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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

我每天都到茶餐室吃早餐,有一个人,每天都会看见他,他一坐下茶餐室,就听到他在高声讲话。在场的人,大家都静下来,他就在讲个不停,有人听了就会插口,他就更大声说:“你听我讲!” 每天我看到,他就是一个人不断在讲。在场有人在笑,有的人细语交谈。可是,很少人与他交谈,他却没有感觉,就是一直在讲。我坐在另一桌,就听他在说,“你听我讲”,讲了一阵后,他又来一句,“你听我讲”,真是听他讲,没有你讲,坐在一起就是听他没完没了地讲。 有几天不见他到来,我问一位茶友。他就说,是不是那个叫“你听我讲”的?他又笑了起来说,他的名字是叫“你听我讲”,大家都知道的。这个人你不可随意反驳他,他会当众叱骂你,指责你无知、笨蛋! 据说,有一次他要一杯奶茶,负责人捧了一杯咖啡给他,他就立刻站起来,大声地手指着负责人骂,你老板怎样请你做工的,我要是咖啡,不是奶茶啊!这时,茶室老板听到了,即可上前道歉。他就说,“你听我讲”,你请人也要请个聪明的,不要请一个笨笨的,你的生意才会做得更好,你听到我讲没有?茶室老板只好低声回应说,听到,听到。 茶室界里的茶室红 这让我想起,网络上有网红,原来茶餐室也有茶室红!听朋友说,他是一个生意人,赚了不少钱,后来去考取了博士学位,所以,他在茶室,坐下来就爱讲他的过去,如何经营生意,如何考取博士,有时会讲这个蠢,说那个笨,慢慢地,他就习惯了那一句“你听我讲”。 在茶室的人,听得多都会烦,大家又不能不给他坐位,老板更不能叫他离开。有个“你听我讲”,大家不知是欢喜还是无奈! 有一天,我看见有一桌人,一个即刻站起身来,用轻松的口气说,“你听我讲”来了,大家快把椅子拉开一些,不要让“你听我讲”坐下来,要不然又要“你听我讲”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个“你听我讲”,他叫什么名,我一直都不知道,看他身材高大,近70岁左右,讲起话来,声浪很响亮。我在想,他自己被人叫“你听我讲”,他一定不知道,因为只有他讲,没有你讲。看来,他这辈子是不容易改变,永远就是个“你听我说”了。虽然他不会故意去伤害人,但习惯了“你听我讲”,在人的一生,无形中就会失去许多好因好缘了! 人就是这样,说话习惯了,经常都会这样,一开口就溜出那一句来,自己讲了都不知道。 让我想起以前在工厂做工,有一个工友,他习惯一句“你妈的X”,一开口总离不开那一句。有一天,一个新来的工人和他讲话,他很自然就是一句“你妈的X”,这位新工友听了,手拿起一支木棍就冲过去说,你骂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骂我妈妈。我见到立刻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说,他是习惯这样讲话的,没有恶意伤害你,你不要和他计较啦!但他还是愤怒地说,我就是不喜欢有人骂我的妈妈。看来,虽然只是一句口头禅,但是,有时候也会造成伤害、仇恨。 新的一年,让我们认识自己,看清楚自己,在生活中,有讲不好的话成习惯吗?从今天开始,用心把它删除掉,让生命更为圆满、亮丽……
3星期前
正常不正常,究竟凭什么来衡量? 回溯往事,痛上心头。自小几乎每日听着长辈开着收音机卡带播放的老歌,以及亲戚用光碟机播映的邓丽君歌曲,耳濡目染之下,小小年纪的我对多首老歌朗朗上口,偏爱模仿老上海时代的女歌星们用女声歌唱,也爱东施效颦模仿邓丽君的举手投足。有的长辈夸我声音悦耳动听,大大增强了我的自信心。同时也有某些亲戚取笑我“查某型、乸型”(闽南语和粤语,娘娘腔的意思)。儿时的我压根儿不觉得那两个字眼带有任何贬义,自然也没将之放在心上。 上了小学,同学听我用女声唱老歌,取笑我阿瓜、娘娘腔,我开始意识到我一个男生模仿女声在许多人眼中是不正常的。渐渐的我不再在同学们面前用女声高歌。中学同学问我喜欢听什么歌曲,我诚恳地向他们推荐白光、姚莉、董佩佩、周璇,换来他们的嗤笑,笑我是不正常的怪咖,爱听这种比我们的阿嬷阿公还老的过时老歌。他们哪里晓得,“不正常”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年少时期我那颗异常敏感的小心灵。 爱用女声唱歌,加上性格阴柔,被嘴贱的同学叫作“臭阿瓜、娘娘腔、死太监”是家常便饭,有的同学还说像我这种不正常的不男不女干脆把生殖器割掉去做公公得了。有的男生去抓我的裤裆“确保”我有阴茎。他们口口声声说性格阴柔的我不正常,难道对我言语霸凌,甚至性霸凌的他们就算正常吗?少几分阳刚,多几分阴柔何错之有? 恐被别人看穿我是同志 中二那年对一名学长动了情,彼时方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同志。此前阅读过一些书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认为同性恋是错误、颠倒、罪恶的,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将对学长的情意深埋心中,唯恐被别人看穿我是同志。从同学口中听到“死基佬”“同性恋不正常,会下地狱,会得爱滋”等言论,虽然这些言语并非针对我而说,可是仍令我听了十分不舒服。那些讥讽性少数群体不正常,甚至诅咒人家的人是有几正常? 性格孤僻的我平日极少参与同学之间的小团体,课余时间就静静在座位上啃书。有个女同学跟她老豆说我读书读到头脑不正常了。刚好她老豆认识我厝边,就跟我的厝边嚼舌根,说我读书读坏了头脑。我素来就爱在自家院子跳舞,厝边一直觉得我怪怪的。听了那女同学老豆的话,他们也视我为头脑不正常的人,在我背后呼我为傻佬。多年老邻居,他们竟然这样说我,真是心寒。厝边总爱随手把垃圾扔入他们家外面的沟渠,甚至丢到我厝外面的小菜圃。几乎每天我都会去捡拾垃圾丢进垃圾桶,却被乱丢垃圾的没公德心家伙嘲讽是头脑不正常的垃圾虫,那么爱拾垃圾。呵,我心里冷笑,乱抛垃圾的人居然有脸说别人是垃圾虫! 每每听到身边有人用“心理变态、头脑不正常、神经病、傻子傻婆、疯子”等充满歧视的字眼讥讽或辱骂精神疾病患者,我都觉得特别反感。没有患上精神疾病的你们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凭什么随意羞辱他们?我真是希望这世上别再有歧视,人们别再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别人,莫任意讥嘲与自己不同的个体或群体是不正常的。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不正常”三个字从世间删除。你认为的不正常,其实是少见多怪罢了。你在嗤笑别人不正常的当儿,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己也没有多么正常。
3星期前
2月前
1965年2月1日,第二天乙巳蛇年,苏雪林搬家,早上11时许,数名工人来,才知无车运输,工人说可代联系。霸王车不久来,共走3趟。碗橱、写字桌、凳子、书架5个,全数搬妥。张昌华选编《苏雪林日记选》提经过。苏雪林说:“旧历除夕,不免思家,但既来之则安之,但愿二年光阴早点过去。” 1965年1月1日元旦,她牵挂大姐苏孟淑,之前来信说患高血压,一度头晕身软,不能站立,“住台南时从不患病,何以一回左营便有血压高之现象?故余近来甚为担心,因之精神亦不能安静。”然后感叹自己状况一样不佳,目疾“近忽恶化,右眼久已坏,左目仅余三分之一,视力近忽模糊,看书阅报异常吃力,或是双盲之前奏?如此则生不如死。” 1949年2月苏雪林离开武汉大学往上海避难。大姐随行,二人婚姻都不如意,她长期资助外甥升学。3个月后她受聘真理学会往香港,大姐暂时投奔在台湾左营海军基地服役的次子。 为探讨屈赋与西方关系,1950年5月远赴法国。1952年,不放心患病大姐,决定定居台湾,任职师范大学。1957年离台北,转台南成功大学工作,学校配宽敞居所,她从左营接来大姐,继续姐妹家庭,大姐如常料理家里饮食起居。 1963年,南洋大学来台招聘,她在名单中。担心不能适应气候,推荐凌叔华。凌叔华和中文系主任刘太希不和,第二年聘约终止,南大回头找她。 1962年2月胡适去世,她写多篇怀念文章,反胡人士不满,她不胜其烦,此时在成大教满7年,可享1年假期。《苏雪林自传》说:“只想离开台湾,遁迹海外,所以南大聘书一来,我便接下了。”沈晖编著《苏雪林年谱长编》补充说和她针锋相对文人包括幼狮文艺主编刘心皇及《中国时报》主笔寒爵。 1964年12月31日,她写〈狮城岁暮感怀四律〉,其中第一首第三句“不任青蝇污白璧,肯搔华发走炎方”提此事。不想继续受到污蔑,宁愿白发年华,1964年9月远赴赤道。第四首最后一句说:“年来世虑都消尽,只愿余生事典坟”,典坟原指三坟和五典,泛称古代典籍。专注教书、写文章,投入学术研究,才是安宁归宿。 突起乡愁无所归属 日记提“不知余何以垂暮之年来到此异域”,不过是借事宣泄郁闷,她清楚前因后果。《年谱》1964年10月19日条说新加坡学校及公教机关每月发薪酬两次,半月薪俸三百七十余元,合台币五千余元,每月薪俸达台币万元,在成功大学每月仅领台币二千元,五倍之差,南大吸引力,可想而知。 且马新不是文化沙漠,常有意外之喜。1965年元旦读《南洋商报》,共16大张,李辰冬、巴壶天、王德昭、葛连祥、钱歌川及远在英伦的凌叔华都有文字。“看了一上午报纸,仍只看了一半。” 马新不完全陌生。定居怡保的朱昌云是旧识,二人有信往来,之前文章由他引介发表,得不少稿费。后认识《蕉风》主编黄崖。1964年12月19日和孟瑶北行,先到吉隆坡,她说不及新加坡整洁美观。黄崖当导游,参观清真寺,“瞧不出什么庄严华贵的气象。比之北京的故宫、天坛、地坛及各处的佛寺,和法国枫丹白露、梵尔塞离宫,相差不可以道里计。”第三天到怡保,朱昌云招待,游三宝洞,与“三宝太监郑和实无关系,名同而已。”她说华人把此处附和郑和传说,“倒像真是郑和遗迹一般。” 然后北游太平,喜太平湖,湖水碧绿,莲蕖菱芡,颜色好几种,香气蓊勃。湖边垂柳婀娜,花卉千名百种,多唤不出名字。“杭州西湖、武昌东湖,不过面积辽阔,气象壮丽而已,若论其迷人魅人的力量,尚不如这小小面积太平湖”。 《年谱》说“怡保市很小巧,但却有一湖名太平闻名遐迩”。太平朋友看了肯定不舒服,终究是好书,小错略过就是。《自传》提好友谢冰莹在太平教书3年,日子幸福:“我立身湖上,忽发奇想。我的家乡名太平,这个小城也名太平,若能在这里买亩余土地,筑茅茨于此湖边,则终老此乡可也。” 最后到槟城,先演讲后观光。到极乐寺、蛇庙、升旗山。街市如画,晚间更美,住槟山酒店,居高临下,一片灯海,“灯光隔几条街便不同,五色斑斓,眩人心目”。突起乡愁,她说台湾非故乡,大陆回不去,乡愁从何而至?竟说不出,此身如一缕游丝,无所归属,只有凄恻感觉。看着夜景,“悲来填胸,有要哭的光景。”此次旅游半岛共9天。12月27日回到新加坡,继续教书。
2月前
2月前
凌晨4点半的闹钟响起,寂静的夜里显得我的心情尤为不同,是即将前往全马最大精神病院(Hospital Bahagia)的兴奋,也是疲惫的烦躁。踏上前往怡保的巴士,前往了这趟未解的的旅程。 当巴士穿过医院的保安亭,缓缓驶入那被围墙围起的神秘之处。当步出巴士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不是阴沉的氛围,而是一种宛如置身度假村般平静的宁谧。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阳光似乎比外面更温暖。走在前往病房的路上,绿树成荫的小径在微风中轻轻摇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每一位病患的故事。 初步参观医院,我无意间瞥见病房内的病人透过窗口向我们挥手,目光紧紧跟随巴士的轨迹。每一次的挥手,好似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热切和渴望。那一刻,仿佛有双手悄悄把我的心攥紧,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谁,却依旧热情迎接,好似把我们当成了久别归来的家人。 有些病人已被家人遗弃 看着他们消瘦的身影及努力挥动的手,我仿佛看见了他们背后沉重的故事。他们是否无数次盼望着围墙外有熟悉的身影靠近?是否在无数个孤独的日子里,对着空荡荡的病房等待一声问候?这些念头如洪水猛兽般压抑不住地涌出,压得我的胸口沉甸甸的。 穿过一道道铁门步入病房,这里的每一间房间、每一张床位都见证了无数挣扎与救赎的瞬间。一位临床心理学家告诉我们,这里有些病人已被家人遗弃。听到这时,我的心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围墙的阻隔,不单是空间的间隔,更是心灵的裂痕。一扇又一扇的铁门,关上的不单单是人,更是他们的生活,以及对家人的思念,对融入社会的渴望。 我的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挥手的病人,在巴士上的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许他们眼神空洞,亦或是脸上带着某种纯粹的微笑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也许对他们来说,与我们这群陌生人简短的相遇,能够短暂温暖他们孤寂的内心。 踏上回程的巴士,巴士渐行渐远,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我将目光收回,感触却挥之不去。每一个挥手的背后,都可能是埋藏心底已久的故事,而每一颗等待的心,都值得被关注、被倾听。
2月前
2023年岁末,我到台北的第一个冬天,在极度疯狂的课程、阅读、论文、写作中耗尽身心以至灵魂的最后一丝力气。划开手机看见“在大安森林公园哭着跨年”的活动资讯,封面是杨贵媚坐在大安森林公园长椅上哭得披头散发的照片。在大大的森林公园广场各自哭,这貌似是I人的命定跨年活动。 准备出发的当晚,我电邮送出最后一份论文翻译,为2023年to do list划上最后一个勾勾。合上电脑后,我趴在床上,社恐的毛病突然如乌云飘来笼罩全身,恐惧凝聚成眼泪雨水般滴落,肚子同时又雷电轰隆。我努力擦干眼泪,一层层套上毛衣,鼓起全部的勇气到附近吃单人火锅。勇气用完了,眼泪也流过了,也就不必去大安森林公园了。那晚景美的冷风卷起遍地落叶,落叶卡达卡达假装是形色匆忙的脚步声,伴我一路走回到小小却温暖的家,我下定决心明年再到大安森林公园一边哭一边跨年。 为什么要到大安森林公园一边哭一边跨年?我其实一直以为这是台湾人的传统,就只是想去感受感受。后来发现,活动发起人李思翰是2023年才发起这个活动的,活动发想来自蔡明亮30年前的电影《爱情万岁》中的一个镜头,杨贵媚在尚在建设的大安森林公园长椅上一镜到底哭了整整7分钟。我喜欢这个活动,毕竟过去的一年,对有的人而言或许是丰收且充满欢乐的,值得以欢乐和烟火迎接更美好的一年;与此同时,过去的一年,对有的人而言或许也是艰辛且充满苦痛的,这些也值得以眼泪和哭泣好好挥别。 2024年岁末,我邀请筱伦一起到大安森林公园哭哭,有个伴就不怕社恐了。只是没想到,活动引发的关注越演越烈,最后蔡明亮、杨贵媚、李康生都到现场陪哭陪跨年,同时现场将播放修复版2K《爱情万岁》。现场来了3000人,已经不是I人活动了,真的万幸有筱伦,否则我绝对会哭着跑回家。我们挤在窄窄的阶梯,有零食有酒,在森林的冷风中看杨贵媚究竟为了什么哭。 无话的前奏很长,在那个没有床单却有烟灰缸的床上,一边在宣泄着寂寞,一边在和寂寞厮杀。杨贵媚穿着高跟鞋一直走来走去,一直努力在各种柱状物体挂上卖房的广告牌。我抑制住惊呼,看见各种肉体的展示,以及碎裂的西瓜。电影中的对白为数不多,男女之间只有无聊的调情,男男之间只有抢占地盘的对峙,剩下的只有无话,就连差点瓦斯中毒后也只是一片静默。一直到李康生压在床底,摇摇晃晃听了一夜的喘息后,在初升的晨光中爬上光秃秃的床吻上陈昭荣的唇,他轻轻闭上双眼迸发出寂寞的呼喊振聋发聩。现场有人在这一片寂寞的宁静中,高呼“爱情万岁”,我才惊觉原来这就是爱情万岁。杨贵媚从一夜激情的床上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还称不上森林的大安森林公园,在刚漆好的长椅上时而抽泣时而放声大哭。哭完整个结尾,仿佛要哭湿整个大安森林公园,要哭湿整个台北,要哭湿所有城市寂寞的男女。 从1994年哭到2024年 她就这样从1994年一直哭到了2024年的大安森林公园。2024年是《爱情万岁》30周年,也是大安森林公园建成30周年。30年前的杨贵媚、李康生、陈昭荣,有俏丽英俊的容颜,还有青春鲜嫩的肉体;大安森林公园,只有在钢骨水泥中冒着弱不禁风的几株树苗,还有刚漆好的长椅。 观众的灵魂还在30年前的《爱情万岁》,大荧幕尚停格在那几株瘦弱的树苗以及最后那一滴眼泪滑落的瞬间,此时30年后的蔡明亮、杨贵媚、李康生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走向30年前的那一幕,时空完成了一次神奇的闭环。 这次我没哭,只是点开了五月天的〈爱情万岁〉“此刻你也别再等,不能再等不能再等让热情变冷,就让我吻你吻你吻你直到天明……” 告别旧年,你可以哭,可以寂寞可以孤独可以迷茫,在任何城市中的森林。 (后记:这个题目实在太长了,我想改成“在大安森林公园哭着跨年”,但修改后就会失去这个活动的忙碌感和荒谬感。“哭着跨年”是得先哭然后保持哭的状态跨年,“一边哭一边跨年”就是两件事并重,哭也很重要,跨年也很重要,要保持整个人格分裂又哭又跨年的状态。为了让这种忙碌和荒谬忠实展现,我决定保留原活动主题“在大安森林公园一边哭一边跨年”。)
3月前
夜晚时不时就发恶梦。梦里出现的场面,经常是被魔鬼追逐,或摔入深坑,或掉入无底深渊。非常逼真。然后在喊叫声中从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又是叫我虚惊的一场恶梦。 迈入老年之后,梦境出现的,经常都是与友伴相处和互动场面。已逝世的亲朋戚友更是时常来到梦中,重现他们在生时与我相处的情景。 这一夜,睡梦中又一次遇到已荣归天国多年的友辈。梦中相聚的友人,不仅一名,有好多位呢。他们陆续在我梦中出现。我们愉快地谈心,互相诉苦,互相开玩笑。最后,正打算一同前往用餐。此时,却醒了。醒来,遇到11月2日专属基督徒的追思节 。 我们一家人都是信仰基督的天主教徒。兄弟姐妹和我在襁褓时期,就由阿嬷抱到教堂请神父为我们付洗。 童年时期,每年的11月一到,阿嬷总不会忘记备好了白蜡烛与火柴。追思节清早,我便跟随阿嬷到教堂参加为纪念逝者的“炼灵”弥撒。之后,我们会乘坐马来叔叔的三轮车,前往位于市区边沿的武吉士令烈阿嬷称之为圣山的坟场,探望已离开人间长眠于此的先人。阿嬷指示我在坟前点上蜡烛,撒圣水,然后作简短祈祷,通常都是念天主经和圣母经。阿嬷指着坟冢,逐一地告诉我,那是谁谁谁。可是,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在我出世之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之后,我完全记不起那几位先人坟墓的位置。坟山有数不尽的坟冢,路径蜿蜒曲折。阿嬷却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地找到了先人的“居所”。我私下寻思,说不定逝者早已认出阿嬷的声音,前来相迎,指引道途。我却要过了好几年之后,才把那些路途记了下来。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兴许阿嬷此时已进入耄耋之年,行动不便了。这时,我已有了家室。追思日子一到,便携带家小依循当年阿嬷的足迹,上了坟山。我们在先人坟冢前点上蜡烛后,就在心中默默的禀告逝者:阿嬷老了,走不动了,不能到来拜访各位了。 人,自呱呱坠地之后,就开始面对无从预知的未来。人的一生,没有预先拟定的行程表。人的未来,都在隐秘中。 父亲七十多岁时,在半夜睡梦中遽然离我们而去。这是我三十多年来,首次遭遇家庭丧事。面对死亡突然降临,给一家大小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让我对“死亡”产生了更大的恐惧不安。 很快的,父亲逝世的噩耗就传开了。住在田芭的邻里亲友,无不纷纷主动前来,或慰问,或为逝者念经祈祷。大家充分发挥了互助精神。 我从小就害怕见到棺材,尤其是那种特大型两头高高翘起的棺材,更深感恐怖。奇怪的是,当年在家里为父亲治丧时,面对躺着父亲的那具棺材,却一点恐惧感也没有。也许是基督徒通用的那种西洋式国际棺材,观瞻上较平和,减低了恐怖心理。 过了一段时日,父亲的坟冢墓碑已修建妥当。墓碑上除了镶嵌父亲的半身照,还注明祖籍、生卒年月。此外,墓碑下方也刻上了儿女我们的姓名。 紧接父亲坟墓的左边,尚有两个空穴位。我们便通过坟场负责人协助,代为订购,保留下来。准备作为阿嬷与母亲将来的“归宿”。 父亲逝世6周年后,近百岁高龄的阿嬷也安详地离开人间,安息主怀。目睹老人家呼出最后一口气,走完人生道路的情景,是平生第一次体验。很是震撼、哀伤,久久不能自已。 或许由于出生在田芭,自幼就具备乡下人傻里傻气的特质;又或许自幼就受到阿嬷过度呵护,养成凡事都缺乏勇气去面对的个性。从小,我就异常懦弱。我胆子小,不要说遇到强悍之辈,要退避三舍,即便是对一些小动物,也避之惟恐不及,眼不见为净。其中蛇和蛤蟆,更是我最为讨厌的小动物,连多看一眼也让我起鸡皮疙瘩,全身不舒服。 除了对一些小动物心生厌恶,我也怕见到庙里那些满脸黑胡须的雕塑神像。乩童的装扮也让我深感厌恶,对“跳童”仪式,更感恐怖。从年幼开始,一见到神经错乱的疯人,我就怕得要死,赶快避开。 说不怕死是假的! 小时候,住在田芭的亚答板厝。或许是家里人口多,床位少,又或许自己胆小如鼠,夜晚我就爱睡在阿嬷身边,如此就感觉安心稳妥,一觉到天明。 后来,父亲在客厅一角为我弄了一个床位。我便离开阿嬷身边,独自睡一张大床。可是,睡到半夜,时常会被远处随风飘来的穆斯林诵念声浪惊醒。一阵阵的诵经声,在寂静夜晚听起来,让我久久不能入眠。 父亲和阿嬷逝世后,每年的追思节,便由我载着妻小连同母亲到坟场去。到阿公阿嬷和父亲等先人墓前点上蜡烛撒圣水,为逝者祈祷。 有时候,我们指着阿嬷墓旁的哪一个空穴位,对母亲说,那是为她准备的“来日住所”。笑问她会感到害怕不?只见母亲摇摇头,细声回应:怕什么。不怕。 我们便安慰母亲,说:“是的,阿妈,不怕!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啦!” 不过,才说着说着呢。过不了几年的某一天清晨,身体时好时坏的母亲,就安详地离开了人间。 眼看身边的亲朋戚友,一个紧随一个陆续逝世,心中难免激起无限孤单落寞。身边一个个可以谈心的同伴陆续走了,寂寞凄凉的滋味不期然涌上了心头。 都说,人的存在感就仅靠那一口气。你看,前些时候,大家还嘻嘻哈哈,互相挖苦,互相诉苦,互相调侃。隔没几天,突然就传来了某某安息的信息。对此,你我除了唏嘘,还能作什么?大概只能感叹生而为人,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能、无助。 迈入老年时期了。那天傍晚在住家附近散步。邻居孩童见我牛山濯濯,满脸皱纹,笑着对我说:“阿公,你很老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家长便责骂孩子乌鸦嘴。我连忙说:“童言无忌。”的确,孩子天真烂漫,口不择言。 不过,常言道:黄泉路上无老少。这却是事实。 只是,面对死,老年人毕竟有优先权。因此,进入耄耋之年之后,时不时有人会对我提到死的问题。 例如:“有想到死吗?怕吗?” 答曰:“怕!那当然!不是说了吗?我是没胆的。不怕死是假的!” 话说当年年轻气盛,热衷参与教团华团活动,甚至扮演领导角色。有朋友看我如此的卖力,就调侃,说我是期望当“大限”到来时,会出现热闹送殡场面。对此,我无言以对。心想,人都死了,还在乎热不热闹? 不过,要强调的是,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决不能白白浪费掉。 年轻时,选择教书为业。大约20岁开始,就一直与学生为伍,从早忙到晚。退休后,继续参与指导学生阅读报章工作。前后历经半个世纪以上。虽然明了自己不是所谓的特出优良师长,曾作出什么伟大的事绩,对教育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我没有偷懒、工作没有得过且过,更没有误人子弟,总是战战兢兢,尽己所能。 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在其《九十述怀》著作中的〈相期以茶〉短文中写道:“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决不能白白把生命浪费掉。如果我有一天工作没有什么收获,晚上躺在床上就愧疚难安,认为是慢性自杀。” 他对死亡有如此的描述:“人总是要死的,在这方面,谁也没有特权,没有豁免权。永不停息,永远变动,是造物主主理宇宙的根本规律。要求不变是荒唐的。万物方生方死,是至理名言。”
3月前
几年前我在大英博物馆逛到张挂梵谷的《向日葵》画作之处时,就只看到一张画作外借的告示与一幅复制品,当时不是没有遗憾的。这遗憾延续至台北。来台北后,乘坐捷运时看到海报,我就暗暗下了决定:等我的研究项目安排妥当就去会一会梵谷。没承想,日前一位来台北后刚认识的朋友竟邀我一起去看展,我想都没想就应邀了。这展,虽没有向日葵系列,但那25件梵谷的原作展品,也算弥补了我在英国失之交臂的遗憾。 《梵谷:寻光之路》是特展的主题,从主题就看出策展者的用心——寻光,是梵谷一生的努力方向。梵谷从28岁开始作画,在他短短10年的艺术生涯中,创作了无数令世人注目的画作。压抑的童年、处处此路不通的事业、割耳事件、谜样的自杀,在在勾勒出他一生的悲剧。但恰恰就是那样困顿潦倒短短37年的人生,竟在他死后蹦出了一团烈火释放出绚丽夺目的,他生前一直在追求的,光彩。梵谷的一生,真为“人生如戏”这话添增了生动的注脚。 如果用心的去看那25幅用高规格的“乌龟箱”(Turtlebox)从荷兰运至台北的画作,就能细细品味出梵谷透过他粗狂的笔触,把现实物件的“具象”转换成带着个人观点的“心象”的用心。一幅幅明暗冷暖并存的画作,刻画出他寻光之路的痕迹。例如,在《日落时柳树》中,人们看到了那金黄色穿透柳枝的夕阳要冲出画框的渴望;但在《坐在篮子上哀痛的妇女》,从那女子肢体和素面服饰交错重叠的灰暗线条中,观者又感受到了几乎跨出画框的巨大贫苦压力的崩溃感,像是梵谷透过这他曾经爱过酗酒的妓女的困苦,悲伤地控诉着画家自己生活的窘迫。 梵谷内心的挣扎矛盾,通过流动的色彩,光影的变化,就那样跨画而出了。似乎,精神疾病的摧残,身心的折磨都无法摧毁他对作画的坚持与激情。因此,在梵谷的画作中,我们看到了耀眼的黄与阴郁的蓝这两种色调的冲撞。画家用颜料在画布上展现了梦想与现实的冲突,这些色彩交错的画作,在在揭示了梵谷内心世界的矛盾,也突显了画家的深度孤独。 知音在他死后横空出世 梵谷的画作在他身后声名鹊起,拍出了天价!我认为,那当然得归功于他出色的作画技巧。然而无可否认的是,画家跌宕起伏扑簌迷离的一生,也为他的作品提供了无限想像的空间。这想像的空间更是扩张与丰富了画作的内容。再者,梵谷在清灰冷灶穷窘时对绘画的热诚与坚持,也为许多挣扎在舍弃与坚持梦想追求的人,提供了或共鸣或感动,或有所体悟的空间,这就导致他的作品就有了澎湃的张力与生命力。也因此,一大堆梵谷的知音在他死后横空出世。甚至,在2017年,有125位艺术家仿梵谷作画的笔触与风格,耗时6年,共同创作了动画电影《梵谷:星夜之谜》来向梵谷致敬。 然而我觉得,梵谷的孤寂,在他逝后出现的知音与画作拍出天价的时候,就更为凄怆了!有人说,“一件感动的事只需要两个人:一个做的人,一个懂的人”。因此人们看到了俞伯牙与锺子期高山流水,而之后俞伯牙为锺子期摔琴,两个人感动人心的事件。可是,当时“懂”画风超前的梵谷的知音在哪里呢?在他短暂的人生中,他创作了超过2000幅作品,但唯一售出的《红色葡萄园》,听说还是他的弟弟西奥请人代购的。我在想:西奥这一举动,是因为真的“懂”梵谷呢?还是更基于兄弟之情?当然,这问题如今不会有答案。 我不懂梵谷,不敢以知音自居。透过梵谷据说是最好的一幅《自画像》那蓝绿色清冷的眼神,我对这次的观展的体悟只有一个:抑郁的是梵谷的人生,张狂的是他死后的画作。
4月前
当我离开那段日子愈远,愈是难以忘怀。停学后在油棕园工作的3年岁月,不停在脑摆荡,像一幅古老的钟摆,不时敲打记忆的声响。 窗外的风景不断更迭,两旁倾斜的梯田、一排排油棕树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绵密的云朵缓缓飘浮在天空如一只慵懒的猫儿在舔舐脚尖。在恍神间,我悠然地停在树林间,一旁是柏油马路,一旁则是树林。这就是工厂的所在地了,宛如坐落在文明与野蛮之中,远处隐约散落几处宽敞的人家。那年21岁,来到这静谧、自然、偏僻的乡野,却感到莫名的忐忑与不安,对时间的流失忽然敏锐起来,一种被岁月浸透、一口一口吞噬掉的空洞感油然而生。 我每天会骑摩托上班,常经过一条河道。它属于两州属间的边界,河上有一只专送人过岸的小船,用不到5分钟便能渡到对岸。河四周被群树包裹着,无边无际的绿梯仿佛可通达远方,或许在某处正隐藏着一处桃花源,但渴望迷路的我却始终顺利抵达目的地。 岸边沼泽布满腐烂的猴子粪便,需谨慎绕开,而潮湿与干瘪的木桥,融合了河水咸腥的味道散发出一种原始的气息,安抚了我内心的骚动。我喜欢把摩托停在船最前方,感受最初的风和阳光,这样也可以避开与船夫交谈,嘈杂的引擎声及隔音的头盔,让说话时得提高音量而变得狼狈。有时不得不开口,便成了嘴拙,勉强挤出一些词不达意的字句,最后往往用沉默来掩盖更大的沉默。 这是姑丈众多工厂之一,设备还算齐全,包括4辆罗里和一台改装堆高机,把叉式的两瓣长铁换成又宽又平的长斗,方便铲挪油棕。这里没有篱笆,棕榈树跟沟渠之间便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任何人都能自由进出。办公室由长形货柜箱组成,旁边则是磅秤,每天会有许多罗里来来往往,装满了油棕上去,卸下了油棕上来。 看着罗里往复离开,如日月相互追逐,总在想我的锋芒会否在这里消磨殆尽,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室外是两间由橡木简单搭成的高脚屋,供员工休息和储物,底下长满了野草和泥土,还不时飘着纸屑和塑料袋,几只流浪狗偶尔也会相约来这里打盹与过夜。 这是一间运输公司,专收集棕榈果实,再运往炼油厂。收纳果实的空地称为“地台”,在高峰时期为了节约空间,堆高机会把果实不断往上推,慢慢堆积成座小山丘。从办公室往外看,一片熠熠生辉的橘红色显得刺眼,尤其在晌午时分,当阳光洒落在果实表皮上,恰似条巨大的金龙鱼栖息在那里蠢蠢欲动。闭厂时,把公司的货柜箱上锁,而空地上剩余的果实,便利用罗里和堆高机首尾相连围堵着,防止偷窃。 油棕的“老灵魂” 无所事事时,我喜欢坐在小屋旁看司机站在罗里上方整理凌乱的油棕果,因为空间有限,所以他们会手握长柄把一粒粒的果实贴紧排列,填满每个缝隙,生怕浪费一丝空间。 他们戴着手套,脚着树胶鞋,凭借数十年的肌肉与触感经验,站在约5米高的罗里上“挥舞”着赏心悦目的技艺。装载完成后罗里可重达30吨重,像是背着一座橘红色的山峰,夕阳恰巧经过时会否被误以为正下山呢? 油棕啊,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植物呢?它犹如印度的种姓制度,会根据“肤色”来划分等级,官方更严格区分了16种类别:成熟、半熟、未成熟、太成熟、空壳、腐臭、茎太长、不新鲜、隔放太久、肮脏、太小、损坏、带病、杜拉(Dura)症状、颗粒散落、潮湿。但政府发布的严苛规定并不与实践成正比,在辨认果实上一般用肉眼迅速判断足矣。 表皮上呈橘红色就算成熟了,黑黄或紫青色则未熟。若要再进一步断定,便以斧头轻削果实外皮,切口上呈橘色表示已熟,黄色则不熟。 油棕属长远的经济农作物,需待长时间来开花结果,因此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稳定的经济实力。一般3年后才开始结果,但这时由于体积过小不被接受,5年后才较有分量,勉强以低价出售;一直要到七、八年以上才称得上是合格的果实。直至15年后,是油棕的壮年期俗称“大果”,在这段黄金时期里,果实会变得结实饱满,经济价值极高。25年后,则转入老年期,所谓的“老树”,随着年月产量减少,但尚可坚持一段时间,故收益仍可观,真是鞠躬尽瘁的植物啊!也许油棕树善于陪伴,在数十年中默默地守候,看着你成长、看着你不断扮演生命种的不同角色。 也许油棕是一种“老”植物吧,拥有“老灵魂”,即使初入泥土的幼苗,也让我觉得它有了“老”的感觉,怎么会呢?是叶子的缘故吗?其枝叶一排排回旋而上,坚细的刺隐藏在枝桠内,年纪轻轻就有了心机,似一个老练的情人,在深爱中伏笔伤害。随岁月流逝,历尽数十年风霜后却蜕变成一棵饱含沧桑的植物,像个稳重的情人,一生中不断受情所困,苦苦包裹着执著的灵魂。于是沉重的果肉变成忧伤的重量,四周长出了又长又尖锐的毒刺,不再轻易让人拥抱。或许油棕懂爱情呢?上帝设计得这般精细,宛如它懂得不愿再受伤害而主动伤害的真谛。因此它比玫瑰粗狂,也比玫瑰深情。 这些日子已远去,我曾设法离去的,也如愿抵达更远的地方。油棕园的事看似与我无关,但它仍在岁月里不断反刍,以为的尘埃落定,却又纷飞漫天。我既眷恋但又拒斥,那种看似岁月静好的稳定生活,实质是一种蹉跎岁月的假象。我不愿回去了,年少时的矛盾、迷茫与梦想都曾散落在这片油棕园里,它会不会茁壮成长,变成一段充满荆棘的故事呢?
5月前
不久之前,我在地铁上目睹一位年轻女孩坐在我对面,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铁在一个站点停下,一个老人缓缓上车,环顾四周后,站在离女孩不远的地方。老人微微皱眉,似乎想要询问什么,女孩却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存在。老人停顿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默默地退到车厢的一角。 科技带给我们便利的同时,也让我们不经意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疏离。耳机里的音乐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但也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隔离在外。手机屏幕里的世界五彩斑斓,现实中的人情却变得愈发单调、冷漠。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享受着无尽的信息流,却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人与人之间最原始、最直接的情感联系。女孩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她与老人之间那段短暂的“对视”本可以成为一次美好的互动,或许老人只是需要一点简单的帮助。然而,女孩的冷漠却让这种可能化为泡影,也让地铁车厢里的孤独感更加浓烈。 孤独感,曾经只是人类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如今却因科技的发达而愈加显著。我们活在一个社交网络无处不在的世界里,表面上看似与世界紧密相连,实际上,我们却可能从未如此孤独。无论是在线交流还是虚拟世界的社交互动,都无法替代面对面交流中那份温暖和真实的情感。这或许是个警钟,提醒我们重新审视自己与科技的关系。科技本应服务于人类,而不是让我们迷失在虚拟世界中。我们需要在生活中找到一种平衡,既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又不忘记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和连接。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科技不会停止进步,而我们作为个体,也不能停止反思。或许,下次当我们在地铁上遇到类似的情况时,可以试着摘下耳机,放下手机,给身边的人一个微笑,或者给予简单的帮助。有时候,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举动,能够让这个智能世界变得不那么冷漠,也让彼此的孤独感减轻一点点。
7月前
8月前
8月前
以前读琼瑶小说,我会开心地惦着你;现在看到琼瑶两个字,我却只能忧伤地想念你。想念得深深切切的那种,丝丝无奈,又能牵动食指尖微痛的那种…… 小时候我是家里的报童,每天负责派送离家约一公里以内的订户。因为自小体弱多病,也不会骑脚踏车,妈妈就让我负责以步行能胜任的派报范围。再远的订户都由大姐和小妹负责。 你就住离我家隔一条横街的石砖屋。在我眼中,我们这个小渔村能住上石砖屋的都是富有人家,屋里屋外都是亮丽滑溜的地砖,甚至屋外的墙面都铺满小方块小方块蓝白相间的瓷砖。多有气质的房子,像你——黑白掺杂及颈的发丝,总那么干净利落地搭配着你娴雅的衣装和温婉的笑容,像每天清晨开在晨光下的风雨兰,优雅中渗透淡淡忧伤的气质。 妈妈每天就拿着一叠约十来份的报纸往我左手臂搁,我左手就顺势把报纸往胸口揽紧,欢快地开始我清晨派报的路线。每抵达一家订户,我就用右手从左手臂抽一份报纸往订户门窗里塞。 记得那个没有晨曦的清晨,天色特别阴沉,感觉就要下雨了。我加快脚步,抵达横街一户住家式赌馆时,我老远就看到你正探出头朝我的方向望,看到我的身影,你笑着把身子跨出门口向我招招手,我也开心地奔向你家,还没到就迫不及待抽出你订阅的《生活报》,像接力赛选手准备传棒那样向你跑去。 “我怕下雨了,你来不及把琼瑶送来!”你笑盈盈地接过报纸说。 “今天的情节一定让你吓一跳!”我故作神秘微喘地回答。 忘年之友一起追看琼瑶小说 “你不要透露,我自己看!”看到你每次穷追琼瑶连载小说的紧张模样,我总有读后逢知已的喜悦。我是背着妈妈偷偷追看《生活报》里的琼瑶小说的。一次交流,我们知道了彼此都是琼瑶迷,几乎每天见面都会分享前一天剧情的感受和对主角爱情故事的期待。我们隔着一大截的年龄鸿沟,却能因为琼瑶而侃侃而谈。你比我妈妈还年长,几乎是和我妈同个时代的人,听妈妈说你们的年代女生都没得上学,你告诉我,你是靠阅读报章学习中文的,和我妈妈一样,都是靠自学识字。可是怎么观念就差了一大截呢?妈妈不让我看琼瑶,说这种言情小说会荼毒小孩思想。我就是喜欢琼瑶优美浪漫的文笔,还偷偷地用本子抄下小说中让我动容的优美文字。我一直深信琼瑶是我日后中文创作的磐石。 如果你还活着,我会和你分享我后来获奖的每一篇小说和我出版的少儿小说,我们惺惺相惜的画面会有多美好。你是我童年最珍贵的忘年之交,我们都爱中文,爱阅报,爱琼瑶…… 噩耗传来那天,我放学回来,听到妈妈和邻居忧伤地说着你的不幸——你在都门旅游时遭遇车祸,魂归天国。 当时我小六,小小的心实在不懂得如何承载这样措手不及的悲伤和死亡,只能躲在楼上房间,背着所有人偷偷饮泣。 你从我所有的清晨走了,我的童年才读懂了孤独。 每天把待续故事送去你家,你殷殷的期待是我清晨最强的动力。失去心灵共鸣的忘年之交,我朴实的童年拼图因此多了块孤独的碎片。 望着窗外绵绵的晨雨,思绪突然倒带,想你了,我童年的老朋友。
8月前
自退休以来,就深居简出,偶尔朋友相约茶聚,闲聊间,朋友问:老呆在家里,不无聊孤独吗?我笑答:“不会啦,每天可做的事可多了,晨跑、看书读报、做家务、观看电视节目、学书法、回简讯……哈,除去约7小时的睡眠,可算是善用剩余的时间了。” 我和老伴都喜欢背诵唐诗宋词。有个时期,各自分别背熟唐诗后,清晨睁眼后第一件事就由我朗诵,他手捧《唐诗三百首》,随时纠正我的错误,后来,我无意间读到徐志摩诗选《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于是开始暂时放下古诗词,倾向于新诗。老伴却对〈再别康桥〉〈偶然〉等和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都兴趣缺缺,仍坚持不懈地把《唐诗三百首》翻阅得破烂不堪,也把其中不少名篇背得滚瓜烂熟。再后来,我由于一大早就到住家附近的大草场晨跑,我俩才不再每天而是偶尔一起吟诗作乐。 无法晨跑就背唐诗吧 今早骤雨突降,无法晨跑。“我们背唐诗吧。”老伴说道。“好呀,我很喜欢李白的其中一首五言古律,却一时想不起了。”“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他停口了,我却惊喜若狂地叫道:“对,对,就是这首!”于是,两人又开始像以往那样,我背诵,他手持《唐诗三百首 》。 背诵李白〈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我既喜欢又熟悉的这一首,我竟忘了大部分,重背第二次时,“欢言得所憩,美酒……”我又接不下去了,随意脱口而出“美酒加咖啡”,结果两人笑翻天了。 听了7点的电台新闻广播后,他叫我背诵〈长恨歌〉。我润了润喉,虽没信心却也开始朗呀诵的,欸,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Belakang, ”老伴一字提示。我顿时忍俊不禁,两人相视大笑。我更笑得屈着双腿,按着腹部,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后宫……佳丽三千人……”语音刚落,两人又笑得前仰后合。结果,我把接下来的诗句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说大笑20分钟等于慢跑半小时,姑且勿论其真实与否,被骤雨困在家的我已大笑了约5分钟,虽未达到平日晨跑的标准,却也乐开怀。 斗胆借用徐梵澄的名言作结吧:孤独与余,未之有也。
10月前
昨晚我又梦见了那条隧道。 梦见隧道这件事是从三个星期前发生的。一条神秘的公路,可以非常确定的是我从未到访这神秘的公路。其实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公路,只是公路上没有任何的车辆和行人,总是感觉古怪。不过这些都发生在梦境里,如果梦里有太多的人事物,对记忆反倒是一种负担。 上网翻找了各种梦见隧道的资料,有的说是对性的渴望,有的说是心底深处的秘密可能会泄露,还有说会很快恋爱的──各种理论。到底自己是属于哪一个呢?我也不清楚,可能一个都不是。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何峰。在学校里何峰和我最熟络了。我和他最熟络,他几乎跟任何人都非常熟络。他总能在人与人之间那细小的间隙里找到话题,长得高且帅,认识他的这四年里他和四位女孩交往过──这是我所知道的,还有我不知道的女孩──也没听过任何人对他有批评。何峰对隧道大感兴趣,吩咐我下一次梦见隧道一定要走进去探险。他总是对任何事情充满热情,就像一颗太阳,我甚至怀疑他的心脏是靠核聚变跳动的。我对梦境里的隧道感到恐惧,害怕进去后就永恒地陷入梦的泥沼,无法挣脱。 回家后我一直在考虑何峰的提议,那也是我唯一从外界得到的提议。我反复思考,就像在开国会,不断说服自己下一次梦见隧道时要走进去,同时又不断反驳这项提议。到了晚餐时间我依然下不了决定。 我一脸忧愁地坐在饭桌前,可能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这副模样,所以父母和姐姐也从未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家里我总是感到不平衡,因为父母会询问许多姐姐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姐姐也会分享好多的趣事。姐姐的朋友父母几乎都认识,还有各种别名,如:长马尾、西瓜头、阿虎等等。而我的朋友父母和姐姐一概不认识。听着姐姐分享今天体育课发生的趣事,他们的笑声仿佛与我无关,他们自顾自地说,那些话题为晚餐增加了调味料,而我却吃得索然无味。 “这盘也帮忙洗一洗吧。”母亲指一指空了的蓝色盘子,继续听姐姐的故事。我拿起自己的空盘子和蓝色盘子到厨房清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水喉流出来的水比平时格外冰冷,厨房也显得比平时暗黑了一点,感觉自己就置身在蜘蛛的体内。蓝色的盘子我最后才清洗。我用着百洁布大力刷边缘的黑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颗黑点就像盘子的一部分,无法洗脱。我再挤出一点柠檬味的洗碗剂,将它看作敌人大力清刷,那黑点依然没有消失。我放弃了。适时放弃也是活着的道理之一。 走到饭桌父母和姐姐还在谈着校园故事,那位叫阿虎的今天好像被告白了,母亲急着探听接下来的发展,父亲脸带笑意看着姐姐的侧脸默默听着,我回到房间锁上门,戴上耳机,听着艾拉·费兹洁拉演唱的〈彩虹之上〉(Over the Rainbow)仰卧在床上,继续思考何峰的提议。 “昨晚有梦见隧道吗?”何峰第二天到校便马上跑来问我,我说没有,他显得有点失望,我对于他的失望感到抱歉。我不敢告诉他我还没决定是否真的要进入那条隧道,更不敢告诉他我害怕进入后永远无法出来,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懦弱而感到可惜。“没关系,下次梦见隧道记得要进去哦!可能会像爱丽丝那样进入到一个仙境,又或是现代的桃花源。不觉得很酷吗?现代人为了逃避现实的纷扰而逃到梦境世界建立一个和谐的王国,多希望我能代替你梦见隧道啊!” 何峰说多希望能代替我,梦见那条令我心生恐惧的隧道。 我决定了,我要踏入那条隧道,哪怕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也不想隧道成为何峰一辈子感到惋惜的事情。 几天后我又梦见了隧道。隧道的周围和之前一样,哪怕多一滴露珠都没有,乌鸦的影子也没有。我犹豫片刻,最后决定走进去。 梦境的可怕和现实的可怕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差别。如果就这样死去,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每往前一步都感觉自己越勇敢,原本让我心生恐惧的隧道,现在我正准备进入它体内一探究竟。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终于进到隧道里了。隧道外已完全看不见我的身影。隧道里的温度较低,但不至于需要穿羽绒外套。里面一片黑暗,我想这和盲人的世界是一样的,我伸手胡乱挥,希望能打中些什么。停下脚步,不远处好像听见水滴声,就像洗手盆没转紧滴漏出的水滴声。只有悲伤的人才能听见这么细小的声音。 我往水滴声方向前行,这时已经没有恐惧。深入探索恐惧时我们就战胜了恐惧,但我们依旧无法战胜悲伤。即使将悲伤解剖,我们得到的只有更悲伤的悲伤。悲伤的本质是让我们感受生命吧,我想。这条原本让我感到恐惧的隧道虽然对我已经不再有恐惧感,但安静得能听见水滴声和暗黑的环境却像蜡烛般点亮被埋葬得比石油还底下的悲伤。我渐渐发抖。 醒来了。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到学校,但因为进入隧道的缘故我起得比平时还晚,已经早上11点32分了,我走到客厅,没有人在。父母已经出外工作,在这资本主义的社会努力赚钱,十多年前的爱情故事在婚后变质,到底组建家庭摧毁了多少爱情故事呢?应该像绵羊的毛一样多。姐姐也出门了,可能和闺蜜去玩,也可能是和男朋友一起,无论是和谁,都改变不了现在家里剩我一个的事实。不过我并不介意自己一个人,可以大声播放音乐的时刻就只有独自在家的时刻。 洗完澡后我从橱柜拿出奶油意大利酱烹煮,然后剪开包装水煮意大利面,播放尾崎丰的专辑《17岁的地图》。尾崎丰的声音代替了呐喊,我的郁闷透过尾崎丰的歌声产生化学反应,消失不见了。意大利面煮得刚刚好,不难吃也不特别好吃。刚刚好的一切就是幸福了,无法再强求什么。 中午我听完了一个摇滚专辑,看了一部诺兰的电影,读了海明威的《太阳依旧升起》,生活就是这样。如果要问幸福吗?还过得去,现在还无需工作赚钱,等到那时期生活也许是一个烧破了洞的饭锅。 姐姐是和男朋友出门,而且今晚不回来,母亲回来后告诉我的。“姐姐今晚不回来睡,那我也不煮晚餐了,订外卖吧。”当晚我吃了肯德基的汉堡,喝了雪碧。晚餐后继续阅读《太阳依旧升起》,到了11点就准备入睡。今晚还会不会梦到隧道呢?如果有手电筒该有多好啊。我这样想着慢慢沉入梦境,醒来时我深处黑暗之中,手上握着一只手电筒。 看来这梦境是像游戏机一样会自动保存进度,我昨天已经进入了隧道所以这次就在隧道里出现。我开启手电筒照四周,依然是暗黑的一片,只有黑暗被照亮而已。“滴”,水滴声又出现了,这次更大声,我继续不断往前走。空气逐渐变得寒冷,隧道里该不会藏了一座冰山吧?然后我就照到了一座雪白色的墙。向上照亮,才发现真是一座冰山。 隧道里有一座冰山,简直就和哆啦A梦的百宝袋没差别吧。我摸了摸冰山的表面,手差点就黏在上面。手掌的表面已经红透,就像熟透的苹果。冰山非常壮观,就像希腊的神像一样壮观。我确定了水滴声是从这里发出的,冰山正慢慢融化,不知道冰山里有没有宝藏?可能是一只袋鼠。我可没看过真正的袋鼠哦。 就在我想着冰山里可能有一只袋鼠时听见了人声,不过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喂,叫你呢!”我抬头看,一个穿着白色羽绒外套的男孩手拿着一把字镐对着我呼喊。“你在这里干嘛呢?这里很危险哦!”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该回应什么呢?你好吗?还是继续听他的发问再想如何回答呢?他摇了摇头就跳了下来到我面前。好身手。我暗自在心里赞叹道。 “你在这里干嘛呢?” “不知道。” “你怎么进来的?” “走着进来的。” “从哪里来的?” “现实。” 他抓了一下头,好像在烦恼什么,然后就带我上去冰山了。“待在这里下面很危险哦,一不小心可能被滚落下来的大冰块砸到,或者被住在这的怪物抓来吃也说不定。不过是不是真的会被吃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会被抓。”他的解说搭配着夸张的手势。现在仔细看,虽然样子有14、15岁少年的模样,但高度看起来就像10岁的孩童。 “你是谁啊?”我看着他说。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这里是我的地盘呢,你怎么来的呢?” “不是说了吗,走进来的。从很远的外面走进来的。”我用左手食指指着隧道入口。隧道这种东西,都是直直的,不是前面就是后面了。 “好吧。”他有点不耐烦地回答。 “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住在这里吗?” “差不多。我在工作,就在这座了不起的冰山工作。” “工作?”这个世界还真的存在许多我所不知道的工作呢。 “对,用这个。”他挥了挥手上的十字镐“把坏的冰块给敲碎。” “坏的冰块?”好的冰块应该是泉水冰冻而成,坏的冰块是自来水冰冻而成,大概是这样的二分法吧。 “冰块如何分好坏呢?”我接着问。 “看颜色啊,这里的冰块都非常表面,因为这里已经是最深入的地方了,所有东西都变得非常表面了。只要是黑色的冰块,就是坏的冰块。不是弄脏的黑色,而是真的黑色──无法洗脱的那种黑色。” “为什么会有黑色的冰块?”我像极了爱发问的同学。 “因为伤心总是难免的。”他貌似看懂了我的疑虑,接着说:“这里是主人最深层的地方,主人是谁我也不懂,我只懂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把主人的冰山给保护好,然后清光所有的黑色冰块。黑色冰块代表了主人正在伤心。” “你说这里是最深处的地方,没有比这更深了吗?把冰块砸碎了不是有比冰块更深层的物质存在吗?” “的确有比冰块更深层的存在,但不需要砸碎冰块啊。是要有多悲伤才要把已经是悲伤的黑色冰块再砸碎只为了找到更深层意义的悲伤呢?谁会这么做呢?这么做的人最后应该都选择自尽了吧。” “那,你说比冰块更深层的东西,是什么呢?” “黑暗里的怪物。” “所以冰块就不是‘最深层’的东西了。” “不,冰块的确是最深层的,那只怪物是能够吞噬最深层的东西。它不是意义上的怪物,是一种类似黑洞的东西,但不是黑洞,因为它有形态。总之,大概就是这种的存在,难以想像的。黑暗里的怪物就是超越想像的存在。只有在面对难以想像的悲伤时怪物才会把这里的一切都吞噬。” 难以想像的。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凿冰少年吗?” “不。请叫我繁花少年。” “这个名字有意义吗?” “介于有意义和没有意义之间。在两者之间像蝌蚪那样游泳。” 有时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难以想像的。 在冰山上思考时忽然醒了,拿起手机看时间──早晨6:18。 今天是星期日不需要到学校。起床梳洗后到桌前写起梦见的内容──不变的隧道外、黑暗的隧道内、水滴声、忽然出现的手电筒、繁花少年、黑暗里的怪物、隧道里的冰山、黑色的冰块、主人、最深层的、难以想像的──我只写了这些字。梦的内容和数学公式一样,很快就会从记忆里溜走,怎么抓也抓不住,歇斯底里哭喊也没用。总有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存在。 周日要怎么生活?全世界的周日都长得一样,但每个人都活得不一样。我吃了超级市场买的面包,喝了冷冻橙汁然后看书。这样显得非常空虚,像电钻在心脏钻穿一个洞让鲜血流尽,那个洞显得非常黑暗空虚的那种黑暗。我赶快伸懒腰想要驱散这种空虚感,但不久直穿心脏的空虚感又回来了。(待续) 相关文章: 赵佳浩/隧道·繁花少年· 最后心通往之处(下) 【AI文学实验】棋子/情节小说与 Bing AI DALL.E3 * 毛紫蒨/蒸汽 傅采杏/松动(上) 傅采杏/松动(下)
12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