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11:44am 21/09/2025

AI部长

对首位AI部长的警惕

阿尔巴尼亚总理拉马最近宣布了他的新内阁，但最受关注的并不是财政或外交部长人选，而是他任命了一个人工智能（AI）机器人来担任新的公共采购部长。

“迪埃拉”（Diella）将负责监督和分配政府分配给私营企业的所有公共招标项目。“这是第一位没有实体，而是由人工智能虚拟创建的政府成员，”拉马宣称，而她将帮助阿尔巴尼亚“成为一个公共采购100%无腐败的国家”。

这一举动既令人回味又具有挑衅性，它提醒我们那些对技术寄予最大厚望的人往往是那些对人性最缺乏信心的人。但更重要的是迪耶拉的任命，证明所谓治疗民主之病的良方正越来越多地以数字独裁的形式出现。这种干预可能对硅谷寡头有吸引力，却应该让世界各地的民主人士警惕起来。

人工智能部长的概念基础在于技术狂人如何想像人类与未来的关系。“技术解决方案主义者”会把通常需要深思熟虑的政治问题，当作可以纯粹通过技术手段解决的工程挑战。正如我们在马斯克短暂执掌美国政府效率部期间所看到的那样，技术被用来替代政治运作和政治决策。

民主将变得多余

由人工智能执掌的治理暗示着民主将变得多余。数字专家治国团队由技术开发人员组建，他们声称有权决定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则并因此决定我们将在何种条件下生活。洛克、孟德斯鸠和美国建国者们所捍卫的制衡机制将成为高效决策的障碍——既然可以利用数字工具和算法的力量，那干嘛还要费心建立这类机构呢？在数字专家治国之下辩论是浪费时间，监管是阻碍进步的绊脚石，而人民主权不过是将无能神圣化了而已。

当然，任何理智的人都不会否认技术创新确实解决了许多问题。然而当今这些科技领主们所许下的宏大承诺并不是说他们能解决或是消解问题。他们归根结底想要否认的一点是：未来是充满问题、不确定、且不可预测的。

无怪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俄罗斯总统普汀最近被现场麦克风捕捉到讨论长生不老问题。终结衰老就是把我们从未来中拯救出来；这不仅意味着避免即将发生之事，还意味着摆脱做出选择的重担。

在消除了定义我们自身的不确定性之后，我们就将成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存在。我们将居住在一个永恒的现在，除了优化我们的生活条件之外再无任何意义来源，永不受不确定性、争议或与决策相关风险的困扰。我们将成为缺乏人类属性的人类。

阿尔巴尼亚将实验放在公共工程和腐败方面也绝非巧合。这些都是吸引欧盟审查的领域，而这个联盟正是大多数阿尔巴尼亚人的期望之地。在共产主义政权倒台35年后，阿尔巴尼亚加入欧洲的愿望使其（至少在纸面上）采纳了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Max Weber）提出的技术专家治国前提：只有一个可以自主行事的官僚机构才能不受政治干预。

让欧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加入欧盟要遵循多项严格参数、中立条件和严苛标准并以此来衡量进展情况。然而正如其他在欧洲接待室等待的巴尔干国家一样，阿尔巴尼亚已经认识到技术专家治国往往只是欧盟在政治上不愿接纳他们的遮羞布。哪怕他们满足了欧盟委员会那些技术官僚们提出的所有要求，后者也可能会提出新的条件，给出新的借口，把终点线挪得更远。

通过任命一位人工智能采购部长，拉马让欧洲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他还在为一个超现实且令人沮丧的场景创造条件：欧洲高级官员与一个聊天机器人举行峰会讨论阿尔巴尼亚的入盟申请。迪埃拉将无情而不可避免地举起一面镜子，映照出我们亲手将民主空心化的行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丹尼尔·因涅拉里蒂，欧洲大学学院跨国治理学院人工智能与民主讲席教授，巴斯克大学和巴斯克科学基金会政治与社会哲学教授；法布里齐奥·塔西纳里，欧洲大学学院跨国治理学院创始常务院长。

打开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