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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油小生

1月前
散文集主要分为两大辑,就像一场足球赛的上下半场。上半场,牛油小生先行将球回传到自己的禁区,从切身的成长经历开始聊起。毕竟,每个高光的运动家,终归只是平凡人;而每个平凡人,都有一个运动魂。 马来西亚在2024年奥运再度冲金失败。如果要为文学、体育、革命、爱情找一个共性的话,那便是它们皆属于“美丽失败者”。拿督李宗伟自传题作《败者为王》,一个充满矛盾的组词——败者何以成王?那是因为当我们谈及体育,总是有成绩以外的运动精神与故事值得一再追述。 体育竞技离不开评论与旁述,无论是赋予羽毛球温柔音声的Gillian Clark,抑或是体育版的诸位专栏作者,他们大都能以广博的知识与冷门数据,扩展观众的视野,兼及场外的人情,而不仅仅止于竞技场上的风云。身兼体育记者与专业作家,牛油小生的新书《写给未来情人的足球指南》是熔铸文学与体育的一次尝试。 散文集主要分为两大辑,就像一场足球赛的上下半场。上半场,牛油小生先行将球回传到自己的禁区,从切身的成长经历开始聊起。毕竟,每个高光的运动家,终归只是平凡人;而每个平凡人,都有一个运动魂。那个只能踢宝特瓶、可乐罐子、廉价足球的孩子,不也是你和我的缩影——那个买不起专业足球,却梦想踢出香蕉球的中产家庭黄毛小子。 皮球最后长传到中年时期的作者脚下,他却开始犹豫,反思自己已经不再是小时候强出风头的“Tamak 仔”,而是不想扛起胜负关键,凡事都成烫手山芋的社会人士。江山代有才人出,传奇球星的退场,与己身际遇、成长蜕变并列,相映成往昔不再的时光展幅。 常有人谓:“政治归政治,体育归体育。”然而,中文“运动”一词早就说明宿命——它既是sport,也是推动社会议程的movement——牛油小生以1936年纳粹主办的柏林奥运会为例,引用桑塔格、巴贝尔等哲学家之名句,辩证奥林匹克精神如何与纳粹元素相通。 用文字突破庸俗体制 时间来到下半场,牛油小生的文章大都短小精悍,就像Tiki-Taka频繁短传的进攻风格,想要借文字突破的,即是庸众的肤浅认知、各种约定俗成、甚至是碾压人性的体制。触及种族骚乱,牛油小生借国球羽毛球扣连大时代与小人物的命运:“政客把历史的诠释当作羽球,杀来杀去,充满敌意,从不在意羽毛脱落,弄坏了就换一个……” 特别喜欢书中〈Last Play〉一文,以“线”作为意象,形容体育规则的确立、挑战与打破。巴黎奥运会的开幕礼因为邀请变性人表演引致保守派的诟病,但别忘了“运动”永远都在追求进步。当有人想要以界线排除特定群体,这种行径,又和伊朗禁止女性入场观赏球赛的做法有何不同? 牛油小生从体育竞技的胜负,刨出更深的历史脉络与个人情怀。一本只写体育的书到底有什么好读的?它让我们读到体坛的“挑衅——报复”的赋格式结构、宿命论的死死钳制、关键时刻的胜败转折、巨大苦难前的迎难而上、历史的巧合与循环往复,凡此种种,岂非文学一直也想要穷尽的主题? 相关文章: 【马华读立国】王晋恒 / 留住记忆却留不住味道的美食书写 王晋恒/《高潮医生》一个保守社会的性启蒙
1月前
这是6部札实的文学作品。有3部或者可以称之为“创伤叙述”的小说, 其中有环绕于513事件和合艾和平协议的,另一部作品则未有特定事件。另有科幻小说等小说集,诗集。 许多作品都有着Covid-19的大背景(有一部分是戒严),在这样的氛围下,特别显示了主人翁孤独的心灵。 要如何决定评选标准?我在《蒙面战纪》(p.122 )读到:“一般人会偏向完整性高的物体。但在特定情况下,人会偏好独特性多于完整性。”这么来说评选标准应该是合宜的,但事实上一般和特定往往也是难分轩轾。我个人的选择不易。 ☉ 海凡《雨林的背影》 描述马共游击队的森林山村战斗生活,以及恍若李伯大梦般的结束,理想面对历史与现实的大叙述。 小说以和平协议签订的“新时代”开始,今昔交替,两个时代间的矛盾,逐个显现,很具张力。在现实生活,选村管委上,“新时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凌驾老同志所代表的忠诚、坚定……(p.59);在心灵上“草绿色的军服脱下了,我是谁?和平协议公布了,我又是谁?”(p.132)“我们是不是也不合时宜?”(p.139)现实主义文学出发,小说的技艺札实。    写景写情的功夫高深,写密林气象万千(第二章第一节p.75),写大河气势磅礴(第二章第二节p.83),而在写景之中,融入了男女脚色的情愫。第二章第三节末段(p91-92)灵芝夜思,缠绵矛盾,借景借物拟情,都是高明之笔。 ☉ 牛油小生 《那些进化了的,以及……》 相当精准的时代风景猎人。Covid-19时期的见证,或是又一个爱在瘟疫蔓延时? 用字灵活聪慧,对话生动。 对各种动物有着抵死的喜爱与认知,无论是比喻或是直接变形深入拟人化,都显示出作者对之的认识。更重要的是终究要指涉到人的世界,那他的人文与文字的理解和使用真正是出入自如了。 而对物事的繁复与细致描绘,可说是充分发挥了“小美”的境界。 ☉ 龚万辉 《人工少女》 虽然大部分的小说广泛来说都是时间的故事,但《人工少女》是如此的用力经营于时间与回忆。在各种时间的断片里,有着神秘的空间,遭欺凌的受伤者可能和不可能的遮护所。那些脚色都想变身成另外的人,或者让自己从人群中消失,总之,是要躲到背光的另一面去。 人生许多决定性的时光就在那里,命定了似的。时间如此无情,想要暂停或快转的期望终究不能改变什么。各种手机、电玩、动漫、充气娃娃(性爱玩偶)、组屋、城市、废墟、地底的深渊、雨林、荒废的游乐园……撑起了1980年代以来的欲望、伤悲、歧视、不能理解、禁锢、失落的童年与青春、传说、(走出来或走不出来的)梦境、远去的革命……以微微的奇幻笔法,回望一部悲观的徒然的终将消解的生命史。 因为是徒然吧,文字和叙述都呈现了哀伤的调子。   小说里有一段文字:“所以,那其实只是以一种时光倒退的方向,倒转了亿万年间不断诞生和消亡的整个地球生物史?”(p.230-231)用来参照这部小说也适合。 ☉ 贺淑芳 《蜕》 那些被政治蒙蔽的创伤,被政治叙述的历史要如何发掘?显然有一种方式是用小说。作者设定了许多罹难者的家族以及后人,甚至另一方的脚色,叙述他们艰难的,失去希望的生活,也叙述他们“如常的”继续生存的日子。“我自己应该对所有的创伤敬畏。创伤有我为了安全而剖挖封锁冻结的形状,创伤就是容器,它召唤一个人进来我生命。”(p.241)这一段在小说里未必对应到题旨的叙述,似乎可以注解整部作品。 穿越几个世代的华人庶民生活,写得至为生动,戏班生活那一大段也是精采万分。或说有些情节会不会太离主轴?作者在后记里说了:“对事件的诠释不统一、驳杂,甚至不和谐,带来繁复,最是自然不过。”(p.297) ☉ 周若涛 《蒙面战纪》 辑一的〈蒙面战纪〉有着香港的模本,现实性较强。 辑二,〈星光缓慢〉和〈先知〉组成的中篇(?)比较丰富完整可观。 影像,虚拟,情感,实体的触感……谈组织,谈自由,谈宰制,谈占星,谈人在制度里的对应……几乎是一道道哲学的、物理学的、美学的以及其他种种问题的提出,而以历史及未来的经验和想像来呈现。时而有诗般的语言。 向未知的想像,永远是科学或艺术创作的主轴。“一个永世追逐的幻影,让人脱离当下现实,像处身零重力状态而被磨得形销骨瘦。”(p.148)科幻世界如此,文学世界亦然。 在这本小说的篇章里,几乎所有的科学都是为人心服务的,以文学的字句。“……相信我,光速虽是绝对,但人心能凌驾其上。“(p.157) 许多篇章,或者说这部小说集都在讨论人的极限,人类的极限,然而,主人翁都在怀念着永远的、失去的童年。仿佛电影《大国民》(Citizen Kane)里的“玫瑰蓓蕾”(Rosebud)。        ☉ 吕育陶 《一个人的都市》 虽然诗人在后记自承这部诗集因Covid-19使人们的封城独居而启动并增加了他对科技改变人们生活的诗作,同时也有诗人一贯以诗对政治的发言,但诗人毕竟是不受约束的: p.39〈小诗〉诗小却具重量。诗人从“轻阅读  浅写作  微感动  伪艺术”“小确幸……小情小爱……”流动到“……千百座银河系  一幅亿万光年史前的星空”。 应该可以说明诗心的无限。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会议记录】得奖作品获评审一致肯定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王润华/完整呈现马华文学的突破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韩敬群/致力走出独特的艺术路径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陈雨航/难以取舍的独特性与完整性
2月前
海外华语文学因为题材的独特性以及艺术的高水准已经成为当代汉语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不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近10年来,马来西亚华语文学异军突起,当之无愧地成为海外华语文学的亮点与骄傲。李永平、张贵兴、黄锦树等大家独具风格的创作,挟带着热带雨林的潮湿溽热、野蛮生长的奇观与生气,让人耳目一新。张贵兴的《野猪渡河》、黄锦树的《雨》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就大陆文坛来看,黎紫书是近几年最成功的马华作家,甚至可以称为现象级作家。她的长篇小说《流俗地》2021年出版,几乎横扫大陆所有榜单,销售也早已超过十几万册。豆瓣上它的评分稳定在9.2分,这是有2万多人参与打分的结果,是了不起的成绩,“想读”也将近8万人。黎紫书以她对锡都怡保普通底层民众生活的关切与深入观察,设身处地地同情同感,以她对写作艺术“一个字都不肯懈怠”的精神给汉语文学带来一部可以称得上经典的作品。 上述几位大家都是花踪文学奖的获奖大户,这也可以证明花踪文学奖已经成为华语文学世界的一个重要奖项,不但力度十足地奖掖了马来西亚本土的华语写作,也是代表华语文学创作水准的一个风向标。 本届花踪马华文学大奖进入终评阶段的6部作品从21部作品中脱颖而出,说明它们各自具有不俗的实力。6部作品包括3部长篇小说,2部短篇小说集,1部诗集。题材不同,但这些作品都表现出以下两个共同点:一是它们都深深烙印着马来西亚社会近几十年尤其是近4年(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急剧变化的历史,历史作用于个人挥之不去的影响,以及作者的思考。其中尤其有两个事件是作家们深切关注的:1969年的五一三事件及新冠疫情全球大暴发。其二是作者们都致力于在艺术上走出自己独特的路径,树立自己的创作个性。 巧的是,贺淑芳的《蜕》刚刚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而在2023年7月份,作家东西已经把龚万辉的《人工少女》推荐给我。这也可以看出马华作家在扩大自己文学影响力、开拓作品文学市场方面的努力。 龚万辉的《人工少女》其实可以看做几个少年的成长小说。他们的成长伴随着时代与社会的急剧变化,因此具有这一代青少年特有的成长迷思。城市是容器,故乡是容器,而记忆是最大的容器。这些容器把人们装进来,塑造成不同的形状。在这样的塑形过程中,人的主体性被消解无形。作品的结构很精致巧妙,人物的故事如回响,发声于此,响应于彼,形成圆融的闭环。 贺淑芳的《蜕》其实写的就是五一三事件的PTSD(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蜕皮原来会致命。能够成功完成蜕皮的,就会啜吸旧皮上的汁液。”可见走出历史阴影之难。文学固然不是历史,但文学可以通过书写历史中个人的命运,提供丰富而有意味的细节让历史“活化”。 《雨林的背影》写马共的生活与战斗。也许因为类似的书写在大陆屡见不鲜,有时不免让人有些恍惚,有时空倒错之感。看到其中不时穿插出现的大陆某个时期流行的图书、革命歌曲,还是感到很亲切的。也许从艺术上看,作品还是显得“实”了一些。 两部短篇小说,《那些进化了的,以及……》让我想到黎紫书所说她早年为了获奖,往往会在技巧上下足工夫。而炫技可能产生的一个缺点是忽略了内容准确而有效的表达。《蒙面战纪》是一部科幻小说集,感觉作者还是更看重表达自己的观念,而科幻的特点不是特别突出。 《一个人的都市》是一部诗集。作者有饱满的政治情怀,也许是他过于直白的政治表达影响了诗歌的“隐秀”美学。“失踪的飞行器依旧失踪,迷航的国家继续迷航”,这个句子让人印象深刻。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会议记录】得奖作品获评审一致肯定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王润华/完整呈现马华文学的突破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韩敬群/致力走出独特的艺术路径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陈雨航/难以取舍的独特性与完整性
2月前
这次马华文学大奖决审的著作,共有6本。5本小说:3本长篇小说:海凡《雨林的背影》、龚万辉《人工少女》、贺淑芳《蜕》;2本小说集:牛油小生《那些进化了的,以及……》、周若涛《蒙面战纪》;一本诗集:吕育陶《一个人的都市》。6本杰著,相当完整地呈现马华文学当前突破性的变化,引领文学因应社会文化、科技、人类与人工智慧的突变,产生惊人的新书写。今天呈现给大家,说明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给世界华文文学的发展、启发、鼓励,创造新的作品,又一次带来惊喜。 ☉ 吕育陶《一个人的都市》 吕育陶的诗集《一个人的都市》继承文学的抒情与叙事,以爆炸性的语言与意象,思考与书写了马来西亚及全球人类社会环境、文化、心灵的复杂情境。对以后诗的艺术,将会造成极大的挑战。 ☉ 周若涛《蒙面战纪》 周若涛《蒙面战纪》是一部极端创新超越的小说。龚万辉的推荐序引导读者去了解这部作品:若我们相信一草一木之中有诗意,我亦愿意相信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之中有诗意……而科幻小说这样的类型文本,恰好就是一种可以把科学理论和人类情感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的创作方式。 《蒙面战纪》即是一次漂亮的示范——科幻小说家凝望宇宙而期望破译生命的意义,一如在微小的光子之中看见爱情的模样。 读完〈蒙面战纪〉、〈花要怎样开无人能决定 〉,读者惊醒这是植根马华特殊的多元种族与文化社会的华文科幻小说,也是作者诗人与小说家的魔幻艺术。 ☉ 牛油小生《那些进化了的,以及……》 《那些进化了的,以及……》大胆又细心地把散文、童话叙事、小说故事打造成新的小说艺术。他诗意化各种动物的隐喻,变化成人类的历史、记忆、情欲的符号。他用新的语言把人类新的生存状况写下。南洋最年轻一代的典型文学越界创造。 ☉ 贺淑芳《蜕》 1969年513是马来西亚的重大社会议题,太多人以大叙述来重现这个受伤的国度。贺淑芳很技巧地以小叙述(作者所说的“小写”),借用作家黄琦旺所说,通过往返窄巷日常生活中的他者的自己发声。 这就是经过严密封禁,有着众多讨论与诠释后,513的蜕变。 ☉ 龚万辉《人工少女》 龚万辉的《人工少女》,处处都有传统的科幻小说、漫画、童话、传说的碎片。虚构与真实交错,各种叙事与时序交替,故事情节模糊又清晰——一位逃亡的父亲,一位人工创造的女儿、尝试生育屡屡失败的夫妻,不安于自己性别的少年,他们走进12个房间追逐与迷失,即魔幻、科幻、真实虚构,是我们的后现代社会生活,使读者唤起电脑游戏、线上直播、cosplay、偶像秀的视觉世界。 这样的勉强归类为科幻小说的作品,挑战我们对小说,甚至文学的定义。也挑战什么是人类生活道德的定义。 ☉ 海凡《雨林的背影》 热带雨林提供取之不尽的人类社会生活所需的资源,如经济医药植物与矿藏、水源,绿化等等,在马来西亚山脉边缘埋藏着各种矿藏,如锡矿、铜铁等,其旷野更盛产世界作家取之不尽的文学题材,提供作家完成数之不尽的诺贝尔文学奖杰作,如康拉德的《黑暗的心》、奈保尔的《大河湾》 。海凡《雨林的背影》就是继承世界热带雨林的小说书写的传统。他也是继承东南亚反殖民战争、被压制的马共文学书写。时间的美学距离,现代文学的新传统,使到海凡冷却了反殖民的口号、土地与民族的悲愤为艺术。 《雨林的背影》颠覆了传统马共大书写,放弃政治大叙述,学习文化书写的小事件、小叙述,他写雨林的背影,放弃描绘雨林的正面。东南亚,尤其印尼、泰马丛林小径上的落叶、热带山野奇怪的植物生态,孤单饥饿的马共游击队员寻找食物的生活,建构另一部反殖民、最后的马共历史。这是上个世纪东南亚一部后马共热带丛林书写,再涂上冷战的色彩,赤道阳光的油画。 相关文章: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会议记录】得奖作品获评审一致肯定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王润华/完整呈现马华文学的突破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韩敬群/致力走出独特的艺术路径 【花踪17.马华文学大奖决审评委报告】陈雨航/难以取舍的独特性与完整性
2月前
都说文学奖的影响力江河日下,但月有阴晴圆缺本就是极其自然的事。趁它仍有余光,我们来天马行空一番,看看文学奖还有什么可能吧。本期【文艺春秋】请来五位文学创作者集思广益,谈谈文学奖的新模样。谁知道呢?没准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这玩意又可以继续热闹些日子…… 【问:文艺春秋  /  答:牛油】 01 巴黎奥运打破传统,将开幕典礼移出体育馆。你觉得,文学奖颁奖典礼不在剧院或礼堂办的话,还能在哪里进行? 可能可以在新山游神的时候一起办,得奖人上神轿,大家摇一摇,大吉大利。 02 文学奖不评文学作品(文章)的话,还能评比什么? 总不能比哪个作家颜值最高、服装最特别(你以为MET Gala咩),文学奖还是要以文字为基础,或许可以比谁的作品无沉闷、最不按牌理出牌、最毒舌、最温柔、最鸡汤、最文艺、最接地气、最趋炎附势、最政治正确、最挑战体制、最敢触碰3R敏感带……差不多就是文学之最大比拼吧。 03 早一步策划、最后一分钟行动、看准时机不早不晚地出手。以上这三种写作态度,哪一种对得文学奖最有帮助? 如果用篮球来比喻,我不喜欢零秒出手,因为零秒出手往往被绝杀的是自己。 04 不需考虑可能性的话,你的梦幻文学奖评审名单是怎样的?有哪些组别?谁当评审? 这个太难了啦……只好请芙莉莲抽离地评价,再请她把得奖作品带到千年后的世界,然后她会在某天发现,其实落选的某一篇比较好。 05 现今的文学奖还需增加什么元素,来让它不在影像洪流威胁中苟延残喘……哦不,是立地成佛……啊抱歉,是至少不再节节败退? 也许就给读者一点参与感吧,比如举办现场的马华文学大奖决审五本书内容相关之百万大赢家,或文学名句名段子的命运之轮,总而言之,是要让读者阅读的同时也有赢奖的机会。或奖掖推广文学的优质书评、booktok、podcast、YouTube频道等等。 又,与其增加类型文学竞赛项目,不如增设“文学marketing标案奖”,拿一笔钱出来,让有志者发挥创意,得奖者直接执行,为文学装上行销的翅膀。 06 如果你有一个神奇的大喇叭,可以对世界上著名的文学奖呛一句话,而这句话会被全世界的文学创作者放在心上,你会呛什么? 要选就选最大的:“诺贝尔文学奖呀,你要记住,全世界最好的作品,你还没读到。” 相关文章: 【特辑.非常文学奖】王修捷/创作者别互相瞧不起! 【特辑.非常文学奖】牛油/全世界最好的作品,你还没读到! 【特辑.非常文学奖】疯木圣上/我要喝很醉! 【特辑.非常文学奖】孙靖斐/先刷掉比AI创作更油腻的作品! 【特辑.非常文学奖】吴健闻/想看文学演绎奖可以玩多尽!
3月前
回南大听讲座的路上读完《神熵之岛》。 诗人吴怀晨在后记里谈到他从南投横越台湾到花莲的山路探险,童年埔里Kaxabu族外婆讲给他听的山林神话,鹿野忠雄的登高笔记,以及921大地震的种种……的时候,我坐在双层巴士179号,从先驱路转入南洋道,进入南洋大学的遗骸,南洋理工大学借尸还魂的躯干,车身震荡,注意力稍稍离开书页,右手边那条我大学时代走过无数次的绿色丘陵有盖走道竟已被掏空,架起高架桥水泥柱,鬼手把一切都翻成泥黄,列车就快驶入校园了,一种现代性愿景,到时候,要出入岛屿西侧边陲的南大校区就再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了,那时解封疫情,旅游业复兴,游览车车队驶入南大校园观光,走的不再是坦克当年驶入的路径,打卡的却是同样的历史,在籍学生受不了游客骚扰,最后校方规定旅游团必先注册,等到日后列车开进校园,又是另一种风景了吧。 南大位处边陲,读大学那阵,住宿舍,懒得出门,远离新加坡国际大都会的繁华绚丽,静守在自己安逸的小小世界,打电玩看动漫办校园活动,自在生态中一如校园里偶尔会出现的马来穿山甲,摇头摆尾地在最后的乐园里迷醉,安分地做一只濒临绝种的动物,最近也才发现,原来新加坡禁绝盗猎,热心复育,穿山甲的生活过得还不错,数量攀升,经常被路人拍摄到腼腆的可爱模样。 真不知道地铁工程会怎样影响南大校园周遭自然生态,那些野猪家庭、猕猴会到什么地方撒野,那些难以名状的昆虫蜘蛛又会在哪里筑巢织网?但等到完工那一天,以新加坡的效率,美丽花圃、豪华公园的造景,又将覆盖那些曾被破坏的物景吧,到时候,这块失落之地又将被国际媒体誉为全球自然与城市结合的完美样板,在全球宜居城市排名又添几分。 高海拔雄山峻岭的台湾岛与柔波似平缓丘陵的新加坡有什么可比性?南岛语族、华人移民、西方与日本殖民、从热战到冷战、城市化、新兴民族意识、意识形态对立、夹在国际强权之间……似乎也不是不可比的,也许这座岛国也可以依样画葫芦,临摹一首神伤之岛,让那些马来黑熊、马来虎、麝香猫、庞蒂雅娜、巨乳奶奶、拿督公、大二爷伯、齐天大圣、九天玄女围着莱佛士花,谛听罗摩衍那、种姓制度、梵音、共产乌托邦和圣诞老人,在清真寺堂晚祷声伴奏中迷乱而熵,混沌不可名状。 买这本书是在台北国际书展,印刻白亮亮的展摊,额满兑送我两张书签,小小温馨。那天台北还是暖呼呼的天气,我穿一件短袖牛仔外套,凑了这场繁体中文阅读嘉年华的热闹,妄想自己也是世界华文写作的一员,渴慕着认同,期待被重视,却找不到一个别人应该读你的理由。B在台上谈起311东日本大地震海啸发生后那几天,我们初次见面,刚好到东京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被安排在早稻田大学教师公寓留宿,而他男友惊喜登场,我把主人房让给他们,B津津乐道,我却贫嘴说你难道忘了是你们把我赶出宿舍了吗?虚构一场大地震后凄冷东京街头流浪记。其实当时的细节我全忘了,只记得余震很大,我在报告的时候大楼都在撼摇,一如我们在新加坡收集学生问卷调查发现他们已经不读村上春树时的心灵震荡,会后几天总是盯着手机资讯,却还心存侥幸,以为可以到河口湖欣赏富士山美景,直到新闻报导公路遭余震波及关闭,我才急忙忙赶到机场过夜,换机票提早回家。 对谈的沙龙位置靠近厕所,路过厕所、有点好奇的人群善意坐下充场给我打气,台湾人的温暖撑着我直到走出世贸一馆,向晚的天才开始变化,由优雅的J领路下走到初次见面的X投资的地下酒吧,竟越走越说不出话,天气一下子降到冰点似,生理机制把所有能量都燃烧给我御寒,脑子一片空白。J请老公给我带一件外套,我摇摇头,说什么只要喝一杯就好,最后何止一杯?续杯再续杯,天南地北聊,心底却担心隔天离开台北要到花莲玩,海风自广袤太平洋来,我这个热带傻子准备的衣装肯定不够用了吧,果然,更兼雨水飘飘,冷得刺骨,脚趾头都麻木了,只好赶紧在花莲大街随便买一套衣服御寒。 懒惰策划,随便上网订了太鲁阁峡谷一日游行程,我这个无可救药的平凡游客,看清水断涯,走沙卡礑步道、九曲洞、燕子口,跟着导游先生在天险里赶鸭子,节奏有点太快,全来不及欣赏,直到结束台湾之旅回到新马,读到大地震消息,一对新加坡夫妻疑似失踪在沙卡礑五间店峡谷深处,我才意识到命运何其弄人,我不久前曾踏足见证的那鬼斧神工,在地壳颤动的刹那,成为其他人命运黑暗转折的瞬间,我躲过了一劫,庆幸之余,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远方的灾异与他人的不幸,只能追踪救灾的新闻,看那读那接连几天IG故事,险象环生的地震场景,狂踩油门倒退避开落石风暴的轿车,幸运躲进石棚底下前后土崩瓦解粉尘一片迷茫只能不断爆粗惊恐的司机,摇晃的高架桥,倾倒的大厦与奋力救援的队伍……或许台湾岛与新加坡岛最大的差异,就在于地壳的舞动与静止,日常生活居安思危的确切与想像之别。 一边读《神熵之岛》一边唤起匆匆花莲之旅的种种,那几天我就住在宁静美仑溪畔的一间民宿,吃附近颇有名的花枝米粉、炸鸡排,喝台湾啤酒,雨中逛节约街的白水商号,隔天雨樵懒人书店店长又把我引到时光二手书店入手与《一袋米要扛几楼》异曲同工的《伊欧涅斯柯戏剧选集》集读到里头那篇“秃头女高音”,现实原不过走音的世界观,噗嗤一笑。那两天还认识了写写字采编学堂有意思的杂志书,以及一趟因为东北季风而不得不取消的赏鲸航程。也许是因为花莲的美,或孤独旅程的遗憾,或这本诗集自带的特殊魔力,我一股劲来就是特别想给我带的几个学生专栏作者推这新创的神话,安排一场读书会,却在南洋岛国大雨轰隆的星期六下午发现,对于17到20出头的他们而言,直排繁体是攀爬阅读的第一道障碍,台湾原住民文化又是另一层膈,更兼不习惯长诗,读起来相当吃力。我才意识到我的天真,三四十年前华语普及的岛国新加坡曾习以为常的直排繁体阅读,在政策震荡之后,已是覆巢之下。幸存的雏鸟面对简体横向的世界,前提无非中国巨大市场的功利,以及一点点的慎终追远。 新加坡华语文逐渐被遥远大陆统一的今天,纽西兰被新西兰取代,电单车取代摩托车,被镇守下来的,只剩下巴刹、巴士和德士司机一些日常词语了。 诗集第58章,莎曼珊南岛语回赠课,“mata”是眼睛,其实马来语“mata”亦然,眼睛,复数“mata-mata”就成了警察,很多的眼睛,监视。动力火车节目上谈新马经验,“jalan”“lima”的排湾族语与马来语通,指“路”和“五”,认真调研,通用词单一定更长。 1955年成立的南洋大学,曾把境内马路以中国地名命名,就像蒋介石的台北地理实验,但校园大楼用的却是马来亚州属名称,天真的双重认同。渴望马来亚独立的新加坡华人,战后热情学习马来语,南大出现杨贵谊等年轻人刻苦自学,编出一套又一套华-马与马-华字典,可惜理想的马来西亚婚姻仅维持两年便在种族关系紧张中缘灭,独立的新加坡,失去马来亚的南大,最后被合并,遗址留给南洋理工大学,道路易名,大楼均以阿拉伯数字与罗马字母拼贴。在那场尴尬的读书会,我眼前的新加坡华人少年少女,再也不能理解南岛语族之间在语言上的关联了,而在马来西亚受过教育再到新加坡生活的人才不经意发现,他们比许多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还要新加坡。 “Makan angin”,我对学生们说,“吃风”就是兜风、出去玩的意思。 我喜欢这种使用身体去感受的词汇。 或“kacau”,张贵兴老师《鳄眼晨曦》写云落人祭鳄鱼时说:“大伯公鱼 ,我没有轧交你,你也不要轧交我……”那“轧交”就是骚扰的意思,你不惹我我不惹你,马来语本意混乱,马来西亚国家马来语参考中心字典条目下例句好有趣,什么“pemimpin-pemimpin Perikatan menenteramkan keadaan kacau di Singapura”,意思说某个联合组织平息了新加坡的混乱局面,读了有种恶趣味的即视感,其实反讽马来西亚混乱的自身,也颇能点出新马之间暧昧情仇,前任总爱偷偷取笑你。 熵,热力学第二运动定律,倾向于无序之平衡,混沌,不正是“轧交”之美吗? 闽南语“莫”加马来语“kacau”再加个我,曾是多少人的口头禅,如今新加坡日常语言中的“轧交”也早已被“sabo”给替代。 ——英语“sabotage”,搞破坏。 吴怀晨在书中提到“返来做番”的概念,那是一种失去身分后的重拾与重构,我向那五对年轻的眼睛分享,最近新加坡不就有一群年轻人在拯救方言吗?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因为失去而必须追索、重造,在各自的神熵之岛,创造自己的神话。 创造神话,是排他而独善自身,还是认肯世事变迁的适应与交融,我更倾向于后者,不要害怕身分的混沌暧昧,哪怕过程必然艰辛。 179号巴士绕行南大校园一圈,离校前会经过我曾经住过的7号宿舍,那时住了两年,偶尔会借用厨房煮咖哩鸡或辣沙幼米粉请同学吃,考试周不想读书还经常拿个篮球到宿舍旁那残旧的篮球场投篮纾压,没什么了不起的记忆,我却老爱说我是7号宿舍的人,无可救药。如今人去楼空,静静望着泛岛快速公路,等待被拆解重建,毕竟那条快速公路也曾经是南大的校地,只不过被征用,才贯穿自己原来的身体,至于建校时最早的山门,正版南大牌坊v1.0,多少年来被孤立在公路的另一端,黯然作为一段不愉快历史的纪念碑。 相关文章: 牛油/牛油的联想 牛油小生/Last Play 牛油小生/无猜(上)
6月前
牛油小生曾在某次访谈中自认只有小说的形式能容纳他“四不像”的创作风格。《那》融入了大量的神话、生物学、哲学、甚至是心理测试,以达致作者的美学企图。 “美化一场战争的途径,就是把主角汰换成动物,任浑然野性驱策,原始野蛮行径就成了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真理……”牛油小生短篇小说集《那些进化了的,以及……》这句话,可以为整本小说定调。人类是万物之灵,或许已是进化论中最强大最完美的形态,虽言拥有思想,却犹保存着(或许说从未曾摆脱)动物性,使得我们分分钟异化成动物。 这样的说法始终具有“人类至上”的意味,事实上,人类其实比动物还残暴。作者在〈神话起源〉中提到“人类才会专挑物种里最健康精壮的来吃吧,这是一种霸权的象征。”大自然的弱肉强食是为了生存,而人类的杀戮具有精神扭曲式的快感。小说以这个角度出发,写就了许多人与动物交替转化形态的奇篇。特别喜欢〈茧〉为读者设置的剧场。3个工友攀上吊塔抗议无良雇主的剥削,小说折映了旁观者的平庸之恶,回顾其他国度曾上演的欺凌现象,并以极具黑色幽默的画面收尾——有人在众人的围观中成为跳来跳去的猴子,有的被安全绳索吊着,成了一个安静的茧。 霍耐特·阿克塞尔认为,理智的、客观的采取他者的视角看待人,忽略他者的情感,才会造成“物化”现象。人工智能时代下,人的物化难道终将恶化且无可回避?〈维贞玛丽〉的“我”在全新时代找不到工作,打算“出租子宫”。人工智能生冷地为她的子宫进行价值分析——“我”因为性格焦虑,又持无政府主义而被评为C级。“我”竟然心怀感恩,喜极而泣;人工智能则从这件事“学会了”何谓“喜极而泣”。小说既揭示了理性至上的社会之情感阙如,又讽喻了社会信用体系的霸权。 牛油小生曾在某次访谈中自认只有小说的形式能容纳他“四不像”的创作风格。《那》融入了大量的神话、生物学、哲学、甚至是心理测试,以达致作者的美学企图。每个短篇之前附有龚万辉奇幻风格的插画和一小段有关某生物的传说,有些过于奇诡,甚至叫人难以分清真伪,我私下反倒希望,有些传说是作者的杜撰,自甘被他的才智幽了一默。 《那》的篇章都具有寓言形式。有所寓意寄托的象征体系,难辨虚实的事件,展示人与动物互相转换之可能,无论是现实世界里,还是文学意义之上的。比如〈变形记〉一反笛卡尔machina animata认为动物都是机器之说法,赋予小说中的蛙一股声音。有情的蛙最后却还是难逃被球蟒恩将仇报的下场。〈“拯救人类,拯救猫”〉是末日幻想(post-apocalyptic)的虚构作品,表现小说人物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后,潜入风筝博物馆,尝试回溯往昔时光的空虚与失落。〈蝴蝶〉的时间设定在MCO时期,小说中的女同志,受困于物理条件和心理障碍;而她向往的远方,是空间的,也是无法逆转的时间。 作者在后记中提到这本小说总是终结在奇怪的地方。善始善终,牛油小生从来不吃这套。故事没有结局,所以一直延伸,就像人类的进化、退化、异化、物化正值进行式,谁都不知道结局将如何打开,省略号之后等待我们的是哪些不可思议的宿命…… 相关文章: 牛油小生/无猜(上) 牛油小生/无猜(中) 牛油小生/无猜(下)
7月前
11月前
就快进入中年,还如此中二,中二着美。 对此脱脂牛奶,我欲下跪,想起爱情已经死了很久。 干,那些脂肪到底是去了哪里呢?也许早已转换成牛油——想像一种剧烈的离心运动,拌搅着一桶又一桶鲜榨牛奶,发狂旋转如正负电子围绕着原子核,颤动直到脂肪告别奶水,所谓油水分离。 将脱离奶水的脂肪聚合起来,冷却,加盐,加香料,再捏塑成你所希望的形状吧—— 一块风味独酿的牛油就这样诞生了。 但且慢,牛油,是新马一带的叫法(其实香港也这样称呼它),可惜这种命名有一种致命弱点:我们用牛修饰了油,一种偏正关系,它因而受限于牛。事实是任何高脂奶水都能制作butter,以此类推,得出羊油、骆驼油、草泥马油等。那猪奶制成的butter呢?遗憾的是,“猪油”早被占领了呀!于是我们就有了生活在海里的dolphin为“海豚”但生活在淡水的dolphin却无法称之为“河豚”的尴尬了——命名总有先后,而这种先后总归是历史偶然之产物,语言学所谓约定俗成,遗憾无以名状。 总之,一件事物的诞生及其命名,是不讲道理的。 又,中国泛称butter为黄油,其实有点玩臭,偷懒,浮于表面(这又何尝不是油的特质?),但也可以用来概括植物性人造黄油(“人造黄油”这个名词却又不包含人类母乳制成的,更吊诡的是:难道牛油不是人造的吗?那是一种畜牧的结果),或许台湾以奶油命名似乎更合情理:它来自奶水,来自哺乳动物,是一种乳制品。 语言具备概括性与排他性。 (音乐响起:“语言没有标准性,只有地方性——”) 试想想,当绿问渡边:“你有多喜欢我?” 渡边少华说:“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部都融化成黄油。” 渡边明珠说:“全世界丛林里的老虎全都溶解成奶油那么喜欢。” 渡边小生说:“世界上所有森林里的老虎都变成牛油那样喜欢。” 绿会选择谁? 综上分析,我只能说黄油、奶油的爱都太泛滥了,企图把太多事物包括其中,还是牛油比较专一。 (把XX包括在外。) MYCAT警告:失去树林和猎物,野生马来亚虎剩下不到150只了! 一如牛奶里的脂肪变少了,离心运动再剧烈,能得到的牛油也就有限。 新闻报导话望生接连发生老虎袭击人类的事件,专家说森林里的野猪得了非洲猪瘟死光光,老虎失去主要猎物,只好冒险走入油棕园走入村庄。 也许这就是小Samba邂逅老虎的原因之一。 金黄色的孟加拉虎。 故事发生在印度。 小Samba说:“求求你不要吃我!” 小Samba把新衣服给了老虎少华,把新鞋子给了老虎明珠,再把新雨伞给了老虎小生。三只老虎各自得意,竟看彼此不爽起来,追啊跑啊绕圈圈,神奇的离心力把它们全部化作牛油,被小Samba他爸爸收回家里,妈妈就用这些老虎搅成的牛油烘蛋糕。 (还是要说“虎油”?Who you?边个啊——) 多么有趣的故事,可某时期偏偏有人批评小Samba的黑人形象种族歧视。那如今野生老虎濒临绝种,我们可不可以怪武松,喝那么多酒干嘛啦! 可是绿才不管那么多。 一般读者如我收集了渡边的老虎牌牛油(虎油虎油腻),做糕点,炒corn flakes,烤曲奇饼干,煎磨菇,和意大利面,当然也还可以炒南洋咖啡,用甜甜的炼奶搅拌出带油的咖啡香,刺激我们的中枢神经,冲上云霄,忘记爵士乐,忘记酒,在炎炎潮湿的赤道上懒散,遥想法兰西卢昂主教座堂15世纪末贩卖大斋节牛油食用特权,赚了一大笔,盖出一栋哥特式牛油塔来;或是西藏当年文成公主嫁来了,藏人雕了一座绝美佛像庆贺,遗憾天冷没有鲜花,只好利用酥油(好的,高原上牦牛奶制成的,我们竟又称之为酥油)雕出花朵奉献,那是酥油花工艺的混沌初开——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后来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梦见鲜花秘宝遍布的仙境,梦醒后率领僧众用酥油花造梦,繁花似锦,壮观夺目,从此藏人借酥油花供佛,世界缤纷多彩油光发亮。对藏人而言,从奶水到酥油,再从固体融化成油,每个型态都代表一种精神领域,脂肪脱离奶水颇有解脱的涵义,从固体转变成液体,不也可视为自由的象征?故有日本白隐禅师曾用“酥法”,想像酥油由头顶浇灌至脚趾头,沁润全身,净化心灵,他说,经常修炼对肠胃特别好,肠胃好,身心愉悦,健康成长,正能量发散辐射,酥油式的天人合一。 酥油还可以阻隔空气、防氧化、消炎——一种隐喻:消除邪魔。古人若有外伤,涂抹一点蜜糖或酥油(我偏偏就要涂牛油!),可以隔绝空气,减少感染风险,但现在没有人这样做了啦,喷酒精消毒,OK绷,但泡牛奶浴倒还是有滴。 不过,牛油还是吃进肚子的好。 “Buak-gu-you”阿嬷悦耳的潮州音洒在涂了牛油的面包上仿佛砂糖。从冰箱拿出来的缘故,牛油很硬,不好切,经常就故意切厚一点,绵密的口感加上砂糖的脆爽,幸福的爆竹便在准备上学的小屁孩口腔里劈啪响起来,我一直觉得这种配搭比牛油加加椰厉害。 一如新马之间的牛肉面与辣沙战争,口味这种事其实无绝对,不要像Yooks与Zooks两国人民那样,因为牛油的吃法,竟成了世仇。 “牛油应该涂在吐司上!” “牛油应该涂在吐司下!” 如何涂抹牛油的意识形态战争引发武器竞赛,毁灭性战争一触即发。 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喝杯咖啡好好吃个牛油面包? 苏斯博士发出喟叹:“搅动牛乳必生出乳酪,紧压鼻子必压出血来,激起怒气必产生纷争。”(圣经箴言30:33) 战争、血与牛油,当然选择牛油啦! “Make butter, not war! ” 造出纯净的牛油,恭迎奎师那,那蓝皮肤的调皮小黑天,从七彩斑斓的挂历插画蹑手蹑脚出来,机灵的大眼睛,可爱的小肚子,古灵精怪溜进厨房,馋嘴地打开冰箱,翻出那新鲜制成的金条,退去油纸,吃得满嘴油香。 蓝皮肤、小红唇加上黄牛油,红黄蓝三原色,还有什么比这个画面更神圣的吗? 犯案现场,冰箱没关好,油纸丢满地,牧牛女们好生气,想要骂他又不忍心,曾经有人把小黑天这惯犯绑了起来,其他牧牛女见了心软,把小黑天救出来,埋怨那施刑的恶婆娘,安慰着喂小黑天吃更多牛油。 其实奎师那偷的不是油,而是心。 (怎么的,好似贾宝玉?) 因为爱没有道理。 相关文章: 牛油小生/变形记(上) 牛油小生/Last Play 牛油小生/To be,or not to be
12月前
1年前
牛油小生/无猜(中) 前文提要:黑妹的眼睛却离不开那个白衣人,她跟天天说,那人的眼睛是蓝色的。红毛鬼!天天装得很懂似,但黑妹很快指出,那人一头黑长发,就跟翠兰阿姨一样。 明珠嫂见陈天天和黑妹在人群中瞎晃,叫住两人。大热天,进来给你们糖水吃。明珠嫂的木板屋就在阿明家斜对角,门前班兰叶一丛叠一丛,比黑妹还高。斑兰叶味道真香,黑妹堵塞的鼻子一下子就通了。明珠嫂指着斑兰叶说,马来人拿这个做糕点,可好吃了。甜吗?甜死人的甜叻。 吃过糖水,两人在板屋里一闷,愣愣地靠着彼此打盹。黑妹的白日梦里,碰到的一切都是温温热热的,在她面前是好大一棵红毛丹树,她爬了老半天才终于够着一串红彤彤熟透透看起来甜得不得了的红毛丹,掰开了竟也还温温的。她想说好甜好好吃,但身边已经没人了,她又陷入了熟悉的孤独。她看见森林、洞穴、居无定所。她感觉这棵树好高,低头探,地面上只有几个黑点,是人吗?太高了,她不敢动弹。该怎么下去?一只云豹躲在枝桠间,金色眼睛和迷人的斑纹慢慢显现,黑妹只能一点一点退撤,齿颊仍是红毛丹留下的甜腻滋味,黑妹舔了舔唇,一瞬间忘了眼前的危机。云豹发动攻击,黑妹从树梢坠落,跌了好久好久,她看见树上吊着一口口棺木,其实就是一片片木板上盛着人体,数不清的云豹从巨大的红毛丹树树冠中现形,犀利的眼神聚焦在黑妹身上,她才想起,爬树的时候,闻到浓浓的尿骚。 坠地时太阳已经落山,黑妹从陈天天的肚脐眼滑下来。睁眼看陈天天也正瞧着她,正饶有兴味地看,好像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奇怪的事情,突然感觉胸口有点痛。明珠嫂问他们吃不吃饭,天天低声说“去拔鸡毛”,黑妹揉揉眼,点点头,看着天天的身子变小,简单跟明珠嫂道了声谢,连忙跟上。 围着阿明家的人早散了。天天把头探进天公龛,除了几个金漆的字、一个湿答答的香炉,还有几沓濡湿的鸡粪。母鸡没有回到鸡寮,见天天靠近,振翅跳了起来,比白天的时候紧张。天天第一扑落空,母鸡摇着屁股窜进屋里,黑妹想喊住天天,却已来不及,只好跟着一起进了黑抹抹刚死过人的屋子。 “抓到了!快来帮忙拔毛!只要翅膀上的就好。” 老太婆会不会变成飞天女鬼呢?黑妹想。她突然有股冲动想问陈天天,为什么都是女鬼?男人死了会变成什么?都怪林聪明编造那些鬼故事来吓唬人,黑妹心想,这个问题应该问他才对。黑暗中那鸡眼泛青光。黑妹印象中雨林的夜晚树上都是眼睛,一个高大的身影牵着她穿过空气潮湿混浊的地带,踏过小溪,可是无论黑妹怎么喊,他都不应。那只粗大的手暖呼呼的,握起来特别舒服,黑妹努力回忆那人的长相,却怎么也拼揍不起来。 只有满树云豹的注视。 树上都是眼睛,河边好多萤火虫,闪啊闪,仿佛一切都是梦。 母鸡悲伤地呻吟着,黑妹拔了四五根羽毛,开始于心不忍。“拔了会再长回来吗?”“还是杀了吃掉?”黑妹“唉哟”一声,母鸡遁入黑暗。还是会飞的呀,黑妹心想,手上却传来微微刺辣感,赶紧吮吮指头。“流血了?”“小意思。”“等球王黄秉璇回来,我带你去见他!”“他是谁?”“他刚赢了全英赛单打冠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义兴路那所大房子就是他家啊!”“义兴路在哪里?”“唉,你真的什么都不懂!等我带你去。这鸡毛好,明天我们试球先。” 可惜隔天试不了球。陈天天捧着刚做好的羽毛球,等了半天都不见黑妹踪影。翠兰阿姨说黑妹发高烧,吃什么都吐出来,问他们昨天做了什么,天天只说看热闹吃糖水,省略了偷鸡毛的部分,他想把那记忆占为己有。天天把羽毛球留在黑妹家,隔一天再过来,黑妹已经被马三牛送到中央医院去了。 被诅咒的死人屋,只有濒死的人才会进医院,陈天天握着球拍,感觉一口气喘不过来。 黑妹模模糊糊看见一对蓝色眼睛,胸口被一块硬邦邦冷痒痒的东西由左到右摩挲,感觉很奇怪,同时又明白那东西没有敌意,突然好想笑。鼓胀的耳膜隐约听见两个人在说话,内容是什么,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她的感官掉进了浆糊。黑妹想说话弄个明白,意识却如开出去的羽球,突然被一阵怪风吹歪。 醒来的时候,翠兰阿姨在她身旁织东西。家里桌上、柜子上都有她的杰作。翠兰阿姨说过,她是在日本人占领时期跟一群妇女学来的手艺,学会了之后做了什么却又没有说明。翠兰放下织棒,摸摸黑妹的头,再找来护士,给黑妹量体温,检查点滴,最后蓝眼人穿着白衣服像天鹅一样出现。 “阿妹,你得了鼠尿病喔。”蓝眼人吐出黑妹听得懂的语言,黑妹笃定她绝对不是天天嘴里的红毛人。她的眉毛也是黑的,睫毛翘翘的,白白的皮肤,撑起整个漂亮脸蛋的鼻子则是黑妹见过最直最挺的。 黑妹从没见过如此分明的脸。 “为什么你有蓝色的眼睛?” 蓝眼人微笑:“也许是因为我从海里出生的关系。” “我的眼睛颜色比较接近泥土,所以我是泥土里出生的。” 翠兰心里一震。蓝眼人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纹,接着说:“你以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女人。” “他们都叫我‘黑鬼’‘番仔’。” “你知道吗?你的嘴唇是心型的。我所见过的华人马来人,嘴都是心型的。” 黑妹眉开眼笑,像一头刚睡醒的猫,伸了懒腰就想往外跑,才发现手上连着一条管子。蓝眼人说还要输液两天,黑妹就把输液架当拐杖,在病房里走走看看,逛她的大观园。她从左算到右,一共34个女人躺在病床上,却忘了加上自己。她上学了吗?还没有呢。应该要上学的,蓝眼人对翠兰发出了敕令。 百叶窗的外头可以眺望柔佛海峡,海面被正午的太阳刷得银亮,好似富裕人家新房子顶上崭新的锌板,把光和热通通卸掉。 这是黑妹第一次看见海,她不是在山里,就是被铁篱笆围在新村里。她小小的心暗暗赌咒,蓝眼人一定是个妖怪。鬼是人变的,她是海里出生,妖怪是自然万物的产物。黑妹想啊,正因为海的辽阔,蓝眼人才会拥有如此桀骜又威严的气质。怎样才会变成一个好女人呢?她看着耐心坐在床边织东西的翠兰阿姨,病房这么闷,隔壁的大婶伊伊呃呃呻吟不停,房间另一端那个包着脚踝的妹妹大哭大闹,苗条的护士从一张病床跳到另一张病床,翠兰阿姨又是怎样才能保持这安静的姿态? 黑妹要到许久以后才把问题问出口,那时候翠兰会告诉她:“当你听过轰炸机在头顶飞来飞去,当你饿到空手刨土吃生木薯四周虫鸣像土崩一样把你掩埋,当你珍惜的人在你面前消失而你只能把哭声吞进肚子的时候,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关系了。” 病愈后黑妹才从陈天天的嘴里知道,林聪明也得了鼠尿病,阿明家两老得的也是鼠尿病。在她住院的那几天,蓝眼人曾拜访新村,挨家挨户看诊,嘱咐了很多,大家都很喜欢她。 “为什么会生病?”“我阿爸说一定是山老鼠带来了老鼠病!”“你有见过他们进村子里来吗?”“不知道,阿爸说,总之不要乱吃东西……”黑妹打断天天:“不管了,黄秉璇什么时候来?”“明年游神!”“那快点教我打球!我要打败他才行!” 相关文章: 牛油小生/无猜(上) 牛油小生/无猜(中)  
2年前
牛油小生/无猜(上) 前文提要:黑女孩爽朗地奔向河岸,捡起一截肠子,套进右手食指,跳起舞来,竟扯出一条彩带翩翩。 ● 阿明家从此大门深锁。 街坊不敢多事,大家只管把那只残存半截的山老鼠叫作刘星,一颗殒落的灾星,从此不提阿明。 阿明家两老最后一次露面,是在马三牛与翠兰的婚宴。新人敬酒的时候,一对璧人举杯对着两老连声“感谢赏脸出席”,阿明他妈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红纸,有气没力地塞到翠兰手里,哈一口气,孱弱地说不出话来。新人醉醺醺,以为是自己听不清,满脸堆笑,随便敷衍几声,又到了下一张圆桌去,重复敬酒与敷衍的戏。 婚宴那天,元天庙口摆了二十几张大圆桌,桌桌有鸡有鱼有猪,张耀明油光满面,嚼着自己猪寮那头小公猪的腿,炫耀他家养的肥瘦适中,又骚又好看,最适合大日子。吃肉当然配酒,张耀明趁着酒气吹嘘起鬼子的武士刀,那家伙当真锐利,轻轻一挥就把猪公劈成两半,人的脖子那么薄,怎么承受得了那利刃?你说我现在杀猪都想什么?就都把猪头当鬼子,一开始真好像报了什么深仇大恨,久了还是心底凉凉的。平日这些猪吃喝拉撒都我照顾,见我来争着蹭我的脚,其实杀了我也不忍心的。打仗的时候那些鬼子怎么下得了手?他们就不是人。也有没那么凶恶的啦,另一个才说,就被一桌人嘘,霎时吵得不可开交,没注意到,一个黑女孩正领着几个街坊小男生,拐出庙尾,向丛林进发,一边走还一边闹:“去找飞天女鬼啰!” 日正当中,几个小孩大摇大摆走过北门铁闸,守门的见是小孩,一身轻便也没有阻拦。虽说大白天,但树林还是越走越黑,“马来女鬼最爱吃小孩了!”“有个美女生了胎死婴,发了狂,飞入树丛,变成猫头鹰!”“整颗头来回转3圈!”“不!是5圈!”几个月来,黑女孩语言学得快,脚步更快,瞬速把裤子暗袋里马三牛交给她的小纸团丢进胶杯里。林聪明跟丢了有点慌,难道又被鬼婆婆掳走?“黑妹!黑妹!”陈天天也扯着嗓子喊起来,突然一团东西从眼前飞过,拖着长长软软的须,难道是飞天女鬼的颗头颅!惊恐中又一个飞来,4个小男生吓得紧闭眼,在腐叶铺盖、湿软的林地上闷声踢跶,仿佛脚边点了鞭炮。 林聪明最先发现那一颗颗头颅原来是鱼尾蕨结成形状诡异的花串,一头怒火烧了起来,胸中萌起不可思议的冲动,循着前方女孩笑声追去。他们3个男生硬把黑妹按在一株相思树粗大的树身,大黑蚂蚁在树皮上行军,仿佛树的脉动,整座森林骚动不安。林聪明把鱼尾蕨花串摆到黑妹头顶,哈哈大笑,“你才是女鬼,黑不溜丢的女鬼头!”“马三牛说,你爸才是鬼!咕噜咕噜——”黑妹模拟猫头鹰的低语,树林深处传来神秘的答复,林聪明手一松,黑妹趁势扑倒,两人扭打一团。陈天天双手垂下,显得犹豫不决,另外一对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男孩,4只手交叉胸前只管看热闹,幸灾乐祸,热烈助威。陈天天看得出黑妹出拳踢腿多少有点门道,专打林聪明关节,只可惜林聪明身高体大,他已不是几年前山洞里那瘦弱的小鬼了。林聪明脚一勾,顺势翻身坐到黑妹身上。黑妹佯装屈辱大哭,鼻子挺得高高的,林聪明感觉身子一热,条件反射凑到黑妹脸上,竟亲了一下。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有黑妹最先动脚,踢开林聪明,抓起一把烂泥,硬塞到林聪明才刚得逞的臭嘴里。两人继续缠斗,挣扎间把林聪明裤头带子给扯断了,小男孩露出刚长了点毛的东西,在阴影中起了变化。林聪明吐口唾沫,抹抹嘴,“屌”了一声,扑上前硬扯黑妹裤子报复,一个小纸团掉了出来。林聪明上前抢,黑妹赶紧一脚踩扁。这时身后雷霆万钧一句“发什么神经!”陈天天一脚踢歪林聪明瘦逼吧的屁股,拉起黑妹赶紧撤退。 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妹竟然边走边哭,陈天天心中大奇,都叫你不要耍林聪明那滑头了。其实陈天天还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而黑妹担心的又是别的事。两人蹑手蹑脚回到快要结束的婚宴现场。 “你不要哭了啦。明天教你打羽毛球。” 黑妹擤擤鼻子问什么是羽毛球?“就是小鸟,”陈天天指着天,“嗯,不是。羽毛球就是流星飞来飞去。” 黑妹反驳,大白天哪来的流星? 陈天天理直气壮,大白天也有流星,只是天空太白太亮。 他从宴会桌底下偷了七八个啤酒瓶子,与黑妹合力,倒悬瓶口等待,最后的琼浆以泡沫的型态慢慢滴落杯底,最后得到的就只够一人一小口,却是那么新奇苦涩又甜蜜。 隔天陈天天信守诺言,拿着球拍出现。黑妹捏着羽球端详,就是软木塞插着十几根鸡毛,像毽子的亲戚,差点就要捏起来踢。陈天天一脸疼惜,高傲地警告说:“每根羽毛都修得一样高,毽子哪里比得上!”陈天天示范开球,软木塞从网格子中央弹射到半空,划出一声清脆的弧线,好好听,好听得像是某种暗示。黑妹兴致勃勃,羽球却一直被风摆布,路径曲折地跌在陈天天脚边。天天说林聪明发了高烧没去上学,黑妹假装没听见。天天说,以后不要再跟林聪明混一道了,黑妹轻轻地点头,却又说关你屁事。临走前,天天说,明天再教你接球,黑妹终于眉开眼笑。 明天不是上课日,黑妹从马三牛家一路追着蚱蜢、蜻蜓来到天天家门口。薄薄一层云裹着日头,天天正随父亲送报回来,见到黑妹,嘴巴兴奋地凑到她蜜糖色软软的耳畔:“今天不打球。我跟你说,街尾阿明家两老死翘翘了,我们现在去看。”黑妹心想明明前天还在吃喜酒,今天怎么就死了。陈天天猜到三分,紧张兮兮地:“被鬼杀死了啊。”整句话都是气音,黑妹搔了搔耳朵,眼睛发亮。 一路上都是流言,新村人心惶惶,说害怕的却又忍不住围到阿明家的木板屋去三八,一路上含羞草都缩了起来,好多小紫花被践踏得粉碎。阿明家早有短裤子警察驻守,这次不一样,还有一些白衣人进进出出。天天指着鸡寮,敞开着,看不见鸡蛋,几只母鸡在爬满含羞草的小庭院里徘徊,它们就不怕刺。一头公鸡飞上天公龛,木讷地四面张望。天天偷偷告诉黑妹,等人走光,他要去拔鸡毛。他从口袋摸出一个软木塞,一端削平,另一端已经磨得圆鼓鼓了,好像村尾小和尚的头。黑妹的眼睛却离不开那个白衣人,她跟天天说,那人的眼睛是蓝色的。红毛鬼!天天装得很懂似,但黑妹很快指出,那人一头黑长发,就跟翠兰阿姨一样。蓝眼睛就是红毛鬼,天天不肯就范。(4月7日续) 相关文章: 牛油小生/无猜(上)
2年前
战争结束数没几年马来亚又进入了紧急状态。当马三牛回到故乡,整理荒置已久的元天宫,秦琼尉迟恭仍威武捋须,眼神坚定,只是下身剥落形如游魂。屋簷青瓦早已破败,两条青龙也已逃走。马三牛走进庙堂,大香炉还插着满满的香梗,许是当年离开前最后祭祀的遗物。油尽灯枯,抬头通梁那气派的花条也已经失去光彩,八仙过海,并没有彰显神通,一场战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其实谁都明白其中道理,却仍愿意相信祈愿的神秘力量。龙槌还悬在半空,大钟却不见了,或许是被偷走变卖镕铸最后成了杀人武器吧,马三牛突然有此悲观想法。马三牛记得小时候最爱墙上泥塑,施公案的曲折离奇公正严明,还有二郎真君与三太子大显神威的故事,可惜现已残缺不全。才几年光景? 穿过天井,马三牛发现小柴房墙角底下多了一幅北斗七星阵图,每颗星都似由高手凭指力戳绘,入木三分。他按图索骥,翻开泥土,竟得一木盒,里头藏着一副无名头骨,恍惚间有奇异酒气从骷髅眼窝幽深处逸出。 马三牛感到一阵昏眩。 收拾旧物,离开元天宫,马三牛想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当一个农夫,当一个胶工,什么都行。 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卖号外新闻的小陈远远吆喝,马三牛探出头来才知道,英国钦差大臣亨利·葛尼在福隆港遇刺身亡,村中不少人拍手叫好。等到小陈走近,这个五短身材的大麻子脸才大呼小叫:炸弹轰爆了汽车,响声比日本人的空袭还厉害,大臣死无全尸。 哑子兴的名字在马三牛心头闪过。 养猪的张耀明声称在战时见过日本人抓走聋哑人士进行秘密实验。有人听说做实验至少能吃饱,想混水摸鱼被鬼子发现,鬼子在那人双耳各插一支铅笔,之后游移到那人身后,双手如大鹏展翅,掌心对准笔屁股,喝的一声拍进那人耳里,血水从耳鼻眼窝流出,呜呼倒地,任他慢慢死去。张耀明说,他见过一粗犷男人像野兽一样被锁在笼子里,一口咬定是哑子兴!马三牛想知道秘密实验的内容,张耀明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结结巴巴什么总之就是把他们变成类似野兽的特种部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就对了。 钦差大臣死后不知过了多久,村子被整顿,聚集了附近的许多华人,起了新的名字。 斑兰新村沿地不佬河而造,华人新村在左岸,另有马来村庄在右。区别就在左边有铁篱笆,右边自由自在。其实新村附近还没有共产党出没,算是白区,只是鳄鱼成患,传言几个小童在河边嬉戏时遭巨鳄衔走,从此无影无踪。更甚者绘声绘影,说是专拐小孩的“韩督跌跌”,有人说那鬼是老婆婆,有的说是美艳妇女,总之赤裸身子,挂着两颗大奶,犯事时要把小孩抓到奶子底下藏起来,难道你没听说过?这里本来就是马来人的地盘,马三牛思索着女鬼的形象,不知不觉怜惜起马大嫂,想起他和马元帅共享过的那对肥乳,那对被鬼子觊觎的,让他变成孤儿的肥乳。 新村居民听闻马元帅事迹后,请马三牛继承衣钵,毕竟村里不能没有一个给人寄托的所在。说也奇怪,在马三牛从老庙后院挖出头骨之后,父亲马元帅每夜都在梦中传授七星步步法。马三牛是读过书的新生代,他不相信七星步能有神秘召唤力量,试图解释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当鳄鱼开始吃人,人的肚子又饿得发慌之际,马三牛才意识到梦的真意,开始认真回忆父亲生前工作细节,重构小时候哑子兴忙忙碌碌的身影。 摆好架势试了几次,鬼神怎么也不肯显灵,马三牛感慨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继承的。直到翠兰妹子上门,求马三牛起乩,想探问阿明消息,事情才起了变化。翠兰想知道阿明走入森林以来为何迟迟没有消息。为此马三牛决定认真走一遍七星步,他调整呼吸,感觉一步比一步沉稳。只见他正襟危坐,在香炉边,脱口一种连他自己也闻所未闻的声音,吐出陌生的腔调,一边让妹子给他点烟,一边掐指算,脑袋晃啊晃,感觉就快咬到翠兰发热的耳朵,简单说了几个字。 睁开眼睛的时候,妹子仍哭个不停。马三牛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话,模仿起马元帅曾经的神情。翠兰哭软了,最后倒在马三牛身上,男人顷刻意识到,原来还是有些东西被继承了下来。 八月十五中秋节,马三牛整理祭坛,燃三炷清香,放慢呼吸,头一沉,仿佛灵魂出窍。明镜似的月儿映在地不佬河上,凑近一瞧,潋滟中浮现一颗小童头颅,面色苍白,五官僵硬,接着又是一个人头,再又一个……加起来正好建村以来失踪的新村孩童人数。马三牛想起父亲,想起鬼子斩杀市民后人头满地的情景,只见河面那几颗人头连成线,仿佛北斗七星图,渐渐登陆河滩。那庞然大物露出真身,一头黑色巨鳄,那些人头就长在巨兽背甲之上,情状可怖。马三牛听见小童哭喊织成痛苦和声,好似蜂群窜入耳蜗,嗡嗡作响。巨鳄步向森林阴影处,忽而一道闪光,斩下兽甲上的一颗头颅。一把蛇形短剑,悬系于苍老青龙木发散的枝枒上。巨兽一动,短剑便凌空挥斩,若有神助。孩童凄厉哭喊不断,一颗颗人头落地,巨鳄张嘴跃动,悲愤,滑稽,咆哮如响雷砲炸,马三牛昏眩欲呕,眼睛发黑。当一切归于静默,香已燃尽。 村民根据马三牛的线索,在河岸挖了陷阱,终于在冬至来临前逮到巨鳄。日头底下,那兽化成石像,一动不动,嘴边还有鸡毛,偶尔眼里喷射凶光。马三牛听见苦闷的喘息声,仿佛兽的呓语,蜡黄眼眸紧盯着马三牛不放。坑深十多英尺,底下布置了几十根削尖的竹筒,却无从伤及巨鳄一毫。村民无处下手,打算饿它几天再说。那天明珠嫂还特地煮了汤圆,香茅熬的糖水,又香又醇,由马三牛主持祭仪,再分给村民,讨些吉利。 季风期,河水湍急,是夜大雨,电闪雷鸣,一整晚动魄惊心,马三牛搂着翠兰妹子,恍恍惚惚,感叹一切发生太快。 隔天清早,小陈大呼小叫,把村民引到陷阱处,两个洋鬼子军官正指挥七八个马来兵在陷阱边工作。空气中飘着淡淡肉类焦香。小陈把他一早目睹的情景夸张演绎一遍,说是有山老鼠夜里不小心掉进陷阱。你想啊,那鳄鱼饿了好几天!挣扎间,山老鼠打算跟鳄鱼同归于尽,又或是鳄鱼不幸扯动手榴弹,总之昨晚雷轰轰的,其中一响,其实是手榴弹啦!闻者自由选择真相,有人调侃山老鼠太蠢,有人盛赞游击队铁铮铮汉子,也有人阿弥陀佛慈悲为怀,更有人担心这里会不会变成黑区,重兵驻扎,日夜盘查,但就是没有人敢向前查探。 马来兵只把半个人给拖拉出来,原来那厮腰以下没了,内脏也全都掉了出来,但那眉清目秀的脸蛋还相当清晰,左眼卧蚕有颗红豆大小的痣,仿佛有泪水从灰色眸子落下,许是雨水洗涤的缘故。翠兰沉默,琢磨了许久,再也忍不住,转头狂奔,马三牛猜到三分,一句准是吓坏了,向乡亲交代,赶紧追了过去。 “我并不知道鬼神说了些什么,”马三牛在地不佬河边找到翠兰,“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翠兰用力搧了三牛一记耳光,哭肿的脸加上动气时的表情好像桃子,真可爱,三牛想,但为了不让翠兰看见笑意,三牛一把将翠兰拥入怀里,“我永远都不会不告而别。我做你的牛,绝不去当什么山老鼠。” 翠兰挣扎不过,哭累了,一阵瘫软。其实那是营养匮乏的年代的一种病态。两人跌坐草丛,良久无语。马三牛盯着天上白云,随翠兰断断续续擤鼻子的可爱顿音变化,一会儿是虎,一会儿是山,一会儿又变成了鱼。马三牛还记得那个金色的下午,他拉着哑子兴在新甘光海岸领受的神迹,他一直没有告诉哑子兴他是如何发现那个秘密地点的,不过如今再怎么遗憾也已经不再重要,马三牛明白了什么叫成长,我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人了。 思绪变成海,变成树,变成花,变成虫子,马三牛也化作一条小虫蠕动,慢慢爬上翠兰柔软的身体,在野花的香气间,在野草的绒刺柔波里浪荡。马三牛的唇找到翠兰的唇,迫不及待南下她美丽的丘陵地带。登顶之际,马三牛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吓得泄了出来。哪来的石子?马三牛警戒起来。他一边护着翠兰,一边摸摸头顶,没有血,但肿了好大一包。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突而又一飞石打穿几根芒梗,不偏不倚,落在马三牛脚边。 马三牛循弹道望去,儿时回忆翻涌,水泊梁山,没羽箭张清。 “是哑子兴。”马三牛语调阴翳。 马三牛确保四下无人,拉着翠兰往深林进发,他知道他需要一个目击者,一个共犯。眼前,一个灰色身影,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仿佛传说中的短尾猿,敏捷地在树冠之间移动。 神猿把二人引到一座小石洞前,一声不响就隐遁深林,马三牛和翠兰在迷惘中听见洞里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女鬼我都不怕了,还会怕小鬼?马三牛壮着胆子探入石洞,只见几个小孩围着火堆玩耍,翠兰认出林家小弟林聪明,吃惊尖叫,洞里每个人都僵滞了3秒。 马三牛数一数,一边回忆梦中巨鳄背上的头颅,正好7个。 不,角落还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女孩,灰色眼眸,不发一语。 年纪最大的林聪明才9岁,怎么也说不清原委,总之他们存活了下来。林聪明指着女孩说,她是个哑巴,自豪地掏出一块银色怀表,孩子气地宣示:“这是我的战利品!” 黑女孩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迅捷地扑倒林聪明,快如闪电。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身手竟如此不凡,瞬间夺走怀表,嘴里尽是马三牛听不懂的语言,但那童稚的音调还是相当可爱。 原来她不是哑巴,马三牛想,也许是深林土番的小孩。他走过去安抚女孩,从前与哑子兴交流的肢体语言自然流淌,女孩似能明白,收敛神情,小心翼翼递出怀表,似是于她很宝贵的东西。马三牛握在掌心,秒针仍吃力地跳动着,显示已是下午4点钟。马三牛明白了什么,低头盯着女孩,审慎地比划,嘴里发出温柔的音色,示意女孩跟他们一起离开洞穴。 一旁的林聪明还在哇哇叫,其他孩子掩嘴偷笑。 军人离开后,新村居民花了不少力气把无头巨鳄从陷阱拉出来,开膛破肚,却什么线索也找不到。村人急着要请马三牛印证看看,这头巨兽到底是不是他梦里所见的杀童凶手。当翠兰拉着孩子们沿河归来,几个老妇还在河边清洗鳄鱼的肚肠。那些器脏好大一捆,感觉怎么抽也抽不完,又腥又臭,引爆黑女孩的好奇心。 黑女孩爽朗地奔向河岸,捡起一截肠子,套进右手食指,跳起舞来,竟扯出一条彩带翩翩。对岸有几个马来小孩看见了,手舞足蹈嚷嚷着,而新村方向大人高喊“快到宵禁时间啦”,各种喧嚣,最后被湍急的地不佬河水统统收走。(待续) 相关文章: 牛油小生/无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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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猫草地上追逐、腾跃、打滚、嬉闹、轻咬彼此……雏兽游戏锻炼肌肉、心智,为未知的一切做准备。 体育起源于游戏。 游戏发自本能,从玩心到创意的蜕变。 一条绳子,可以用来跳绳,可以用来拔河,放到地上它就是一条能被赋予意义的线,4条线可以组成格子,把格子排列组合起来,一个小女孩跳起格子,化名西西(1937-2022),操纵文字起舞;线平行,形成道,博尔特(Usain Bolt,1986-)飞奔突破人类极限,费尔普斯(Michael Phelp,1985-)游出自己的王国。 线,交织可以成网,把它挂在两根棍子,拉开,调节高度,就可以打排球、羽毛球和藤球,集中把它绑在一个框里,可以创造球拍。 看得见的线勾勒游戏范围,看不见的线是抽象条例规则,界定种种疆界。但不是所有线都清晰分明的。足球世界里越位线至今仍是个好玩的争议,哪怕科技再先进,鹰眼系统立场多中立,看不见的越位线到底多粗多细,从哪里计算起,永远是可以争论的课题。 这些虚线没有终点,它们持续衍生出各种规范,一步步定义一项项运动,促成不断演进的致胜战术。 公平与公正的考验 规则催生了仲裁者,他们被寄予厚望,必须大公无私,吹哨举牌,极负责任地斩断比赛流程。裁判是比赛与游戏中最关键也最不受欢迎的人物,公正执法是他们应尽的责任,一旦犯错就会遭遇排山倒海的攻击。 有人就有政治,既然线催生了权力,那么权力就有被滥用的可能。日韩世界杯执法韩国与意大利之间八强赛的厄瓜多尔裁判莫雷诺(Byron Moreno,1969-)、操纵赛果多年的NBA赌徒裁判员唐纳基(Tim Donaghy,1967-)……令人咬牙切齿。 权力必须制衡,必须拉出新的线来挑战权威,NBA与NFL球队教练每场比赛有一次挑战判罚的机会,网球员与羽球员可以借鹰眼挑战人眼的不足,但一切仍必须尽速处理,毕竟比赛拖拖拉拉不受电视转播机构欢迎——无形中又有一条线诞生,左右事态发展。 赛场上可否实现无政府状态?终极飞盘可以为此提供社会实验,赛场上不需要裁判员,选手互相监督,自我举报,争胜负的同时也必须兼顾人性美德,一如街头运动精神,滑板高手之间为彼此完成的不可思议动作而欢呼,惺惺相惜。 对手摔倒你可以乘虚而入,也可以把球踢出界外暂停比赛。穿著锤子球衣的义大利狂人迪卡尼奥(Paolo Di Canio,1968-)可以在进球后纳粹敬礼饱受批评,也可以在比赛关键时刻,对方门将受伤之际主动伸手抱球犯规暂停比赛,宁可放弃空门得分的机会,也要让伤患接受治疗,赢得全场掌声。 善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世事无绝对。 竞技审美之外,道德之线无所不在,每个参与者、关注者都处在审判席上而不自知。 性爱成瘾的NBA球星曾经跨越那条线,Showtime时期的洛杉矶湖人队,魔术强森(Magic Johnson,1959-)等人每天醉生梦死,直到强森感染爱滋病毒,仓皇告别赛场,名誉扫地。当人们以为强森就此玩完,他不仅证明此病并非绝症,还成功逆袭,重返赛场,带领美国梦之队夺得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男篮金牌。 从体育看人性 人们最爱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故事。 在另一条战线,网球传奇比莉·简·金(Billie Jean King,1943-)罢赛、抗争、创造WTA、实现男女球员同工同酬;小威廉姆斯(Serena Williams,1981-)证明女性生育后仍能保持顶尖竞技水平;美国女子足球队入禀法庭寻求性平正义;美国女子体操队成员勇敢出面指控队医纳萨尔(Larry Nassar,1963-)骇人听闻长达18年的性侵罪行;史密斯(Tommie Smith,1944-)与卡洛斯(John Carlos,1945-)在1968年奥运男子200米颁奖台上握拳抗议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NBA球星勒夫(Kevin Love,1988-)坦露运动员面对心理疾病的艰苦历程……从点成线,从线到面,体育竞技可以拓展到人性的方方面面。 运动家将游戏提升为技艺,在条条框框中寻找自由,人们在笼子里踢球、结合乒乓与足球、改造羽毛球在海风吼吼的沙滩打球、水底打橄榄、各种身体极限挑战,甚至走入虚拟世界。 自由带来创意,创意带来新的规范,不满足的人们又会再突破条条框框,文明总在如此公式中循环。   更多文章: 牛油小生/To be,or not to be 牛油小生/助攻 牛油小生/Messi the GOAT 牛油小生/SLAM DUNK 牛油小生/世界杯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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