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9:18pm 06/12/2025

坐看云起 | 特朗普系统性腐败渗透全球

珍妮·R·韦德尔(Janine R. Wedel)

腐败或许只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一种生活方式，但却是他总统任期内的决定性问题。从发放赦免令和政策以换取现金捐赠或好处到鼓励外国政府和非国家行为者投资其家族的加密货币产品，特朗普的腐败计划达到了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新颖程度和规模。

如果不认识到这种腐败在特朗普瓦解“体制”的努力中所扮演的角色，那也就无法理解其重要意义。这一使命的实现方式不仅让人联想到俄罗斯总统普汀的盗贼式政府，也让人联想到苏联时期的共产主义权力架构。特朗普借助反复无常、个人化的权力以及对法律的漠视进行统治。正如我在特朗普第一任政府期间所写的那样，总统及其亲信认为利用国家权力推进私人商业利益是完全没问题的。赤裸裸的任人唯亲、各种小型贪腐，以及先给钱后办事的游说和影响力交易等行为都完全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而特朗普的第二届政府则让他上一任的表现都显得不那么面目可憎了。总统及其任命的官员正在重组政府，使腐败变得容易操作、获利丰厚且不受惩罚，并摧毁公正、负责任的政府。中饱私囊与破坏体制的目标齐头并进。

特朗普的“模因币”就是一个例子，因为此物让所有人都可以暗中付钱给他以换取个人恩惠。特朗普家族已经从其加密货币企业中获得了多达10亿美元收入，其贪婪程度与苏联解体后“打着私有化旗号掠夺”俄罗斯国家资源的寡头和贪腐统治者们如出一辙。

这绝非偶然。特朗普体现了两个以往截然不同的世界——西方和前苏联集团——的融合甚至是坚定联姻。在这些世界的咬合之下，给我们送来了这位总统的系统性腐败已经在过往几十年间渗透到了全球各地。1980年代在美国总统里根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领导下席卷西方的放松管制和外包议程于1990年代在前苏联和东欧国家找到了新的广阔舞台。

美式私有化在俄超前发展

美式私有化在俄罗斯实现了超前发展，导致国有资产在缺乏必要法律和监管基础设施的情况下——这要部分归咎于西方的援助和顾问——被抛售。原本属于大家的公共资产因此落入了少数人手中。这个新的寡头阶层又创造了一个新的西方人阶层：精明强干，收入丰厚的专业 “促成者”（enabler），他们的工作是将前共产主义国家涌入全球金融体系的海量黑钱转移、洗白和隐藏起来——并美化寡头的个人形象。

而正是这些藏匿在英国、瑞士、奥地利、马耳他、塞浦路斯和美国等离岸地点的不义之财一路支撑着克里姆林宫在西方的影响力行动。克里姆林宫的特工们——其中一些已被揭穿身份并返回莫斯科——一直都在协助从内部破坏共和党，而右翼媒体渠道也一直是渗透目标。虽然西方曾经是思想和价值观的源头且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立足，但只要听听美国那些有影响力者的说法就会发现这种流向已经逆转了。

试想一下特朗普作为其瓦解体制努力的一部分而设立的“政府效率部”是如何效仿共产主义者的。在苏联体制下，掌握非正式权力的党组织凌驾于政府官方机构和职能之上的情况十分普遍。尽管既未经过国会确认也没有经过审查，马斯克仍被允许对联邦政府进行前所未有的大清洗。他的行为是否违法几乎无关紧要；就像在共产主义统治下一样，党的领导人是控制力的唯一的源头。

当然，这种非正式的法外权力模式——也就是直接向领导人报告——在美国确实有一个不那么重大的先例，即1980年代的伊朗-康特拉丑闻。在这一事件中里根的白宫绕过联邦政府和国会授权少数几个受信任的特工向伊朗出售武器以资助尼加拉瓜的康特拉反政府武装，但国会对这种资助行为其实是明令禁止的。

但是伊朗-康特拉计划与政府效率部之间存在本质区别。前者曝光后国会和两党都对其予以了谴责，至少还有一些责任人被追究了责任，而如今共和党领导的国会和最高法院都并未试图阻止政府效率部。在这样的模式下利益冲突规则竟然显得有些老一套了。一位长期在华盛顿工作的内部人士曾告诉我说：“这里不存在利益冲突，因为利益是由我们定义的。”

把自身职位当作摇钱树的特朗普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利。而他之所以能逍遥法外，是因为他采取了一种屡试不爽的苏联式做法：任命不称职且欠缺经验、但对老板极度忠诚的下属。他那些内阁成员近乎闹剧般的业余水平让他们成为了一群政治傀儡。有了这支完全卷入其腐败和非法行为的惟命是从队伍（他在上个总统任期内不是总能拥有这样一批人），特朗普一直在有计划地瓦解各类政府机构，而这些机构本应负责监督腐败和外国势力活动并执行相关规定以遏制它们。

这就是为什么司法部长邦迪撤销了“腐败官员资产追回计划”并解散了贪腐者抓捕特遣部队（成立于 2022年，旨在执行西方对俄罗斯和普京盟友寡头的制裁）；根据《海外反腐败法》和《外国勒索预防法》调整了起诉方向；解散了联邦调查局的外国影响力特遣部队；削减了《外国代理人登记法》的执行力度；还解散了加密货币执法部门。

特朗普家族炒加密破坏制度

特朗普家族对加密货币的关注很能说明问题：这是实现个人财富倍增和破坏制度两项使命交织在一起的突出案例。该技术的实际用途似乎几乎完全就是规避反洗钱和反腐败规则。交易是匿名的，哪怕是监管机构也往往不知道谁是许多加密货币交易所的幕后操作者，它们位于何处，而它们的客户又是谁。人们也猜不透是谁在推动特朗普币估值的大幅飙升。

特朗普的腐败可能会导致系统崩溃，尤其是考虑到加密货币对金融稳定构成的日益巨大风险。而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破坏了美国和国际体系的稳定；如今他则想方设法破坏各项民主体制和基于规则的世界秩序。而对他的种种手段，当年的苏联领导人一定会叹为观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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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R·韦德尔，乔治·梅森大学沙尔政策与政府学院的社会人类学家，著有《影子精英》（Shadow Elite, Basic Books, 2009）和《不负责：当权者是如何败坏我们的财政、自由和政治，并创造了一个局外人阶层的》（Unaccountable: How the Establishment Corrupted Our Finances, Freedom, and Politics and Created an Outsider Class, Pegasus Books,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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