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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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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谷

对我们这些Z世代来说,胶林可算是熟悉又陌生,部分人的父母或爷爷奶奶辈兴许与橡胶有些联系。上世纪70年代以后,橡胶逐渐被一堆堆油棕取代,但橡胶、胶林却作为马华文学里充满隐喻的符码,转换成方块字被记录,成为一代人的共同记忆及刻画华人移民历史的重要意象。冰谷便是其中一位书写橡胶的马华作家,他的半生都在橡树林中浮沉。太平洋战争爆发前两年——1940年,冰谷出生在霹雳州瓜拉江沙,其双亲的一生皆与胶园相伴,以胶汁换三餐。冰谷童年跟随父母过着颠沛流离的清苦生活,早在6岁便追随母亲进入胶园学割胶。 虽然身边都是灌木丛林,但冰谷却对纸上的文字产生兴趣,乐于翻阅文学刊物。小六时,他开始尝试在《光华日报·学生园地》和各类儿童刊物投稿,开启写作之路。60年代初,他与忧草等人出版诗合集《我们的歌》,进入马华文坛。冰谷自童年开始就与大树打交道的经验,让他曾成为多个园林的管理者,在完成日常工作后,他用闲暇时间创作文学,以排解生活的艰涩烦闷,这些文字亦被刊登在《星洲日报·星云》副刊。 冰谷的创作散发着强烈的乡土气息,他曾言:“文学创作离不开生活的记忆书写”,冰谷的写作题材亦离不开大自然与原野。 21世纪,还有书写胶林的必要吗?去年,冰谷推出自传文集《胶林纪实》,内收散文时间横跨44年,道尽了冰谷前半生在胶园里的几番辗转,直到走出胶园的苦辣酸甜。于我而言,新生代作家的创作中估计再难见胶林的题材。冰谷丰富的胶林经验在现代已是难能可贵,他将其书写为文学,这些作品是冰谷心酸的自白,也是华人历史的疗伤。他的多篇散文成为国小、国中及独中的华文教材,老一辈作家的纪实文学是让年轻人能看见历史、记住历史的一种方式。 冰谷至今已出版散文、新诗二十余部,踏入文坛近60年,可谓是资深的马华作家了。广袤的胶林早已苍老,现年83岁的冰谷亦不再年轻,但年少时的冰谷走进胶林、写下胶林的痕迹,在马华文学史上留下深刻烙印。年轻的孩子们通过纸上的踪迹,寻寻觅觅橡树林里逝去的先辈身影。没有经历过这段血汗,就让我们不要遗忘这段历史。 【流年有声:向马华资深作家致敬(冰谷篇,上)】我诚恳地描写橡胶园生活
3天前
缘起:为了表彰和感谢那些多年来在文学领域默默耕耘的资深马华作家,肯定他们为华文文学所作出的杰出贡献,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策划“流年有声——向马华资深作家致敬系列”,邀请资深作家发表“我写作历程中最满意的代表作”。这个系列旨在为他们提供一个展示和分享他们的写作历程和文学生涯的平台,也是对那些长期以来默默为文学事业付出努力的作家们的一种诚挚的感恩和致敬。——策划人:伍燕翎(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副会长 / 新纪元中文系教授)   我的橡胶林散文书写入选由陈大为、锺怡雯编著的《马华散文史读本1957-2007》,感觉有点意外与荣幸。这个惊喜,因为我的文字和内容既不跟从写实也不趋向现代,而有幸获得两位教授的青睐。 我只诚恳笃实地描写我的生活,行文既无濬波颓叠、窥深悸魄一泻千里的纡曲巡回和浩瀚气势,亦无水流漭沆的磅礴惊奇。我的文词语句就那么温和轻柔,娓娓道来而已。 巧合是,原来编者侧重就是这点,在现实生活中孵化的直率与真诚。锺怡雯在选文的〈导读〉中吐露: “……冰谷拒绝陷于写实泥淖的自由创作意识,加上纯朴、细腻轻重得宜的语言,让读者得以近距离了解各种悲欢交错的生活细节。”——见陈大为推荐序〈橡叶飘落的季节〉 仅是这寥落数语,就道尽了我的写作脉搏。橡胶园原是我的诞生地,我自出世就被葳蕤葱浓的树影笼罩着。那婆娑舞踊是橡胶树的绿影,父母亲的一生仿佛与橡胶树血脉相联,天天在雕凿橡胶树,以橡胶树乳白色的泪液换取三餐、一家温饱。 ◢“流泪的树”为我们受伤 以锋利的刀刃在树干上铸刻印记,为我们家庭生活上的必须,对橡胶树而言却是严重的创伤,所以橡胶树被称为“流泪的树”,为我们的家庭每天流下一杯又一杯的泪滴,直至苍老枯萎。 岁月瞬息,人与树历尽沧桑。我6岁时没有机会背书包上学,却追随母亲袅袅的煤油灯逐棵照亮橡胶树,以换取生活的养分。煤油灯下影影绰绰的奔波,于今尚萦绕脑迹。直到高中的骊歌唱完了,告别校门旁边那两棵绿柳,以及江水泱泱的霹雳河,我投入一片更广袤更具挑战性的橡胶林,那片大河边岸的苍老橡胶树,才渐次从我的记忆里淡出。 那是一个转折点,付予我生命另一个起跑。异态是更换了挑战的项目,抛弃了胶刀,而是以指导为航程。那时1962年列车开到中途站,响彻云霄的“默迪卡”余音袅袅的季节。 我心坎恰似涟漪掀动,我翩然降落在那片被洋人遗弃如履的荒野园地,是幸焉却也是不幸焉。幸运乃跨入一个中型园丘,摒弃既往小园的地老天荒;不幸是捡起满地悲凉,跋涉在灌木丛生、寸步难移的葳蕤丛林。 蓦然回首,我才惊愕那是意志的锤练与励志,一种内潜的修持训导。 磨练是积极的冲劲,每天晨光初露,我便整装出发,投入那片灌木丛里寻找勤奋的胶工。不必分析,那必然是架梯子采割的老胶树,低割位老早爬满“疙瘩”,无法用刀刃争取胶乳液了——橡胶树光滑娇嫩的颜容耗尽后,把青春焕发的泪液交给了胶工,自己留下斑斑的满脸疮疤,默默地承受枯槁——最后化成灰烬(作者按:那年代尚未研发橡胶木加工制作家具)。 那年代橡胶树最后的挣扎,像灯枯油尽般惨遭遗弃,最后的归宿化为一缕尘埃,终竟灰飞烟灭于缈邈的空间。我在灌木丛中探索胶工的步伐,餐风饮露,窜入奔出,经常头顶拈满枯叶,衣襟沾染朝露,时近晌午,才湿漉漉走回小楼洗澡,然后骑上老爷铁马去那爿唯一的野店午餐。 情绪最为波动是读到“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这两句诗。那也是勾起我缕缕乡愁的源头,那始于我孤鳏孑身的青涩年代。三十而立,而我却年近三十犹未立,而在离乡背井的漂泊中在荒林里咀嚼思乡的愁虑。也因此,特别钟情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 这样孤寂孑然的时光,若是轻易让它像水流漂逝,岂不浪费与可惜!心念几经旋转,终于摊开空白的方格纸,用文字填上年来生活面临的所见、所闻、所感。 是基于生活的困惑也好,充满无奈也罢,总要去面对那些场景里蜂拥的悲摧。就像每天走进灌木丛林里,明知衣襟革履必定会被风寒冷露染湿,却未能逃避;不单未能逃避,还得坦然让朝露的凛然拂拭,在一片冰寒中继续保持前进的动力。 面对这样艰涩沉郁的日常厄运,我沉淀之后终于鼓起余勇,决定以文字将思绪经过整理,逐一记录下来。这样,便诞生了《园丘散记》这一系列的追溯书写,也承蒙《星洲日报·星云》副刊编辑采纳,逐篇予以刊登,让我在胶园闲余时光编织文字,兼排解孤寂里的烦闷。 虽然我经营文字速度超慢,每个月完稿两篇,却多年下来也达到积累书册的量数。恰巧这时大山脚的文友有意出版丛书,宋子衡登高一呼获得游牧、菊凡、萧冰、温祥英、北蓝羚(艾文)、冰谷的响应。积资轮流出版文学书的梦想于是敲定。 宋子衡呼吁以棕榈树坚毅不拔的精神为社名,任教的社员涉及公务,我因在私人机构就应声当上社长。那是1970年年杪的事,我的《冰谷散文》(1973) 紧接着《宋子衡短篇》(1972)推出。“棕榈丛书”的样版沿袭自台湾“文星丛书”,页数限于120面左右。 我的《冰谷散文》分成3辑:辑一〈断想篇〉,辑二〈园丘散记〉,辑三〈梦里湖山〉,其实辑一、辑二的内容相似,主题都环绕在胶林生活范围内,只有辑三为生活之余的游山玩水记录。读者大概都深切知道,《橡叶飘落的季节》乃前者《冰谷散文》的续篇,更合适称之为增订版本吧! 触及橡胶园的生活描述,本书不敢言说巨细靡遗,唯已竭尽所能去陈述和扮演。但是,遗漏难免,忽略某些事件也是难免。获得台北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大为的赏析,已经是我写作的最大慰勉了。 【流年有声:向马华资深作家致敬(冰谷篇,下)】冰谷书写胶林的半生
3天前
   “我们旧同事聚一聚,在我们一起走过的橡胶园。”   有一天,我接获一通电话,旧时同事要小聚,以吐长久以来的经历和沧桑。这正合我的心意,毕竟退休后各奔东西,咫尺天涯,难得突来一阵巴山夜雨,浇灌彼此长久枯萎的思念。   回忆,总是美好的,我经常浸淫在追溯的激流里,让胸臆间紧张的情绪获得舒缓。以此松懈工作的紧缚,重归生活征途的正轨。   “我做免费司机!” 老伴立马回应。   这时她正在忙于修整户外的花花草草,还有几棵平贱易长的番石榴和水蓊树。平时我驾车出门她最多“嗯”地应一声,就继续埋首她的园艺。今天她竟然肯撂下她的喜爱,当然是有原因的。老来相伴,乃很自然的形影相随,但更大的顾虑是因为我的身体出了状况。   这个状况令她惴惴不安,深恐我独自出门找不到回家的路。   自从我近期间被医生诊断患上阿兹海默症,也即是俗称为痴呆症的那种:出门认不得路,回不了家,当然引起家人关切的骚动。老伴充当司机,当然是一项“未雨绸缪”,免除我失踪四处敲锣击鼓的后患。   老伴学历一般,却脑筋精明,充满智慧,儿子经常调侃说:妈妈如果多读几年书,肯定是公司的高管。她那种果断英勇,弥补了我的优柔寡断。遂回想起我任职所罗门群岛时,依据合约规则两年后始可申请假期,我才述职一年就到农历年了,借老伴的权力申请年假,结果获得批准,新年一家庆团圆。   这证明老伴的果断,乃将相之才。   我患上阿兹海默症,是经医生确诊的。阿症在我的脑海中注入了“遗忘素”,让我的行动成为全家人的焦点,出入都在他们的监控器内。当然,我得默然接受这个事实,万一我真的失踪了,回不了家,在外面踟蹰浪荡,会给家属带来何等的焦虑难堪呀!   所以,当我被医生确诊阿兹海默症之后,当知悉阿兹海默症乃不治之症之后,当几乎阿兹海默患者都宁愿接受癌症缠住,而不愿被阿兹海默症盯上之后,而我竟然遭遇阿兹海默症无情的侵袭。   调用“侵袭”这词汇,自己觉得什为妥帖适宜,因为阿症乃侵袭脑海,而非身体其他器官。而恰巧“入脑”之症,一般皆为顽劣难治之症。   这在一个年纪耄耋的体弱力衰者而言,乃属难以接受的预测;说得残酷些,是雪上加霜呀!但是,医者父母心,以实际情况详细对待病患者,是作为一个医生起码的虔诚呵! 可以延缓就足够矣   癌症与阿症之落差甚大,而且阿症之严重性还排列于癌症之前,或有很多人都不敢认同。就一个可医治,另一则属绝症,两者之间竟然多数人宁可选择绝症的后者,当然也不会是盲目乱扯的。   根据医学界分析,阿症的病患形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中风,导致胸部分的功能丧失。医生会为中风者作脑部MRI,检查脑血管是否有阻塞,其中如果是中风者要看脑颞叶有否萎缩现象,我是中风者,阿症的出现自然属于脑颞问题,即所谓无可预防和无药可治的失智症。   幸运的是,无药可治却有药可延缓。可以延缓就足够矣,只要不加深病况,让我可以像平日一样阅读、书写,我的生活就充足而不感枯槁无味,岁月静好地度过下半辈子。枭雄曹操戎马江湖,尚能高唱对酒当歌,市井庶民如我,能在平凡闲适的岁月里敲击键盘,弹出几篇半通非通的懵懂文字,别无强求矣!   阿兹海默症与癌症,看似癌症更叫人魄散九霄、惊悸不已,实则各存储多医学界未解之谜,一个可治,一个不可治,然而,阿症与癌症,多数人情愿接受癌症,理由是癌症可治,可治就意味着有希望,而且医学和科技日新月异,说不定有朝一日癌症可以成为可治愈之症,而阿兹医治之路仍渺渺夫不可期!   是这个原因吧,把患上阿症的病患者都惊吓得无所适从,前途也更加惘然了。因为从医学上的角度省视,阿症不只无药可治,而且病情会愈陷愈深,到了后期,即便连生活也失去自理能力,一切都需要别人代劳,徒留下植物人一般的躯壳。   像植物人一般地活着,就等于毫无尊严的存在,做人也失去意义了。   我有个爱阅读报纸的邻居,常向我借阅旧报,是一名中年妇女,我猜想她可能爱读奇闻异事的花边新闻吧。忽然有段日子没有来借报纸了,查询之下,原来她患上阿兹海默症,不但失去阅读能力,甚至无法辨别亲朋戚友了。   一个人在瞬息间就患上失智病,人体智能脆弱形如翻云覆掌,我们真要好好珍惜身体呵!   有很多人患上阿症而不自觉,这些人往往自以为身体健壮,没有为身体作例常检验,以致会发生了还独自驾车外出而找不到回家的路。检验身体是一种防备,家人的关注和提防,同时可减少老人发生意外和失踪。   所以,定期作身体检查,预先知道身体状况,是保护自己和对预防连累家人的措施,也可把大事化小事。   实则,并非阿症,凡病都有延缓的可能性!
2星期前
4月前
身为非真诚的文耕者,我的藏书屈指可数。 室里没有书厨的影子,未曾触摸过莫言的著作,没翻阅过村上春树的名著,也没读过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仅仅一而再,再而三地慢咀细嚼冰谷的散文集,它是唯一珍藏品。未曾花费过一分半毫购置文学书籍,缘于写作的念头从未在我脑海里浮现过。 于机缘巧合,有幸结识了一位资深作家冰谷。缘由我俩有多层面的亲近关系,既是同村同乡又是中小学校友,最是,他的豁达助人的纯洁心怀,使我俩间的距离越走越近。初相识时,我的文学底蕴脆弱如豆渣,仅有不过于小学水平。冰谷见情从旁助我一臂之力,将他的大作赠送让我补修阅读。他许许多多的文字反映了我俩有相似的青少年的曾经,譬如,摸黑跟随母亲穿梭于胶林,三餐粗茶淡饭,这些回望泛起阵阵涟漪荡漾于我心海深处。我坚决不可辜负他的关怀与爱心,专心一致地咀嚼他的文字。 回首前程,因由生活环境,我与华文的鸿沟宽逾一甲子,重见视之如陌客。冰谷的文字激发了我回忆深邃过往的激情,总叫我起兴挥笔抒展心绪的豪情,然,岁月流淌,锈迹斑驳的笔干,早已不听使唤了,笔不从心,加以耄耋之年滞缓了脑细胞的功能,唯以执着与怀揣着梦想迈进,一步一脚印地逾跨重重叠叠的沟壑。 性格纯朴洁白宛如胶乳,韧性若似胶丝,冰谷跬步千里的精神文耕一生,为马华文坛增添不少辉粲。他的著作,文字朴实,意境悠然,韵味不尽,读来感到亲切,它是我重新踏足久违的文海的主要推力。 人老志不老 学习深耕之路漫漫,沿途满是坎坷,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追觅遗失的拼音、拼写、含义,挑灯夜战,把《现代汉语词典》翻褶得犹若乡下老奶奶饱经岁月洗礼的脸庞。妻揶揄说 :倘使你年少时如此致力,早就该领文学奖啦!我自负而对 :人老志不老,勤学也不恨晚阿! 老天不负苦心人,庆幸深获乡亲善意拔擢,助我推舟逆流而上,突破波涛汹涌,终于我的学习坎途日渐进入悠然境界,曙光在远方闪烁。 艰耕数载后,首稿见于《星洲日报》【星云】版,仿佛在夏天看到的一缕彩霞,让我欢欣雀跃不已。 路在脚下,路在前方。总之,在漫游学海旅途上,我不是独行侠,实则在于有幸获得校友冰谷拔刀相助,此情此义没齿难忘。 冰谷附注 :刘教授从台湾到枫叶国,苦学英语,因身居魏北克Quebec,该省以法语为官方语言,刘教授如今不只学会法语,还能以法文著书立说。说到汉语拼音,我屡学不爽,最终放弃,而刘教授却贯通了,还用拼音写短文,足见他的睿智与毅力。
7月前
  梁园和我同住在瑶伦新村。这新村距离瓜拉江沙仅6公里。提起江沙,就令人追索它过去辉煌的历史——我国橡胶树的诞生地,把我国的经济带上国际舞台,造福社稷民生。   那棵橡胶母树,今天依然绿叶葳蕤地耸立在政府办公署侧旁,依然那么倔强地傲然含笑,叶丛回青倒影、隐天蔽日,像一碧翠的天然屏障,令路人羡慕沉吟。   瑶伦新村为紧急法令下的物景,成为方圆十里的华裔的“集中营”,我和梁园的初会便出现在瑶伦,换言之是新村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关系,让我们同在铁蒺藜内建立起友谊,同在一所校园内读书和学习。   那所从瑶伦附近迫迁到新村的板块小学,还张拉着原有那块简陋的“启智小学”的牌匾,梁园和我就每天在不同时间里,进出启智那爿三角网的无刺篱笆。   不同时间除了因为我念早班,他读下午;我重念小学一年级,他已在三年级上课了。梁园随父母点灯摸黑割胶,下午才到学校念书识字;我跳过挨苦因为园地遥远,让我能闲适专注于学习,避开虫子蚊蚋的吸血追踪。   其实,也不尽然闲适,周末礼拜我还是到胶园赶约,回到拿胶刀雕琢橡胶树的时光。这也让我在求学的同时,没有因为搁置胶刀而遗忘了自小的本行。我想梁园也与我有同感,在灯火阑珊中坚持握紧手中那把胶刀,也在学校里不忘识字的重要性。   我们的新村住家,虽都分配在同一区,唯我家位居篱笆边缘,打开后门就是花刺纵横的铁蒺藜,铁蒺藜之外是宽阔的大道,从江沙通往万隆直达红土坎。只是年少懵懂的我视野有限,只懂得从新村乘红黄巴士到江沙找母亲,以解母子离别一周的殷切思念。   被迫迁居新村成为我家经历暗淡岁月之最,沉重到有绝粮断炊之虞。我家一分为二,我无奈跟随年迈的父亲留住新村,主要为了求学之便,走路百步就是校门了。   梁园原名黄尧高,比我齿长一岁,却念书比我高两班,我念祟华小学一年级半途被迫迁新村,到新村启智小学从头开始,斯时已8月了,剩下4个月要赶完整年的课程,一天里老师要赶两课,的确不易。有的同学没能追上,老师叫朗读时常对陌生的字咿咿呀呀,念不出口。   我闲时常到黄家走动,梁园父亲名黄汉,我和梁园的乳名都叫阿弟,有时听到叫阿弟,我们俩都同时允诺,弄得尴尬不已! 悬疑如他写的悬疑小说   新村屋地规划井然有序,两对面的空间也宽阔,没有上课的周末又逢雨天不能割胶,梁园常会约我到地坪玩乐,我们不外乎弹珠子和掷香烟盒,把香烟盒“人”字形排列,用匾铁块或匾石击落,以决断胜负。梁园手法奇准,我输多嬴少。   在印象中,梁园的玩乐只有弹珠子和香烟盒,我没有见过梁园玩其他的玩意儿。我的少年玩具比梁园多些,放风筝、掷陀螺、舀水摸鱼,我乐在其中,却从来没有发现过梁园的影子。   后来改制为瑶伦国民型华文小学SMJK的启智小学,因师资还没有办高小,学生读完四年级就要转学了。所以梁园五年级就转去江沙继续学业,与我的情谊关系就暂别了。   那时崇华也没有办中学,梁园的初、高中都转去太平华联中学继续,就在高中的时候,梁园遇到了良师的引导走上了文学创作这条道路。这位良师即是写《女兵自传》享誉文坛的女作家谢冰莹。 【重识】   我读完二年级就离开瑶伦新村,告别丑陋的、我心目中憎恨的铁蒺藜,投奔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我们一分为二的家也终于获得重组,回归温馨相拥的一家亲。这是一件令我雀跃乐怀的事。   时间是1952年年尾,我和梁园从此拉开了距离,各为学业而奔波。虽然我们同在崇华小学,唯都不曾见面;新村的学生都在凌晨挂灯割胶之后,才骑脚踏车到6公里外的崇华学校上课的。   那时崇华小学的毕业生都到太平的华联中学绩学,梁园与谢冰莹之相遇,也是基于这个机缘。我很幸运,我升上中学的时候,崇华辉煌的中学建筑已在打浪路拔地而起了。   梁园与我的情缘,从挥别到重逢,这段流光瞬息就是十个春秋。促进我们缘聚应约,首先要感激《蕉风》和《学报》的姚拓、黄崖两位先生,于1961年在波德申海滨的清风阁举办了一场“星马青年作者野餐会”,把各地年轻的作者聚集一起,吃喝之余复听文学讲座。   当时梁园、马汉、张寒、端木虹、鲁莽等人,已是文坛上闪闪发亮的名字。梁园睿智深邃,写作勤快,下笔不改,具备了日产万言的快速经营创作,如果在稿费正常化的环境里,他是有足够条件煮字疗饥的。   梁园在学校的成绩不俗,曾在太平附近一所华文微型小学当临教,但他也和我一样,无意奔向“误人子弟”这条人生旅途。   梁园当时结交了一位师训班的女友,却因为梁园不肯进入师训而情折弦断。后来梁园在慧适的引导下,在居林一面经营“海天书店”,一面编《海天月刊》(后改为《海天杂志》),因为盈利有限,梁园还靠写作投稿补贴过日子。   我们海天社一群文友,除了雨川、宋子衡两人,其余都孤雁单飞、鳏寡孑然,所以遇到假期,就往海天书店聚拢,晚上就席地枕巾、巴山夜雨剪烛西窗至天明,如此把不尽的青春激情挥霍掉!   海天社诸君包括我,与梁园的缘聚终结,是因为梁园结缡家庭无法再接受熬煎,他无奈结束了海天书店的营运,转换码头到都门发展。   这时我已奔向北方深入大园丘耕耘,没想与梁园竟然最后的临别,再见时的梁园已化为一抔黄土。我不解的是他乘坐友人的摩托车,遭歹徒狙击友人平安无事,既有目击者此事竟成悬案,深信案件永远扑朔迷离,悬疑状态正如他写的悬疑小说。
9月前
  从学习汉语拼音这项问题窥视,显示了我的智商远远落后他人。   现在的小学生,汉语拼音滚瓜烂熟,用字信手拈来,足见这拼音也不算什么天书,人家英校出身的小说家温祥英和散文家陈建荣,都以汉语拼音写作,没听他们申诉吐苦。   偏偏我学汉语拼音“三进三出”,迄今还摸不到窍门,徒在门外盘桓观望。   也得说说我的“三进三出”过程。教书的儿媳妇知道我要学汉语拼音,高兴地把她教学用的汉语拼音教学课本让给我,叫我跟着课本由浅入深,很快上手的。我开卷一看,什么声母、韵母之外,又前鼻音、后鼻音、平舌音、翘舌音,把我整个人弄得眼花缭乱,像那只李有成教授的《迷途蝴蝶》——诗集,昏沉到不知从何学起。   真想就这样放弃了。 反正我投稿用繁体编辑也从没异词,干吗难为自己,就得过且过吧!没想后来因我的一篇散文被《世界华文周刊》青睐,但却要我繁体的原稿切换为简体字,首次在投稿上因繁体字碰壁。   诚然,这下就考验我的打字技能了,也是我放弃学习汉语拼音的遗憾。临阵抱佛脚,又找儿媳妇操刀;通过这样的切换,大问题是贯通了,但小纰漏依然频频出现,需要详读修订,这种瑜瑕掺杂现象,说来总不比直接用简体打字来得干脆利落,完整无纰。   如此情况,再一次鼓动我学习简体应用的决心。于是再拿起那本广泛使用的经典书“汉语拼音教学课本”,从头学习,且更进一步找附有汉语拼音的书籍一面读一面学打简体字,满以为如此坚持就能突破瓶颈,加速上手;到头来依然故我,一抛下书本就有许多文字屡试不爽,一试再试都没有依照我的索求翩然出现,我不禁懊恼兼焦灼起来。   忽而灵机一动,手机上不是有“汉语词典”吗?敲打不出的字就靠它化解,于是写稿时将手机摆在电脑键盘前面,遇到困惑随时向手机发出求助讯号。在拼音符号只学到半桶水的飘忽阶段,想来这一招也是唯一可行的通行证。   庆幸自己以写作简短散文为主,每篇不过千五至两千字。但是这样边写边查手机的结果,不单影响思路也严重干扰写作进度;一篇文章写下来,竟然事倍功半,耗费了两天的沉思默想。而对简体字的感染意识,犹若误学邯郸,没有丝毫跨越或言之改变。   这恐怕要怪自己出世得太早,40年代马来亚联合邦还张挂着米字旗,我上学读“手拍手”课本采用ㄅㄆㄇㄈ注音符号,那一刻五星红旗尚未在神州大地张开摇荡呢!   利用出生早晚做关键词也脱不了自身的愚昧,别人读红毛书的温祥英不就以汉语拼音打出几本厚厚的、掷地锵然的前卫小说吗?自己拼音拼来拼去翻来覆去始终一靡不振,常将qing、xing混淆,bao、pao迷茫,shou、zao难辨……总之把自己置于一片不知身在何处的境地!   困境难填,终于又无奈稍稍放弃了。   拼音之涯遥远,我没能力抵达彼岸。却竟然有一次无意间发现南极星有简体字系统,不必靠拼音切换的简体打字,附于“图解仓颉字典”的“附录一:仓颉辅助字形表”,这真是我学习简体字的迟来救星。   可是,ABC 26个字母只有25个,唯独缺乏一个X,却在应用时发现那是一个储藏字库;初时我不明所以,后来碰触到X才恍然大悟,那些不在存库里的字都列在X字档里。这个全属意外的碰触,使我的简体字字库里又重新获取更上层楼,应用方面自然无往不利,可以挥发自如了。 从绝望的边缘中再次翻身   摒弃拼音的南极星的简体输入法,是应用“仓颉辅助字形”以英文字母切换的另类输入系统,便既不同于注意符号的ㄅㄆㄇㄈ,也有别于拼音符号的声母、韵母和平上去仄的辨解,在我是一大解脱,不必为知zh、吃ch、师sh、日r搞得头昏脑涨,在学习中屡遭挫折;而南极星在简体字的困惑学习中,让我转身轻松走上简体之路。   这是凭借过去学习仓颉输入法的利便,而变得轻松易学;实则,仓颉输入法也要熟记许多法则,比ABC 26个字母更多的字形要熟习掌握,才能顺利敲击键盘,打出心中想要的字体。例如A的切换字是“日曰”,B是月,C是金,D是木……   从字形表分成4大类,即哲理类的日月金木水火土,人体类的人心手口,笔划类的竹戈十大中一弓,字形类的尸廿山女田卜,共有24个,也即是所有的字都是由这24个字形变化而成的。我们熟记了才能打出文字,而简体字也由仓颉字形转化而来。   例如繁体字的長而简体字为长,根据简易前后两划取码,长字应为LO,地为GD,兴为FC,龙字为IP,等等等等。那些不能靠打字显示出来的字就要从X字库里寻找,可能收进字库是因为同码字太多的原因吧!   个人因天分关系难以承受汉语拼音的考验,在放弃之际,竟然遇上南极星的简体字输入法,把我从绝望的边缘呼唤回来,真可谓无意中的绝处逢生。漫长几十年的写作投稿生涯,皆以仓颉繁体字敲击键盘,数十年走来的风平浪静思维,养成了一种苟延残喘略带蹊跷的心理状态。   这种不求改变或忽视上进的心理状态,自不可取;也庆幸南极星简体输入的发现,将我从学习的困惑中获得翻身。从自己写作的历史长河角度,虽然迟到了几十年,却符合了“活到老学到老”的古训名言。   “条条大路通罗马”,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
10月前
1年前
我的写字桌向东。 叫写字桌乃俗称,现在被电脑占据,面墙;我操作电脑时当然也面壁,但我扭头向右,就是大门口,门外透过门栅横着巷弄,对面没有建筑物,却遭十余呎高的锌板高墙囹圄一般围困着。 这天,正在我聚精会神之际,突然一声“轰”然声响。我的形容有点高调,因为地上是草地,声音没有那么响亮,但足够干扰我的文思。 我不禁转头向外,一看原来那棵木瓜老树不堪腐朽,静默地躺在草坡上。我说静默,因为没有刮风和下雨。但它就沉默地结束了耸立的傲然。 “木瓜树跌下了!木瓜树跌下了!”我忙向老伴报告。 这棵木瓜树是老伴亲手所栽,就靠墙壁与巷路那5呎广的草坪土壤生存。那样有限的空间要一棵果树健康生长,已经不易,开花结实更是天方夜谭了。 但老伴就是不服输,偏要种给我看。 她就是这般犟,比男子还倔! 原本种树莳花是我俩共同的嗜好,但自从我十多年前中风行动不便之后,老伴就扛起厨艺洗刷兼顾之职。她也淡定自若,游刃有余呢! 后来我想想,也罢,在墙壁前有棵木瓜树,至少撑控一把碧绿,多少遮蔽掉墙壁部分丑态,和阳光折射过来的那股炫耀与难受。 不过,对于墙壁,我心里依然感到不舒坦;不只眼睛不舒服,心里也非常郁闷,因为高墙阻遏了视线,我看不到对面的景物。 10个月后摘下第一个木瓜 对面是马来甘榜,荫翳葳蕤、鸡鸣鸟叫之外,那是喧嚣市尘里悦眼的风景线,也是难得的一片养眼绿肺资源。可惜就连这丁点的享受也被那道面目狰狞的高墙蹂躏,被剥削掉! 自然这让我很不自在。不自在也无计可施,地主为自己的产业加码,干卿底事!所以,多年来我也忍气吞声让墙壁跋扈逍遥,把心里的郁闷压郁着。这种恶心催生出莫明的歹毒意识,希望在风雨助威下加速将墙板腐朽,可二十多年板墙依然铁壁铜墙般屹立不倒! 回说老伴细心种下的木瓜秧苗,为“一尺瓜”后代,平时我也喜爱浏览与种植有关的书籍,知晓“一尺瓜”品质有保证,却不敢信誓苗种长在如此贫瘠的土壤,也可以结出期待中的甜美果实。 我带点轻蔑的态度这么想。 老伴可没有这么想。她不理我的规劝,还是小心呵护木瓜树苗,偶而也施些肥料。不被我看好的苗种却像我的老伴一般,居然倔强地向天伸手绿色大掌,大有欣欣向荣欢天喜地的荣态呢! 这下我可看走眼了。这棵墙壁前的木瓜苗随日月风雨茂盛起来, 且半年后居然冒出花蕾,笑脸迎人,那一朵一朵爆开的花蕾里面突出一颗娇嫩的小果实,把老伴引得乐不可支,向我夸耀她的眼光胜我一筹。 我只好默认了。开始怀疑自己所学,仿佛是智识与经验在拉 扯较劲。 10个月,刚好整10个月,老伴亲自摘下第一个成熟的木瓜,带有红里透黄的母性本质,笑靥羞像少女盈盈般逗趣,我不得不和老伴屈起拇指,给她一个点赞! 木瓜树结实累累,围绕着树干团团倒挂,令人欣羡,也令人 垂涎。从收采第一个木瓜开始,每隔三几天或一周就有收获,从买木瓜到自己采摘,吃到的木瓜就口感十足了。一般木瓜熟了就得切用,再收藏就靡烂;一尺瓜的长处除了肉嫩鲜美,还兼可以收藏,三四天才食用依然肉质结实弹舌,不减韧度。 如果商业化种植木瓜,3年树长高废除了,因为木瓜树不断向上生长果实,树高难以采摘,不合经济效益。 但老伴栽培的木瓜树,采摘了5年她意犹未尽,手采不到她就买一支铅棒,可以旋转拉高的那种。 “老妈子,别采了,危险呀!” 我叫喊,为她忧心忡忡。 “ 没事, 木瓜长眼睛的! ” 我的天呀!椰子长眼睛乃约定俗成,她却把椰子换成了木瓜。木瓜树也长眼睛,首次听说吧!只有我家娘子有胆量创造新调,也让我长知识了。 见屡劝无效,就任凭她自由发挥了。木瓜树再高一些,她做了一个篮球型铁圈,铁圈系上一个网;棒子顶上去,熟木瓜就滚落网袋,真是高明的一着,也解除了顶上的危机。 这下我无调可弹了。 只有她关注那棵木瓜树的成长,什么时候有果实成熟什么时 候要采摘,都不是我管辖的范围;顶多,在弹键盘疲累的时候,转头向门外瞟一眼,对着那棵娘子心中长眼睛的木瓜树。 由于空间的局限,木瓜树种在贴近电话柱旁,可以说并排,小棵时没什感觉,长高至与柱并肩就有戏码了——树与柱简直像一对孖宝,唯色彩各异,柱黑树灰,对比颇为强烈。 没有生命的黑柱可怜兮兮,常遭铁墙内的藤蔓霸凌,屈辱在 纠缠不清的攀爬围困中,幸亏它没有生命不靠喘息存在。老伴只交涉长眼睛的木瓜树,藤蔓伸手过来还没来得及盘绞目标,就遭老伴的镰刀勾断,还削成小段泄愤呢! 谁叫藤蔓不长眼睛,侵犯她的主权。 被誉为长眼睛的木瓜树,真的愈长愈高,高过没有生命的黑铁柱。也许长高了吸取滋养和水分的能力减弱,木瓜树干与叶片也逐渐瘦瘪,忽然有一天树冠断折,倒向铁墙内荒草萋萋的人烟迹灭处。 “您看,没有倒向马路!”老伴真有眼光。 木瓜树剩下的秃头残干,却还高过黑铁柱。在我不经意间它脚步不稳,作了生命中最后的挣扎,直直的躺平了。它躺在路边的草坪上。既不阻挡马路,也没有敲击铁墙;连长在它跨下的香茅、黄梨、辣椒、迎春花、七里香……没有遭受丝毫损伤。 “您看,我说我的木瓜树长眼睛,没说错吧!” 是的,在您善心的培养下,木瓜树也长出眼睛捏准它的降落点,在临走之前,不危害任何成长中的生命。眼睛,是路向的航行器啊!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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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韩彪既是我的同窗,又是我的广西同乡。 我们于1962年高中毕业,是瓜拉江沙崇华中学第一届高中毕业生;而更深的渊源是,我们都在少年时代手握胶刀,曾经在橡胶树下“切切”地帮助父母割树胶,以补贴解除家庭的窘困。 换言之,我们同是橡胶林出身的清寒子弟。 走出胶林,挥别学校,各奔前程,茫茫江湖奔波数十个春秋,再见的时候,原名韩大清的韩彪,已摇身一变,成为画艺界知名的画家了。 原来韩彪走出校门后,进入新加坡艺术学院南洋美专西洋画系 ,攻读西洋画。根据学习的轨迹寻找,韩彪毕业后的艺术走向,应该以西洋画的油布画、压克力为主。然而,吊诡得很,韩彪回国后寓居风光如画的太平,完全投入山山水水的水墨画,没有向西洋画下过一笔一墨。 这完全脱离了他学习的轨道,看似有点违背宗旨和姿态。后来,我从他的画册《传统融新境的开创》中获悉,他写道:“人是有梦想的,我除了拥有那个模式的人生要求外,我又在书本画册中发现中国人的山水画境界更深邃,更令人迷思,那简直是仙境,能画出如此神韵作品的作者,肯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呀!内心不只是向往仰慕画家神奇的手,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画出如此美的画作。” 这,就是韩彪专注与迷恋中国水墨画的源头,专一和沉积,一路走来不曾改变,也没有后悔,就这样把精力和时间消耗在宣纸与画笔上。 大凡画家,都会尝试多方面的体验,或水彩、或油画、或压克力、或水墨、或彩笔、或素描……到最后才凝聚一个方向,或往多方向同时创作绘画。像韩彪摒弃其他形式彩笔、独一无二严肃守在水墨身边,在马华画坛上容或存在,却显然非常孤独罕见。 韩彪或许孤单,但他非常积极,他取景于身边,太平湖八景在他的画笔下,显现了新的姿态,霸气的容颜。其中他的《千秋雨树话太平》深含环保意识,令人深思;而他对太平湖八景中的“铁骑寻芳”、“翠臂擒波”、“九天之音”、“竹韵琴声”、“曲岛幽情”等景色的意象刻划,赋它们于以生命的力度,名山胜水之外的锺灵郁秀,也都在画笔下韵味浓郁,势如水流淜漭,迂回四溢。 创作视野追求上异途同归 韩彪的努力没有白费,1993年他被评选为“十大新意水墨画家”之一。这里要强调的关键词是“新意”,足见韩彪的水墨画创作不是“继承”前贤遗脉,而是向前跨越冲击,而是赋予水墨与众不同的格调。1999年更进一步,他的画作被收进《世界华人名家作品集》,2004年作品收入《艺术映天地,彩色照大千》画集,韩彪的作品更进一步荣获国际性的认同与肯定。 韩彪和我两人不只出身相同——偏僻胶林,在艺文创作视野追求上也异途同归。他在水墨感染中剔除了多元的山水花鸟,另一个积极主题是对橡胶树的墨迹重温,把童年记忆的时光隧道打开,在胶树上逐笔逐划雕刻过往的伤痕。尤其是他的《一日之计在于晨》、《胶林秋韵》与《胶林生涯》多幅精炼神粹的力度深邃之作,是他数十年来的胶林画笔见证。 橡胶树又被称为“流泪的树”,那是巴西森林土人最初的名称,那一杯杯盛满在割口下乳白色的液体,不就是橡胶树受创后淌下的泪滴吗!韩彪在数十年艺术探索的过程诉求,不时反复描述不同形式的橡胶树群,以近距离的描写和多样化的笔调勾勒对橡胶树的不舍不弃,从而营造一个艺术的自我归向。 因为他的出生被橡胶树重重包围着,耳濡目染,让他清楚地把割裂的刀伤表述在画笔下,只有拉近距离,放大画面,才能清晰端详横切半圈的深刻度。画笔简直就是一把割胶刀,细腻到足以细数天数,计算日期! 我和韩彪两人,都对橡胶树各自表述,韩彪用的是画笔,以水墨的点线建构一座橡胶森林。而我呢,则以文字打造广袤葳蕤的胶林中的各层面,这里面涵盖了橡胶树的叶落叶长、风雨冲袭、四时变化、胶工生活、印度庙宇、流动小贩、椰花酒廊等等,都巨细靡遗记录在我的生活书写中。 原先学习西洋画,学成归来却舍弃色彩和腊笔,一心一意坚持黑白水墨,忠诚恪守一个方向,孜孜不倦,韩彪在艺术界可谓是独一无二的一朵奇葩!愿他持续坚守,给水墨画留下更多佳作!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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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尼的苏门答腊到加里曼丹和巴布亚新几内亚,然后从非洲到南太平洋的所罗门群岛,我在大森林里度过漫长三十多年,这浪迹天涯的异乡人,在追寻着什么? 故乡一直是我心底最惦念的地方,哪怕是一朵云,一只在天空遨翔的苍鹰,都会构起我对家乡的遐想。在孤岛上看着漫天的彩霞和落日,也十分感怀。落日有漫天彩霞陪伴,谁陪我回家。 几十年的森林生涯,让我感悟不一样的人生,读老庄时,更能深刻体会。 在印尼的一个小岛上,看着一位孩子在钓鱼,钓了二尾就收竿离开。我问他为什么不多钓几尾? 他说,够吃就好了。然后背着夕阳的光彩,慢步走回去。 在加里曼丹原始森林的一条小河,天热,我把脚伸下水,鱼群涌围绕。我好奇问多洛伯,为什么这里的鱼不怕人? 他说,因为这里的鱼没被人伤害过。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天堂鸟,总栖息在高高的树木上?是良禽择木而栖? 在苏门答腊的森林里,我走累了,在一棵大树下坐下休息,巧遇老虎! 由于害怕,手握着枪也在发抖。不料它竟然走开了。是运气吧? 工头彭琼说,是它吃饱了。 90年代,我到南太平洋的所罗门群岛,开始建立我的伐木事业。立稳脚步后,适逢公司准备发展油棕业,我想起了老友冰谷,一位诚实,经验丰富的油棕管理员,把他招来。 他很能干,工作非常出色。我门偶尔也会在洪娘拉——所罗门群岛的首都相聚几天。在这天涯海角有位好朋友谈天说道,真是天大的乐事,况且我们有共同的爱好。 他在这里两年后,他太太也过来了,是位厨艺很好的贤内助。 那一天,临近端午节,公司职员说林先生送来一大串粽子给他们,兴高彩烈。 粽子两个字,激起了心中阵阵的乡愁。在这天涯海角的异乡,能吃得粽子,何其珍贵,幸福。可是,等呀等,端午节过去了,粽子也没送来! 后来,他来到首都见我时,我追问他。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 是呵,从此你欠我两颗粽子——能抚慰异乡人心灵的粽子!
1年前
挣扎了漫长的10天,摆脱了病魔的纠缠之后,心里一气就豁出去,两老招女儿女婿出远门,从北方边陲直奔南下,从麻坡踏上马六甲,折返云顶而下加叻高速,进军猫山王榴梿之乡双溪兰,品味各类热带水果。 故人是江沙的邻居,随移民潮来到双溪兰(Sungai Ruan)开荒,从种植橡胶树到改种热带水果,由于近年榴梿出口价钱飙升,生活过得十分写意,但仍然维持简朴的衣食起居,住所是一间单层平房,朴素无华。 朴素之余另创新意,朋友居所的门前吊着一个长形的鸟巢,我以为是从树上摘下的装饰品,不以为意。庭前屋后常见的鸟巢多为布谷鸟的旧窝,鸟儿成长留下的旧物。然而,朋友门前这个鸟巢显然与众不同,是树皮青苔和干草的混合体。我虽然出生在乡下,涉猎无数鸟巢,却从未见过这类形状的鸟窝,不禁好奇多看了几眼。 正犹豫间,兀地飞来一只鸟儿,张着斑驳翡翠的翅膀,双爪抓着巢边,将喙中的小虫喂进叽叽挨饿的黄口,把口嚼榴梿的屋主和我们一群来宾视若无睹。这,不禁令我十分诡谲与惊讶。 我这时才晃然大悟,门前的鸟巢并非虚设,而是母鸟产卵孵蛋和雏鸟寄养的安乐窝,寄居在屋檐门前,与住家人们争夺空间,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狭窄的空间,是冒犯高风险的,鸟儿自然胸有成竹。难道小鸟也领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吗? 人与飞禽最亲近的鸟类,非麻雀与鸽子莫属,三三两两朝晚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喧闹的是麻雀,成群结队咕咕噜噜的为鸽子。它们除了扰人清梦,排泄污秽也令人不快,厌恶。 “鸟窝吊得那么低,出入要为它屈躬弯背,不感烦厌吗?”我问屋主。 “一点也不,偏左或偏右走不就行了吗?彼此忍让点就平安无事了。” 朋友全家人的宽容心,令人敬佩!这时我才省悟,小鸟结巢寄居的原因,是没有人会伤害它们;甚至,还带有保护它们的心思呢! 悟性与灵性兼备的鸟儿,选对了环境地点,也无风雨也无天敌,可以安心产卵,孵蛋,让雏鸟健康成长。它当然知道森林有更广袤的绿色天地,许多同伴都把窝居安置在丛林里。但是,生活在丛林也具挑战性,除了季节性的斜风横雨,还潜伏着猿猴蛇蝎,鹰隼狐猫,不只觊觎它的卵蛋,还会为害雏鸟呢! 所以,森林事实上危机四伏,到处充满捕猎的魔掌,随时把鸟巢视为攫取的箭靶。因此,朋友门前的小鸟选择了人类的房宅,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危险,屋主随时都有可能把它像斑鸠那样囚禁起来,当作一门生意送走。 比森林更有安全感 但是,小鸟它豁出去了。它显然没有选错,宁可屈躬曲背出入让鸟巢吊在门前的住户全村有几家?飞禽和动物和人类一样,要求很简单,生活平静没有干扰。这也是显示,生命受到尊重! 我看到鸟巢的吊绳缚着系列小灯泡,好奇问道:“若孵蛋期间,你晚上开亮小灯,一闪一闪,小鸟不会被吓跑吗?” “可能习惯了,完全不受影响!”朋友还吐露,有一年新年初一,刚好它在孵蛋,我们烧香拜神,焚烧金银纸,鸟儿淡定地在窝里孵蛋,一点也不显露惊慌。仿佛人类的避风港,企求安宁的地方,也是它栖息的安身所。 鸟儿在这里产卵孵蛋,前后两年有余了,已经传接了好几代小儿了,但它依然怀念这家屋檐,不离不舍,产卵季节飞回旧巢,它知道这里比森林更有安全感,风雨不侵,人们友善,它可以不受任何干扰。 朋友说,交配期间雌雄双双出现。雄鸟羽翎更具特色,颈椎黑黄相间。可是,朋友却叫不出鸟儿的名字。 “会不会是蜂鸟?”我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问。蜂鸟为世界上最小也是最贵的鸟,身价百万,惊人的数字。朋友门前鸟巢的雌雄情侣,希望它们不是被人关注的亮眼鸟类。 相互尊重,没有拼吞对方的企图,是为最优先的安全感觉。鸟也与人一样,都有敏感的触须,懂得揣摩对方的意图,知道处在怎样的一个环境。 这不禁使我想起,当年我旅居所罗门的时候,晚餐后经常到海边散步,手中握着一把饼碎,喂养海边的小鱼。初时饼碎撒下久久才看见小鱼游来啄食,几天之后饼碎着水小鱼就你争我夺了。再过几天听到我的脚步声它们就聚集边岸静候了。最后竟然敢在我的手中啄食。 我心想,我五指一抓,就足于把它们捏死。但是,它们感觉到我没有恶意,不会对它们作出有害的举措。鸟与人可以合群,与其他动物一样可以共同享用生活空间。是为世界大同的人间乐事与理想。
2年前
睡到半夜,忽然咳嗽不停,起来从床头拿风油涂抹,希望减缓咳声,却不但没有见效,反而越咳越凶,而且感觉喉头被啖阻塞,几乎要窒息而死去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很可能中病毒了! 因为这现象有些不寻常,难免心生诧异。虽然,我每年都打感冒预防针,平日极少感冒流淌鼻水,防护得十分密实,而今夜鼻涕与咳声连环奏唱,我频频从梦中醒来,整夜难眠。让我情何以堪?这样清理思绪,整个人就在咳嗽中彻夜蹒跚。 是不是被病毒侵犯了?心中不禁一惊,近日不断听到亲友受 困的不幸消息。两年多了,一直闷在家里做“守门人”,不敢到 外面趴趴走,呼吸新鲜空气,耄龄超过80又有三高,卫生局一再强调把这类人物列入高风险群,扎了3支针,依然挡不了百变的病毒,从Covid-19化为Omicron,又从Omicron蜕变成Deltacron,一次比一次凶猛,也几乎无孔不入,让我们的抗体频频失效。病毒无处不在的杀伤力,让医护人员措手不及,也感到十分无奈。 整夜在浑浑噩噩中反复浮沉,清早起来就向儿子申述情况。 “做个测试!”儿子二话没说,就打开测试,这时我猛然想起,昨天陪老伴去诊所看病的事情。去诊所当然多为病人,其中 包括冠病患者,我应该在诊所被感染,因为从诊所出来,我就直接回家了。 测试的结果,呈阳性,我中招了!真的被病毒盯上了,恐慌没 有用,只有面对挑战,唯心中总有疑惑,按照卫生局指示,乖乖打了3支预防针,还不能预防病毒,那这病毒真的太刁钻了,到处耀武扬威,掀起波澜,想把全世界的人口都拼吞了! 卫生部一直都强调,打了3支针被病毒侵犯也只是轻微,休息 三五天就没有事了。这听了教我略为宽心,活了一把年纪,死不足惜,就怕疾病来磨,那是一种可怕的折腾呀! 夫妻老来更显浪漫 根据医学,冠病没有成药可治,总教吞Panadol舒缓舒缓,那 是唯一的指南。足见医学无论如何昌明,还有诸多治不了的病疫。 儿子媳妇和孙儿,每天都来家里共餐,听到爷爷得了流行病 疫,避免被传染,都暂时不敢上门了,家里失去往日的热闹气氛,徒遗下两老守着半层楼。为了怕老伴受病毒牵连,我们也自动隔离,老伴住楼上我占楼下,各自用各自的厕所,保持人身距离。还怕不够周全,彼此戴上口罩,闪过身边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防护,自以为很周密安全了,没想3天后老伴也咳嗽也 流鼻水,打开测试盒一验,我们同命鸳鸯了共渡一条船了。可见Omicron的感染力在空气中无处不在,防不胜防。难怪到处听到有人接连中招,使到人心惶惶。 虽然3支针是一剂定心丸,却也不敢大意,两夫妻依然隔离,两层楼老伴楼上我搂下,就这样生活。老伴带病主厨,进食的时候也不敢大意,老伴在厨房,我在中厅,只有这时候才拆下口罩,享受美味的同时也吸进一些新鲜空气。 夫妻不能面对面说话,不能同居于一房,不能同一桌吃饭,这已经够尴尬的了,晚上临睡前说声晚安也要用视频,我调侃老伴说:“这场疾病,使到我们老来更显浪漫啊!”同在一间楼房住宿,竟然要动用视频交流,够浪漫了! 如此日复一日,看着壁钟长短针跳动,真是度日如年。幸亏 平日我尚有读写的嗜好,这时候正可“病中作乐”,何不好好利用呢! 于是,及时打开电脑,在键盘间激荡,移动,敲敲打打,让思 绪遄飞,活动活动脑筋。这真管用,集中在思考问题,已听不到闹钟时针的韵律了。 无聊中想起那几橱书,想到阅读,不禁就脸红自责,几个书 橱叠得满满,但至少有半数的好书自己不曾翻过,别说详读吸收教养了。于是就趁不能外居家的日子恶补过去的流失。 自我隔离,难免要忍受孤独。以前左邻右舍,除了进出点头 打招呼,有时做点好吃的,都会从篱笆传过来传过去,分享彼此的手艺。自从我们被病毒感染,再也不敢与他们接触,彼此都有所避忌。平日那种温馨的问候,都烟消云散了。 这种多方面顾虑的现象,使得朋友间即使康复后短期内也难 从新建立起过去温馨的关怀了,可能得经过时光的过滤,和加强彼此的信任才能逐渐恢复吧! 病毒散发的毒素,除了入侵我们的身体器官,也同时伤害人 间的友谊及温情。也许,只有中过病毒的人才能体会了!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