而坚定的改革承诺,以及持续兑现这些承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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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令吉能做什么?”这是许多国人在听见首相安华宣布援助金后,心中浮现的第一个问题。
有些人对援助表示欣慰,有人却显得不屑。无可否认,这一系列的政策,包括将RON95油价调降至每公升1.99令吉、额外公共假期,以及发放100令吉一次性援助金,再次把民粹政治这个老课题摆上了台面。
批评者认为,100令吉太少,难以对民生产生实质影响。对此,我们不妨参考国外经验。在巴西,政府长期推行的家庭补助金(Bolsa Família)计划,每户发放的金额通常不足100美元,却在减贫、提高儿童入学率与疫苗接种率方面取得显著成效。美国疫情期间发放的纾困支票(stimulus checks)虽为一次性,也确实在短期内刺激消费,稳定了低收入家庭的生活。
这说明,金额大小并非唯一关键,更重要的是援助否能触及真正有需要的人群。
从经济学角度看,凯恩斯主义(Keynesian Economics)提出“边际消费倾向”,即越贫穷的人,越有可能把额外收入花掉而不是拿来储蓄,从而带动整体经济循环。换句话说,同样是100令吉,低收入家庭更倾向立刻用来添购食材、缴付水电费或添油,这些都是直接拉动内需的消费。因此,小额援助对社会底层的乘数效应,远大于中产或富人。
在公共卫生领域,世界卫生组织(WHO)多次指出,健康的社会决定因素(social determinants of health)如收入、教育与住房条件都是影响健康水平的根本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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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于2020年发表在《BMJ Global Health》的研究分析了74项有关现金转移计划的评估数据,涵盖多个中低收入国家。研究发现,实施这类收入补贴措施后,儿童的身高年龄标准差(HAZ)平均提高约0.03,慢性营养不良率下降约2.1%。此外,膳食多样性也显著提升,动物性食品的摄入增加了4.5%,而腹泻的发生率也下降约2.7%。因此,适当的财政援助不仅能改善家庭的经济状况,也能在儿童健康与营养方面带来切实成效。
对部分马来西亚家庭而言,这100令吉也许就是决定这星期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油钱接送孩子的关键。然而,我们也必须回到一个更深层的问题,既结构性改革是否已经启动,而改革的方向又是否正确?
从能源补贴,调整油价,以及发放现金援助等政策来看,政府确实试图在安抚民意与推进改革之间取得平衡。以电费结构改革为例,一些家庭已在7月账单中感受到下降的迹象,但也有不少人仍在等待之中。众所周知,逐步取消跨阶层的不精准补贴制度,是财政整顿的重要一步,但却也势必引发短期阵痛。
这种痛感正是许多国家进行结构改革时的共同挑战。印尼在2014年改革燃油补贴时,也曾面对大规模抗议,但随着政策逐步到位,财政空间得以重新调配至教育与基建领域。此外,台湾推行的年金改革、德国改革煤炭补贴、韩国提升最低工资,无一不是在社会反弹与政策坚持之间寻找平衡点。
在民主制度下,改革不会一帆风顺。政府不仅需在宏观政策上体现远见,也必须对短期民意保持敏感,确保改革措施在落实过程中被社会接受。
当前政府所面临的挑战,正是如何在维持民生稳定的同时,逐步释放财政资源以支撑中长期发展的关键领域,包括教育体系的优化、公共医疗的提升,以及推动可持续能源转型等结构性建设。
短期的援助措施固然有助于提振社会信心,但笔者认为更重要的是让人民清楚了解改革的全貌与时间表。例如,补贴机制的调整将如何分阶段进行,替代政策如何落实,财政整顿的具体进度与成效评估机制为何。这些内容若能以透明的方式呈现,将有助于增强民众的接受度。
人民愿意给予改革时间,但前提是必须看见改革正在循序渐进,哪怕只是初步的改善迹象,也足以让社会重燃希望。短期的援助固然是政府体恤民情的善意体现,但更关键的是,人民需要对国家的未来有信心。而这份信心,必须来自政府清晰而坚定的改革承诺,以及持续兑现这些承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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